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家老哥!恭喜恭喜啊!兒子生了,終於算是得償所願了啊!”姚正中笑著迎上王三全道賀。

    “哪裏哪裏!快進屋坐!進屋坐!”王三全熱情的把姚正中迎進堂屋。

    王玉花笑的哭比還難看,搬了凳子給苗氏和毛氏,和許氏婆媳坐下。

    苗氏來的時候也沒空著手,拿了一兜雞蛋,有三十個的樣子,幾斤小米,一隻雞,把東西遞給王玉花,“我去看看你娘!”就進了裏間去看程氏。

    剛剛王三全已經跟她叮囑了一通,程氏縱然心裏再惱恨,麵上也笑嗬嗬的,頭上包了手巾,孩子睡在裏麵,招唿苗氏坐。

    苗氏麵上笑容可親,眼底沒有一絲笑意,問候了程氏身體狀況,狀似體貼的囑咐了幾句好好養身子的話。

    堂屋當廳裏,王三全和姚正中坐下,都沒有切入正題,說些收成啊,交稅的事兒,說今年的麥子的漲勢,又說到服徭役碰見的事兒。

    王玉花去廚屋做飯,讓王若霞燒了熱水,殺了兩隻雞。

    毛氏看著,就知道姚春桃說一隻雞不夠一人吃兩塊的話被告知給程氏和王三全了,所以今兒個王玉花特意當著她們的麵殺了兩隻雞。她笑著卷了袖子上去幫忙。

    不僅有雞,還有王三全事先割的肉,豬耳朵和豬肝等調涼拌的菜。

    幾個人一塊下手,毛氏和許氏在一旁打下手,王若霞和姚若溪燒鍋。

    很快飯菜都就做了個差不多。

    “這雞肉留半隻是……”許氏似笑非笑的看著王玉花。

    “給我娘燉湯的不放鹽,不放調料,隻能另做。”王玉花看她一眼,覺得心裏無比鬱卒。這兩個妯娌,像是她王玉花就比她們低一等一樣,那高高在上的嘴臉,讓她氣憤難忍,想給她們抓花了,扔出去。可要是苗氏她們不同意,姚滿屯不同意,她還必須得跟著姚滿屯去跟這幾個人一塊生活。

    許氏沒有再說啥,卻輕嗤了一聲。

    大鍋裏的飯做好,王玉花把小壇子拿出來,半隻雞切好,拿了兩片人參放進去,讓姚若溪埋進了火炭裏煨湯。

    “呦!那雞就那麽埋鍋底了?能熟嗎?”毛氏伸著頭看看。

    “多煨倆時辰就能熟爛了。”王玉花不想理會倆人,掂著鍋鏟子炒菜嘩啦嘩啦的響著。沒有聽見毛氏說的那句‘你娘真會吃’的話。

    飯菜端上來,分了男女兩桌。平時自家人吃飯一桌,可程氏坐

    月子,王三全總不能跟苗氏坐一桌上。

    “這酒一人倒一杯喝,喝了暖暖身就行了。”王三全笑著給姚正中倒酒。

    姚滿倉端著酒盅伸過來,竟然示意王三全也給他倒酒。

    姚滿屯嚇了一跳,急忙接了王三全手裏的酒壺給姚滿倉倒上,又給姚富貴和自己倒上。

    姚正中仿佛沒有看到,王三全笑容也隻僵了下,迅速恢複,像沒發生過這事兒一樣,讓菜讓酒。

    女桌這邊王玉花再沒心思搶肉搶菜吃了,食不知味的嚼著饃饃,吃著菜。

    姚春桃一直警惕的看著姚若溪,她第一次來,怕姚若溪報複她上次不讓她吃肉的事兒,也不讓她吃肉了。

    姚若溪隻撇了她一眼,徑自吃自己的飯。

    王三全那桌上吃的熱鬧,這邊卻很是安靜,隻毛氏和許氏時不時說一句,然後就是姚春桃和姚春杏要菜的聲音。因為倆人都是三房的閨女,許氏又要照顧著倆人,又要自己吃,頗有些上戰場的架勢。

