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娘能說出登報斷絕關係的話,就說明已經開始糊塗了。


    不是腦子糊塗,而是概念糊塗。說被氣的也對,說是有了鬆動跡象也沒錯。


    反正就是套路起了作用,渡過今晚這一劫的機會正式出現。


    這時候,肯定不能繼續說病的事,得讓老娘繼續再“糊塗”一點。


    項靕裝作較真的語氣:“媽,人家法律規定了,因血緣而產生的身份關係是不能解除的。”


    老娘果然上當,笤帚疙瘩不停地落在肩膀上:“不能解除,不能解除,我讓你不能解除,我不認你這個兒子總可以吧。


    項靕啊,你是真不學好呀。服刑那麽長時間,就把你改造成這個樣子嗎?我看就該讓你多住兩年,幹脆別出來算了。


    好,你跟我講法律是吧。那你就問問你的法律,看它能不能告訴我,哪條法律允許你胡來的?”


    有道是“打在兒身,痛在娘心”,老娘打得越狠,就越是會心疼,隻不過怒其不爭罷了。


    同時還得把老爹捎帶上,這事老爹早已知情,現在自己再怎麽胡說,老爹也得幫襯著。


    如果要能把老爹也忽悠了,覺得自己真的有心理問題,那就再完美不過了。


    現在的時機剛剛好,項靕也趕緊把歪理邪說拋出來:“媽,您打我也沒用啊,當初跟您說我有病,真的不是胡扯。


    這毛病在醫學上叫創傷後應激障礙,也叫延遲性心因性反應,大概就是從我入獄半年多左右開始慢慢鬧的。


    最早的時候整宿整宿睡不著,一睡著就是各種稀奇古怪的噩夢,驚醒後就是心慌和胸悶,肚子裏翻江倒海地直想吐。


    後來逐漸強迫自己習慣這種感覺,可情緒上的問題卻沒辦法習慣,尤其還在那種相對封閉的環境裏,隻能越來越差。


    然後整個人都很容易被情緒支配,不想跟任何人說話,也不希望周圍有任何聲音,稍有響動就頭疼得要命,吃藥都沒用。


    好不容易熬到出獄了,又趕上林惠茹的麻煩。不知怎麽的,自從離婚之後,就覺得對婚姻忠誠毫無意義。


    但同時又對感情有強烈需求,還伴隨著恐懼和害怕,常常會有一種無助感。總感覺沒辦法麵對每一個人,又非常希望與異性接觸。


    有時候吧,也覺得自己這樣做很不對,心裏的內疚情緒兩三天都過不去。完後又會感到絕望和傷心,總想用更過激的方式減輕痛苦。


    其實現在已經好多了,不要受太大的刺激,自己還能控製著點,剛開始我都有報複社會的念頭了。”


    “哼哼!你就給我在這兒編,好好地編。”老娘已經上過一次當,這次就沒那麽好忽悠了。


    即使項靕拿出了醫學上的術語,和根據創傷後應激障礙臨床表現捏造的症狀。


    老娘的態度還是依舊堅持,擺明了不準備相信他話裏邊的任何一個標點符號。


    再開口的時候,眼神中是濃濃的失望:“以前總聽人說,監獄裏各種蛇蟲鼠蟻,一張白紙進去都能染黑了。


    我是真的不信啊,我的兒子雖然不爭氣,可至少他很善良,有道德底線,知道什麽是對錯正反,不可能學壞的。


    現在看來是我錯了呀,監獄也許沒有讓你學壞,因為你的本質早就壞了。你哪裏是沒有道德底線,你壓根就沒底線。


    事到如今,你不但沒有認錯悔改的態度,反而錯上加錯,又拿出什麽心理疾病的一套,給自己矯飾、遮掩。


    項靕,你究竟想怎麽樣?你有沒有想過,長此以往下去,自己會變成什麽樣子,和那些人渣又有什麽區別?


    今天我給你把話放這兒,絕不是危言聳聽,也不是嚇唬你,給你壓力。你如果還不認真反省改正,咱們母子的緣分可就盡了。”


    老娘心裏怎麽想的,項靕再明白不過了,說著最狠心的話,操著最善良的心,哪有親媽不要兒子的呢。


    可問題已經到這個地步了,想讓自己改是絕無可能的,所以就隻能接著忽悠老娘。


    而且老娘的情緒、脾氣已經到位了,不抓住機會一勞永逸,還等著今後鬧出更大的麻煩嗎?


