車上下來七八個藍帽子,但隻有一個帶著大蓋帽。


    其他都是大舌頭的,也就是傳說中的輔警,再往以前叫聯防隊。


    這種組合本身並說明不了什麽問題,警力不夠輔警來湊早就是常態了。


    而且輔警本身就是執行聯防巡邏工作的,還有一定的執法權。


    領頭的藍帽子三晃兩晃走過來,朝眾人掃視一圈。


    猶豫片刻之後,還是在項靕和伊萬娜之間選了後者。


    他接到的電話是說和人僵在一起了,但現場明顯是另一個局麵。


    別管男的女的,也別管好看或者醜,洋人就是洋人。


    一個能使喚洋人,還是把洋妞兒當打手的,能是普通人嗎?


    不過話說迴來,如果真是個普通人,也沒必要給他打電話了。


    所以處理這件事的技巧要做點小改變,以和稀泥為主要目的。


    上前兩步,露出個標準的微笑:“這位……,呃,首先聲明我沒有任何侮辱的意思。這位小姐,請問你會說漢語嗎?”


    一句話就把自己賣了,正常的執行公務怎麽可能會是這樣,連程序都不講究。


    別看伊萬娜長得金發碧眼,對華夏的社會知識和風土民情了解卻一點都不少。


    看出這藍帽子目的不簡單後,態度當然就很生硬:“你以什麽身份和我說話,是在執法嗎?”


    暴力機關工作人員執法,是不需要出示工作和身份證明的,但一般有人要看也不會拒絕。


    更何況要看的還是個“友人”,領頭的藍帽子絲毫不覺膩煩,拿出了證件遞過去。


    發現這洋妞兒並沒特別霸道,也就嚐試著進行交流:“我們是接到群眾報案過來的,你看是不是先把人放開,有什麽咱們心平氣和地談?”


    伊萬卡看過了工作證,把姓名申宏翔和編號之類的內容記住,遞還給給藍帽子。


    對他給出的建議卻不接受:“如果他動手打我,我可以正當防衛,可是他罵我又該怎麽辦,沒有解決辦法我是不會放他的。”


    這就明顯是在耍賴了,可申宏翔卻不能拿往常的嘴臉隨意應對:“那個,罵人是他不對,我可以讓他道歉。”


    這樣的迴答當然無法令伊萬娜滿意:“隻是道歉嗎,你也接受道歉嗎?”


    “這……,罵人隻是一時衝動,並不代表真的會做。”為了解決這個棘手的問題,申宏翔也顧不得什麽親娘、姐妹的了。


    但已經全麵領會項靕意圖的伊萬娜,卻不會給他說服的可能。


    光頭既然能用不知道什麽手段把申宏翔找來,也更進一步證明了他背後不簡單。


    那他都已經亮出小辮子了,不給他來個狠的又怎麽說得過去呢。


    “嗨,菲比,把視屏給我好嗎!”喊了一下同伴把之前的視頻要來,伊萬娜朝著申宏翔晃了晃手機:“如果不是衝動,而是真的想那麽做呢?”


    其實這在一定程度上就叫誣告了,臭嘴司機剛才隻是做了幾個撅的動作,然後就被蘇茜·趙一腳放倒,充其量就是個調戲。


    可要是嚴格論起來,也不能算是誣告。因為誰也無法保證,他那幾個撅的動作之後,還有沒有別的打算。


    當然伊萬娜也沒有給申宏翔看視頻,畢竟說起來總有些牽強,她可不想落下個洋人在華夏猖狂無賴的名聲,給自家主人攬麻煩。


    但是申宏翔不知情,更不想搞出涉外事件,頓時一個頭兩個大,都不知道該怎麽接話了。


    反倒是被踩在腳下的司機,歪著頭看到申宏翔表情,馬上嚷嚷起來:“胡說,這個賤貨純屬放屁,申哥,你得相信我呀。


    我就是碰了車心裏著急,下來罵了幾句,罵的還不是她……,唉喲我屮,虎哥你特麽踢我幹啥,唔……”


    這下不隻是申宏翔頭大,連光頭的腦袋頂上都快變黑了,這個貨何止是豬隊友,簡直就是個豬。


    自從申宏翔出現,所有人都裝作不認識,隻希望能盡快解決問題趕緊走人,有啥都放以後再說。


    對麵不過出來遊玩一趟就是這種陣勢,起碼不會是簡單人物。


    這種人你要麽當下讓他吃虧,要麽以後伺機報複,決不能當麵留下把柄。


    可他倒好,一聲“申哥”直接把走向混亂的局麵徹底澄清不說,後麵還得落下不知道多少人來。


    要不是考慮到大庭廣眾,光頭何止朝他臉上踢兩腳這麽簡單,弄死他的心都有。


    至於伊萬娜說的視頻,光天化日威脅肯定不可能,就這些女人的狠勁兒,他也沒那個能耐。


    但可以肯定的是,人家絕對沒有信口胡謅,他至少是做了些不雅的動作。


    想明白這些東西,光頭也徹底反應過來了,這王八蛋竟然惹了別人拉自己過來墊背。


    可現在又能怎麽辦呢,不但自己稀裏糊塗上了當,還把申宏翔也牽扯進來。


    就這個辦事能力,以後還怎麽讓老板信任,還怎麽再往上爬?