    姚若溪看著就猜想,許氏是個刻薄的,但更是個愛占便宜的。要不然也不會把倆閨女都帶來,就為了吃一頓。

    姚滿倉衝動暴怒卻沒腦子,毛氏反倒比許氏要精明,也更懂得苗氏的心思。對付別人的時候,倆人幾乎珠聯璧合,實乃狼狽為奸。

    而姚滿屯心思則簡單多了,對槐樹村眾人的態度,對苗氏和姚正中的在乎程度,讓姚若溪擔心。姚滿屯把爹娘看的太重,以後勢必聽從爹娘。可苗氏對姚滿屯卻隻有表麵的慈愛愧疚,實則冷血冷情。王玉花在王三全那說是心性純良,實話說就是沒腦子還有小脾氣。她不僅握緊了拳頭,姚家勢必行,那她也不會眼睜睜看著自家人被欺辱!

    吃了飯,苗氏一甩手,坐在一旁就不管不問了。

    許氏牽著姚春桃和姚春杏出去洗臉,也不管不問。

    毛氏尿遁了。

    王玉花和王若霞麻利的拾掇了碗筷。姚若溪拿著抹布把桌子擦了,她人小胳膊短,夠不著中間的,隻能等王玉花或王若霞再來拾掇。

    吃飽喝足後,王三全點上旱煙,就開始了正式的談話。

    “我的意思是,滿屯畢竟是我王家的人,這些都是當初親家母拿銀子的時候說下的,這些年跟著我,我也把他當親兒子看待,沒虧過他。不過我也知道,他一個大老爺兒們入贅難免心裏不好受,再聽那些說三道四的,也憋屈了這麽些年。我隻能看著,

    沒辦法改變。現在既然有這機會,我總不能再拘著他非得給我養老不可。人都講究個落葉歸根,我放她們一家幾口迴去!”王三全說著又吸了一口旱煙,緩緩的吐著煙卷。

    苗氏聽他又提她拿錢賣兒子的事兒,眼裏飛快的閃過惱恨,卻是心酸的抹起眼角,眼淚就突突的冒出來了,“要不是當初是在沒辦法,誰舍得把兒子送人啊!他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一點點的拉扯長大,我也是沒有法子了啊!”

    當初姚正中是沒在家,苗氏給他捎了個信兒,就把事兒辦了。

    姚正中因為這事兒跟苗氏吵過不少次嘴,歎口氣,“親家老哥,這養兒防老積穀防饑,哪家也不舍得把養大的兒子送人啊!你是啥人我知道,所以才放心滿屯過來孝敬你,給你們養老。如今你能放我兒子迴家,我感激不盡!”

    “親家大伯直接就說給我二弟咋安排吧!你不是說不會虧了我二弟,要給他們置辦房子和地嗎?”姚滿倉不耐煩的嚷嚷,他可不耐煩他們一來一往,說不到正題上。

    王三全嗬嗬笑一聲,沒有接話,耷拉著眼皮子吸著旱煙。

    “哪有你說話的份兒!閉上你的嘴!”姚正中沉聲喝了一聲。

    姚滿倉不悅的鼻子噴出一口氣,眼神不離王三全。

    “親家!你們家這四個兒子咋分家產,公不公的我也不插嘴。畢竟是你們家的家事兒,我是一個外人也不好說啥。但我閨女以後是你們姚家的媳婦,我想四個妯娌就算有長短,也不會差太多。這種打臉的事兒,咱莊稼人都實在,也不會做。滿屯她們一家幾口呢!就過了年再迴去,至於大侄子說的我不不會虧了她們幾口,玉花是我閨女,我當然不能虧了自家閨女和外孫女呐!”王三全慢慢的笑,一副不在意的樣子。

    姚富貴暗罵一句,你不插手把話說的那麽難聽,比插手還打臉!

    “明…明年?明年啥時候?”苗氏忍不住接話,來的時候問姚滿屯,他啥都沒說,隻說王三全叫她們商量商量。

    “咋著十年之多了,一塊再過一個年!同病相憐的人也總有話說,我也舍不得滿屯。這事兒滿屯也答應了的。”王三全點頭,對苗氏連眼皮子也沒抬。

    苗氏看向姚滿屯。

    姚滿屯點頭應和王三全,“這個我答應爹的。”