    抬起頭來,在老爹老娘臉上來迴掃視了幾遍,就像是要無奈做出什麽重大決定似的。


    “唿……”,片刻之後,重重吐出一口氣:“爸,媽,我知道現在的情況下,很難讓你們相信我說的這些內容。仟仟尛哾


    可你們想想看,我原來是這樣的嗎?以前我跟林惠茹關係那麽差,也沒有亂來過吧,不照樣熬了那麽多年。


    那為什麽我年齡更大,也更加成熟了,反而要做這種事呢。哪怕我天生就是個好色之徒,也不至於現在才變壞吧。


    我不是怕你們不相信,也不是怕挨揍。我就是不想讓你們太擔心,不想讓你們為我生氣,否則有些話莪是覺不會說的。


    以前時候吧,總以為有些事難以啟齒,而且說出來沒什麽意義,我也就從來沒說過,現在我就徹底給你們說個明白。


    林惠茹在那方麵特別冷淡,我們的關係不斷緊張、惡化,或多或少也有這個原因。我不是甩鍋啊,就是覺得跟我現在的情況可能有點關係。


    後來我坐牢期間,她也沒有去看過,我猜測這是激化問題的一個因素。能涉及到多少不清楚,但肯定有原因。


    不過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關鍵問題還是在我出獄之後。我那麽急著和林惠茹離婚,其實是因為我發現她在玩龐氏騙局。


    這東西你們應該知道的,進去就是無底洞啊。她以前就把家裏坑慘過一次,我絕不能讓你們一把年紀了,還要麵對更大的麻煩。


    當然其他原因肯定也有,畢竟我們在一起那麽多年,矛盾早已經到了無法調和的程度,沒有這個事也遲早會離的。


    就這個事,讓我特別頭疼。離婚之後她還不止一次找過我,上迴來在外麵按門鈴我不是出去了嗎,就是找我要錢補窟窿的。


    我肯定是沒有給她啊,可她這三番五次地鬧,給我造成的心理壓力真的特別大,我都想過找人把她弄深山老林裏囚禁起來。


    這不前段時間嘛,就把我給起訴了,理由是我隱匿婚內財產。後來我拿出入賬證明,她才在開庭前幾天撤訴。


    今天過家裏來,肯定還是要想辦法跟我這兒撈好處。還說把房子和車什麽的都賣了,就剩下他家裏人和親戚的錢沒還上。


    我知道這是要徹底跟我耗上了,熬也得熬到我給錢的那天。而且這次她把自己都豁出了,絕不會輕易罷休的。


    我本來就有心理問題,前前後後這麽折騰,有時候真得不想扛著了。不如索性一了百了,結結實實落個清淨。


    外麵有人這檔子事,我從來都沒覺得是對的,可毛病上來真的控製不住。也許就像您說的那樣,我本來就心術不正吧。


    我知道你們是為了我好,希望我有個穩定、美滿的家庭,對我、對玥玥都有好處,溪溪也的確是不錯的選擇。


    強迫自己重新接受婚姻,我也不是做不到,但我更害怕結了婚再犯病怎麽辦,到時候就真的是犯法了。


    而且就算我的毛病突然神奇地好了,以後也不會再犯。可我該怎麽做,才能對得起所有人,那不是又一種不負責任嗎。


    很多事情,當兒子的沒法說出口,能跟您二位說的就這麽多。明天招商會開幕,我公司還忙著呢,沒其他事的話我就去公司了。”


    說完起身給老爹老娘鞠了個躬,保持著憂鬱且惆悵的神情,就準備轉身離開。


    這麽多的問題突然拿出來,得給老兩口留下點接受的時間,也讓自己喘口氣。


    隻要這次能夠成功,最大的隱患就算解除了,今後也不會再有相應的問題。


    然而,項靕低估了老爹老娘的接受能力,也低估了老娘在這件事上的重視程度


    還沒走出幾步,就被老娘出聲攔住:“你給我等等,今天不把問題說清楚,你哪兒都不準去。


    要是今天一晚上都說不清楚,就明天接著給我說。我就不信了,哪怕省裏大佬出麵,還能阻止我教育自己兒子?”


    “那我先打個電話。”老娘的態度明顯就是開始接受了,項靕自然不會再走,但樣子還得裝著。


    拿出手機給尚靜撥過去,安頓了一下工作,讓她多盯著一點,今天太晚的話就讓大家在酒店休息。


    打完電話,乖乖跪迴到原位:“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麽,還是您問吧,我絕不說謊。”


    說實話,出了這種事生氣是肯定的,也是必須的,可老娘哪能不心疼兒子呢。


    特別是聽說,林惠茹糾纏著項靕要錢,還起訴了他打官司要錢之後。


    老娘對項靕的話已經是信了三分,至少項靕以前從沒有出過這類的事。


    不過現在還得有個求證和自證才行,反正是自己的兒子,確定了真實性再給他好臉也不遲。


    “滾那邊兒坐著去,別擋前麵礙我的眼。”仍然虎著一張臉讓項靕坐下,才接著問他:“你以前真的沒有這種事嗎?”


    曙光終於出現,項靕哪有不賣力配合的理由,點著頭道:“真沒有,我但凡做點什麽,通鋼那麽多人呢,根本瞞不住的。


    您一定要相信,我以前真的是純粹的好人,而且我那時候又沒病,心理正常得很,做點什麽事不能排解鬱悶呢。”


    “哼哼,你也知道自己現在不是好人嗎?”老娘還是忍不住譏諷了一句,才繼續正題:“那就說說吧,都有些什麽人?”