    光頭和申宏翔都陷入了僵局,眼見著形勢直下,終於又站出個接盤的。


    跟著光頭過來的某輛奔馳後門突然打開,下來一個頭發打理得很整齊的家夥。


    下車就跟申宏翔打招唿:“喲,還真是申隊,我剛才迷迷糊糊的就睡著了,一睜眼迷迷糊糊看著就是你。”


    一邊說著,一邊快速走過來,來迴打量著現場情況,就跟他剛才真睡著了似的。


    走近了又開始裝逼:“這是怎麽迴事,小冀你犯啥錯誤了,該不會是跟女孩子打架了吧,這女孩還挺漂亮的,打你活該。”


    輕飄飄打趣似的“罵”了臭嘴司機兩句,又指了指伊萬娜手中的甩棍:“姑娘,你這個是警用器械,老百姓不能用的,外賓也不行。


    你看人都已經讓你打成這樣了,就消消氣高抬貴足好不好,讓他去醫院看一下,別落下什麽病根就麻煩了。”


    一通話下來給申宏翔提供了不少點子,然後才跟他握手:“驚動了申隊實在不好意思,我看這也就是個誤會,我們自己內部處理吧。”


    申宏翔看著這個老陰比,心裏是真想掘他祖墳,這種時候了還想讓自己硬來。


    這特麽是洋人啊,老子一個處理不好,爬了半輩子就白努力了,你給那點錢能頂個毛用。


    正猶豫著怎麽繼續和稀泥呢,對麵伊萬娜開口了:“他的建議不錯,雖然華夏並沒有立法禁止甩棍,但也勉強夠你把我們都帶迴去詢問。


    還有這個早上吃了大便的家夥,去醫院一套驗傷程序走下來,也許他早上吃的大便都是我強行灌下去的呢。


    哦,還有。到了你的地盤,做一個詢問筆錄,我們所有人的身份就都能摸清了,應該也能為你換一筆不小的報酬吧?”


    申鴻翔和老陰比齊齊發愣,這些套路連洋人都了解了嗎,還是說今天碰上了硬茬口?


    不過老陰比最大的特點就是臉皮厚,很快就恢複了自如表情:“沒想到姑娘你還是個華夏通,不過這知識就了解得有些歪了。


    我剛才的話可是真心實意,絕對沒有半點歪曲。再說我也是個平頭老百姓,有什麽資格指使申隊辦事呢,這個玩笑真開不得。”


    說完又往前幾步,來到項靕對麵,同樣是伸手的動作:“我叫趙登科,鳳凰古城安保部長,不知道這位朋友怎麽稱唿?”


    見項靕隻是笑看著自己,並沒有握手的意思,趙登科同樣也不尷尬,剛剛才他已經見識過光頭的窘境了。


    收迴手去仍然保持著微笑:“看來問題不小,小冀的嘴巴確實挺臭的,平時沒少因為這個挨罵,就是不長記性。


    你看這樣行不行,碰了車該修就修,全部上正廠件,一分錢都不能少花。因為修車造成的影響,你說個數我絕不還價。


    然後呢,莪讓他給幾位美女誠懇道歉。還有他早上喝了酒的問題,待會兒交警來了該怎麽處理怎麽處理,也算給他個教訓了。


    這是我的誠意,當然朋友你要是還不滿意,有什麽都可以提出來。但凡是我能答應的,覺得對不打半個磕巴。


    但是也請朋友你給我這個麵子,今天的事咱們就這麽過去了。以後山水有相逢的,再見麵還能坐下來喝杯茶。”


    要論說話,這家夥是真有一套。考慮得麵麵俱到不說,誠意給出來也是十足。


    如果一開始就是他出麵,也能拿出這時候的態度,項靕才不舍得浪費寶貴的時間瞎折騰。


    但是換到現在,就又是另一個情況了。他當麵表現得有多善意,後麵就會有多醜惡。


    這點道理項靕還是懂的,今天絕對是他們這幫人吃了大虧,看光頭剛才的表現就知道不可能生咽下去。


    而且這個趙登科也隻是嘍囉,庫裏南的車主都還沒亮相呢,那才是正主。


    最重要的一點是,項靕已經動了狠心,要把這件事的影響徹底清除掉。


    還要順便借著這件事,在通陽,乃至在陽州範圍內,好好立一下自己的威名。


    爭取這一次就把今後可能會出現的風險化解掉,讓家人和身邊的人在未來都輕鬆一點。


    所以,趙登科這股子純潔是白裝了:“修車什麽的都是小意思,該怎麽辦怎麽辦就行了,但是另外一件事,今天必須有個說法。


    剛才這個不知道是什麽人,拿家裏人的安全威脅我。這有時候吧,人的膽子就會特別小,我就真的給信了,你說這個怎麽解決?”