    “二哥!知道你跟嶽家親近,可也得先跟爹娘商量一聲嘛!”姚富貴笑嘿嘿的。

    “多住幾個月,也給你們省些

    糧食。正好趁著這個時間把房子蓋起來。”王三全在腳上磕了磕煙袋,把裏麵煙油挖了挖。

    “蓋房子?你要給二弟蓋房子住?”姚滿倉心裏一喜,王三全出銀子給老二蓋房子,那老二一家就不用往家裏擠著,也不花家裏的銀子了。

    苗氏也眼神閃爍。

    毛氏和許氏對視一眼,都看到對方眼裏的滿意。

    “親家老哥?”姚正中卻知道沒有這麽簡單。

    “我知道,你家有宅基地,村口那塊靠著荒坡的分給他們蓋兩間房子住就行了。家裏孩子多,都擠到一塊,你們家也麻煩的。”王三全把煙油清理了,又仔細的裝上煙絲。

    苗氏眼皮子跳了跳,毛氏和許氏臉色也微變了。

    “親家老哥為滿屯一家打算的果然好!”姚正中笑道。

    “親家老弟不答應?”王三全笑嗬嗬的看著他,布滿皺紋的臉笑的褶子更多。

    “滿屯是我兒子,你讓他在外麵蓋房子住,不是讓我們分家嗎?”姚正中收起笑容。

    “分家不分家的,那是你們家的事兒。我隻是為滿屯考慮,畢竟他給我當了十年多兒子,我心疼他不容易!”王三全也收起笑容,認真道。

    “一家人好不容易團聚了,哪能說話就分家了!”苗氏皺著眉毛不同意。

    王玉花提著心,分家她還能勉強接受,如果不分家……她是真的不知道咋處。

    王三全看看三閨女,慢悠悠道,“我原先的打算吧…當初已經清了,滿屯就是我兒子,就算有了祖生,我也是舍不得她們一家幾口。子孫繞膝,熱鬧啊!就給她們在三王嶺弄塊地,住的近便些。你們那邊,她們該孝敬孝敬,該養老養老,那些事兒我不插手!”

    他一這麽說,姚正中臉色就有些不好了。他想著王三全有了自己的兒子,肯定要把二兒子一家攆出來,即使想留二兒子一家再效力,王三全也沒那麽厚的臉皮才對!沒想到他還真有那麽厚的臉皮,有了兒子還霸占他兒子!

    苗氏也急了,“那咋行呢!滿屯一家還是該迴自己家的!家裏我都拾掇好了,就等她們迴家了!”

    王三全卻不再說話,沉默的仿佛啞了一樣。

    王玉花想接話,姚若溪悄悄扯了她一把,現在王三全在跟姚正中談判分家的事兒,一切成敗都在此了。他現在不吭聲了,是在和姚正中對峙,逼著姚正中答應她們家在外麵另蓋房子住。即使她不怕跟苗氏

    和毛氏這些人鬥,她也不希望住到姚家去。能分家出來,絕對不進姚家!

    屋裏寂靜的落針可聞,隻有王三全不緊不慢的吸煙聲,像是姚正中一家都沒在一樣。

    姚滿屯覺得他既然迴家去就要跟爹娘住一塊的,背後的小手撓了他好幾下,他又想到王玉花仿佛對他爹娘多有害怕,如果住在一起,怕是矛盾不斷。而且他之前也是答應嶽父說的話了的。

    姚滿倉有些受不了這樣的寂靜,喘著粗氣。

    姚正中似的下了決定,“就給老二她們蓋房子吧!”

    王玉花心撲騰撲騰跳起來,狠狠鬆了口氣。

    姚若溪也輕輕唿出一口氣。

    王三全笑了,“正好臘月裏賣了豬,那房子不管蓋好蓋歹,我和滿屯會蓋起來,讓她們一家幾口有地兒住!”

    姚正中氣噎,讓她們在外麵蓋房子住的人是你,現在說有地兒住沒地兒住的人也是你!

    “滿屯是我兒子,哪能讓嶽父出銀子蓋房子……”

    “這個你就不用說了,我已經決定了!我也是為了兒女,為了小的。求個心安理得!”王三全攔住他的話。

    “那搜尋石頭,找人做土坯的事兒就讓他們哥倆幫著吧!”姚正中站起來冷冷一笑。你求個心安理得,卻讓我背負罵名。王三全這不僅再逼著他,還給了戴了頂不慈不公的帽子!