    準備深度接受的信號有了,可也不能真的什麽都說,選擇正確的信息拋出來,才是逃過這劫的關鍵。


    具體說點什麽,項靕也是之前就考慮過的:“那就先說林惠茹知道的這個吧,這女孩叫貝珍妮,是個模特。


    人挺聰明的,心地也善良。當初偶然遇到,是我主動的,現在我投資了一個模特公司,她跟另一個女孩在管理。


    另一個女孩叫麗雅,也是模特,在華夏工作的高盧人。我去瓷都時候遇到的,也是我主動……,現在正準備入籍濠城。


    再一個是我建校時候的同學喬玫,上學時候我們就互有好感,最後沒走到一起,是因為她爸為了報恩給定的娃娃親。


    建校畢業以後,她考上了大學,她爸封鎖了她的所有消息,我們就失去聯係了。前段時間公司招人才又見麵,算是舊情複燃吧。


    她做會計的,現在是我公司財務總監,她那個娃娃親挺不是東西,偷她們單位支票嫁禍給她,害她差點坐牢,當時也就分手了。


    還有一個我建校的同學,叫梁薇,上學時候還來咱們家玩過。她是因為敢情破裂離婚了……,現在我們是生意上的合作夥伴。


    再一個是買車時候認識的,名字叫史靜萱,上大學時候學的是釀酒……。我就是現在有一個釀酒的工藝專利,準備讓她負責管理。


    還有一個叫趙婧,買房子認識的……。我有點活錢,想著萬一生意做不好,也能給玥玥留下點家底,所以她現在幫我操持房產的業務。


    哦,對了,我不是把萬和國際廣場跟恆潤國際金融中心給買了嘛,她現在也是我在這倆地方的私人代表,挺能幹的,進步也很快。”


    一口氣說了六個女人的名字,還把萬和、恆潤放在最後說出來,這一波應該能把過關難度降低個六成左右了。


    “你是說,你買了兩個寫字樓項目?”老娘果然被兩個地產項目吸引了不少注意力:“萬和什麽的我不太了解,可那個恆潤規模不小啊。


    當初投建的時候,就鬧得聲勢不小,記得好像要兩三百億規模,你哪來這麽多錢,不會真的做了什麽違法亂紀的事吧?”


    為了逃過大劫,項靕是有問必答,無關緊要的問題更要認真迴答:“您放心,我怎麽會作那種事呢,絕不可能的。


    其實這裏邊情況很複雜,我現在做的項目吧,屬於是合作性質,牽扯的利益非常大。地產項目隻是捎帶,也算成功之後我能拿到的分紅之一……”


    一頓帶著八成廢話的解釋後,老娘也了解情況了:“難怪你能為所欲為地亂來,敢情是有經濟實力支撐的。


    不過還算好,你這些錢都不是走歪路來的。項靕,我和你爸都老了,實在經受不起第二次那種事,你可得謹記呀。”


    項靕猛點頭,表現得很乖很聽話:“您放心吧,我這方麵我注意著呢。而且現在有保鏢,很多事情都是保鏢在解決。”


    這個態度,老娘還是認可的,也知道自己兒子沒到危急關頭不會那麽衝動。


    但是在主要的問題上,就讓人很不滿意了:“我就是順便一說,你也不用解釋太詳細了,還有呢?”


    “還有什麽?”項靕裝作不懂,專門給老娘留出發威的機會:“現在就是這些,新合作沒有談妥之前,我也沒法預測具體情況。”


    知母莫若子,項靕的操作終究還是讓老娘上當了:“你別給我在這兒打馬虎眼,該說什麽說什麽,把你的問題交待清楚。”


    “噢,那什麽,我理解錯了,理解錯了。”項靕裝出一副“小心思被揭穿”的尷尬表情,衝著老娘不停合什、作揖。


    等到老娘麵色稍緩,才接著交代:“還有一個叫孟馨,是我和玥玥學遊泳時候的教練,在陽大體育學院讀書,以前是省隊的。


    還有一個,是那個啥,我的秘書,就是那個什麽,算日久生情吧。挺聽話,也挺懂事的,很多工作都是她……”


    說到這兒,老娘才算基本相信到頭了:“老項,看看你的好兒子,多厲害,多能幹,和八個女人保持不正當關係。


    小的時候學習不怎麽樣,長大之後學習能力倒是很強了,那些不正之風、歪門邪道,徹底學了個全。老板和秘書,項靕你是真優秀啊。”


    衝老爹輸出一頓後,估計是情緒調整差不多了,又看向項靕:“那我問你,就你這些不正當的關係,什麽時候才能徹底了斷?”


    項靕大氣不敢多喘,乖乖低下頭,等著老娘後麵的話。


    剛才已經說了,要對每一個人負責,這問題就是陷阱啊。


    果不其然,沉默了一分多鍾後,老娘終於再次開口:“嗯,照你說的,也都是好姑娘,還算你這逆子有點人性。


    我也不想跟你多說什麽了,實在怕被你氣死。現在就一個問題,小蔣你準備怎麽辦,就這麽一直拖著人家姑娘嗎?”


    項靕皺起了眉頭,心裏卻大大鬆了一口氣,終於看到完美過關的希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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