    自己先裝逼當壞人,就別怪人家真把你當壞人看待,誰也不願意終日憂心忡忡、擔驚受怕的吧。


    項靕不敢說自己眼睛有多毒,但明麵上的一些事,還能看個大概差不離。


    從他們出現的順序來看,趙登科的身份應該比光頭高一些,可光頭不是他的下屬。


    庫裏南的車主,就是臭嘴手機的老板,光頭應該是庫裏南車主的跟班或者打手。


    這個人和鳳凰古城有什麽關係,眼下還不得而知,不過肯定是趙登科需要巴結的。


    所以說,這個問題他真解決不了,鳳凰古城安保部長的身份,還沒資格要求光頭做什麽。


    項靕拿準了這點,堅持要處理光頭,趙登科做不得主,就隻能套更大的娃了。


    另外就是這家夥剛才給那個申隊提醒,以非法持有警用器械的理由把自己這些人帶走。


    然後再用那個臭嘴司機的驗傷報告,把自己在警局拖住更久一點。


    他們就有足夠的時間,通過車輛登記信息查出自己的底細,安排進行針對性的報複。


    隻是等他們查到自己的身份之後,怕是不會再有什麽報複的心思,就剩下自求多福了。


    可要是換成別人呢,一個隻是普通的小商人,有能力抵擋他們的手段嗎?


    又或者就是個最基層的老百姓,估計從撞車那會兒開始,就已經被臭嘴司機欺負上了吧。


    對於這種欺軟怕硬的敗類,項靕隻要遇上了就不會手軟,更別提這裏邊還有其他成分。


    他要處理的可不隻是小小的司機和打手,連帶這個趙登科和那個什麽申隊,包括他們後麵的人,誰都別想跑。


    趙登科確實沒那個能耐,可他又很想處理這個問題,以達到自己的一些目的。


    再次啟動三寸不爛之舌:“虎子的話是有點過了,給誰聽了都會不舒服,不滿意,我也很理解朋友你的心情。


    我先讓他給朋友你道個歉,迴去之後再讓他老板教訓他。賠償方麵也好說,你說個數,隻要我能拿出來,絕不含糊。


    看朋友你也是個場麵人,應該也知道有些人社會習氣比較重,遇事不動腦子,就知道喊打喊殺,還請朋友你多擔待。”


    這個人的確很精明,說出來的話都是讓人喜歡聽的。


    如果不自報家門,你很難相信他的工作竟然是安保口。


    可往往越是這種人,越需要小心提防,口蜜腹劍說的就是他。


    項靕敢打一百個賭,這家夥絕對早已經安排人挖自己的信息去了。


    隻是這結果嘛,如果不是跟腳特別深,特別神通廣大,隻會白費。


    最多也就能查到一個叫“濱禧汽車服務”的公司,還有法人傅洋。


    如果還想再挖股東的信息,誰調查求竭科技,誰就會被關注上。


    也正是因為有這個坐底,項靕根本不擔心今天的事情能被這幾苗蠢貨壓下去。


    而實際情況也和項靕判斷的沒多大差別,趙登科之前在車上就是在找人查項靕的車。


    當項靕釣魚式地表達了拒絕:“道歉、賠償,你覺得我是在乎那兩個散碎銀子的人嗎,說實話我看不到你的誠意。”


    趙登科的電話也響了,接起來對麵給他一個迴複,車主好像是一家租車公司。


    行嘛,自己還費心思跟這兒裝笑臉呢,敢情對麵才是個裝大尾巴狼的。


    一個遊客而已,帶了幾個能打的女人,還擱老子地盤上吸起血來了。


    那就不裝了,準備攤牌吧:“要是這樣的話,我可做不了主。朋友你稍等一下,我給他老板去個電話問問看。”


    走開一段距離打了個電話,再迴來就告訴項靕,光頭的老板很快過來。


    項靕也裝作看不懂他的操作,繼續進行著釣魚表演,極盡裝模作樣之能事。


    當然他也不會讓老爹老娘和閨女涉險,鬼扯了兩句後,就吩咐南希:“不知要等到什麽時候,先讓爺爺奶奶他們迴車上吧。”


    把家人都安排好,留兩個保鏢陪著,剩下八個人足夠用,項靕徹底放心了。


    果然,又過了十來分鍾,鳳凰古城方向過來的路上,整片電瓶車隊伍出現。


    項靕視力很不錯,眯起眼睛遠遠看過去,二十多輛,約莫一百多人,敢情還真是一大窩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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