    “那這事兒就拜托親家老弟了!”王三全哈哈笑,也站起來。

    姚正中要走了。

    苗氏還想說啥,姚正中已經和王三全笑著一同出了屋。

    這話還沒談完啊!姚滿倉奇怪的跟著站起來,這談了半路咋就不談了?還有地啥的沒有說呢!

    姚富貴若有所思。

    毛氏和許氏也跟著苗氏一塊出了屋。

    王玉花笑裏就帶了幾份真切,不過心下也疑惑,就蓋兩間土坯房打發她們了?

    姚若溪卻是真正笑起來。王三全不愧是在外混過些年的,說話捏到好處,綿裏藏針,步步緊逼。

    “三妹!你笑啥?”王若霞鬧不明白。

    “咱們爺爺今晚迴去就要商量分家的事兒了!”王三全已經把話說到了節骨上。一、你苗氏拿過錢賣過兒子,理虧。二、他作為嶽父還那麽為女婿著想,你們親爹娘不能太偏心,會被人戳脊梁骨。三、你們要是還要臉麵,就答應分家。要不我也不要臉麵,繼續留著女

    婿一家。一步一步,讓姚正中不得不答應,還得為了答應,迴家給大兒子和三兒子分家。不過今兒個王三全是占著理的一方,姚正中才沒強硬反對。

    “啊!?”王若霞張大嘴,不是給她們一塊宅基讓她們蓋房子,管他們分家不分家啥事兒啊?

    姚若溪看她不懂,給她分析了一遍。

    王若霞聽完崇拜的看著姚若溪,“三妹你真是厲害!竟然聽懂了那麽多!他們迴去真的會分家嗎?”

    姚若溪點頭。她看大房和三房未必不想分家過。姚正中怕是也知道這一點,才點頭應了王三全。

    送了客迴來的王三全像是被抽調不少力氣一樣,迴來坐在椅子上。

    姚若溪見他額頭浸出一層細汗,眸光轉了轉,扯了條汗巾遞給王三全。王若霞那邊端來了茶給他。

    王三全放下煙袋,先喝了茶,又擦了額頭的汗,長籲一口,語重心長的看著姚若溪倆人,“還是多學些字,多念些書。以後給你們娘爭氣!”他今兒個咄咄逼人,口口聲聲說是為了滿屯,還不是為了他自己閨女啊!

    倆人都點頭應聲。

    姚滿屯去送姚正中苗氏他們了,王玉花迴來,聽見王三全這句話,頓時眼眶發酸。

    晚上天擦黑了姚滿屯才迴來,都沒有問他苗氏他們給他說了啥,像往常一樣坐在一塊吃了飯。

    程氏的飯則是煨的一小壇子人參雞湯。

    王若萍哭著叫吃的,喊著認錯。

    王三全看看王玉花和姚滿屯,姚若溪,王若霞幾個,擺擺手,示意他不管王若萍了。

    王若霞看了眼姚若溪,然後拿了個饃饃夾了些剩菜,端了碗菜湯給她送去。

    王若萍狼吞虎咽的吃完,“還有沒有?我聞見雞湯了。”

    “雞湯是給姥姥煨的。”王若霞伸手接了湯碗轉身迴廚屋拾掇鍋碗。

    王若萍惱恨的咬牙,現在卻隻能忍著。

    此一天,王三全就和姚滿屯拾掇了家夥,背著姚若溪,王若霞跟在後麵,一塊上了山。

    姚若溪知道王三全留她們過年有感情方便的,也有點私心。不過王三全為她們爭取到分家,她也不吝嗇這些了。這個事兒除了王三全,別人誰出麵還真都辦不成。

    幾個人沒找她們之前打獵的那塊地方,而是走了別的路。王三全拿了斧子和砍刀在前麵開路,姚滿屯背著姚若溪走在後麵,王若霞緊跟

    在旁。

    “這裏有腳印。”王若霞已經能辨認一些腳印了,指著地方不太明顯的一排腳印道。

    “是兔子。下套吧!”姚若溪一看,對王若霞讚揚的點點頭。

    王若霞已經越來越爽朗了,尤其出來打獵,沒有程氏和王玉花在的時候。她嘻嘻一笑,就拿出繩子下套。

    等套子下好,幾個人接著再往裏走。

    林子深了,時不時就有鬆鼠野兔子山雞的掠過,或者驚起一群鳥兒撲棱撲棱的飛走。

    王三全帶了彈弓,但卻打不中。這也是他沒上山打過獵的原因。

    一行四個人沿著路往裏又走了一個時辰,看天色不早,王三全和姚滿屯開始動手挖陷阱。

    她們不是專業打獵的,也不會守在山上幾天,挖了陷阱碰運氣。最起碼在王三全看來,就是碰運氣。不過他覺得姚若溪和王若霞的運氣好一些罷了。

    吃了幹糧,繼續幹了一會,挖好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陷阱,姚若溪和王若霞布置了陷阱口。

    突然遠處傳來一聲狼嘯,幾個人驚的一跳。

    “有狼!快走!”王三全沉聲低喝,立馬拿了鐵鍬和斧子。

    姚滿屯背起姚若溪,拿上砍刀叫著王若霞就開始往迴跑。

    王三全看王若霞跑的慢,把竹筐解下來讓她背上,他背起了王若霞。

    幾個人一通急趕,走出很遠還能隱約聽見狼嘯聲。

    王三全有些後怕,“以後不能走那麽遠了!”就算為了銀子,也不能不顧安全。

    迴到家,第二天王三全就不讓往那個地方去了,去也隻能去淺的地方。

    姚若溪卻想看看那陷阱有沒有獵物,因為她看那個像麝的腳印。馬麝它們一般都有固定的路線走,除非坍塌等情況,輕易不會改變路線。

    所以接下來兩天她們別的地方轉悠過,就又引著轉悠到了挖的陷阱處。

    陷阱裏卻啥都沒有,隻有下的套子有三隻野兔子。

    也算是收獲,幾人拿上野兔子迴家,加上前天收的兩隻,也有五隻了。這些日子以來,近處不少人打獵,不過獵到東西的少,有人見姚滿屯和王三全每每有收獲,就想跟著一塊去。

    王三全隻嗬嗬笑,不答應。在家剝了兔子皮,到鎮上酒樓賣兔子肉,皮子就攢著。冬天裏的兔子皮和夏天裏的可是完全兩個價位。

    天越來越冷,

    剛進入十月,在她們又一次上山的時候,竟然就飄起了雪花。

    王三全立馬就感知不好,在山裏打獵下起了雪,要是下不大還好說,下大就該在山裏迷路了。

    冒著雪,幾個人急忙拾掇了兩隻野兔子往迴趕。

    雪卻下的很急,不大會地上落滿了一層。

    姚若溪因為在姚滿屯背上,也時刻注意著四周的動靜,防止有兇獸襲擊她們。走到一個下坡的時候,地上粘著雪的像石頭一樣的在蠕動。

    “爹!看看那是個啥!”難道能隻野兔子凍的走不動了?也不可能,冬天裏兔子還照樣出來跑,這才驟然下了一場雪而已。說不定家裏那邊都沒有落雪,隻是陰天。

    “別是啥東西啊!”王三全警惕的看著,怕是危險。

    “不對!是……大雁嗎?”姚若溪看著後麵幾個兩行,斜著排開,分明就是大雁的排列。

    “大雁!?”姚滿屯放下姚若溪,跑上前去查勘。

    看他高興的揮手,姚若溪知道真的是大雁。

    王三全心下慶幸的,這個天大雁怕是都南飛了,這一隊估摸是晚飛的,又趕上這場雪,被迫降在這了。他準備好麻袋和繩子,快步過去。

    地上的大雁已經凍的飛不起來,就隻時不時抖動下。

    姚滿屯和王三全輕手輕腳抓一隻裝麻袋裏,再抓另一隻。

    足足十三隻大雁,裝了一麻袋才裝完。遇到危險,那些大雁本能的撲棱掙紮。王三全把麻袋口紮上,背在身上,“快下山吧!這雪還不知道啥時候停呢!”

    大雁是飛禽,可比地上的走獸要貴些的,今兒個算是收獲頗豐了。

    幾個人趕到家,天已經擦黑了,雪也停了,地上的一層雪落地化成了水,明晃晃的,滑溜溜的,一個不小心就能摔跤。

    程氏和王玉花都已經等的著急了,見幾人迴家才都鬆了口氣。

    王三全高興道,“這些大雁都是活的,明兒個拿到那縣裏酒樓問問,能多賣些價錢呢!”

    “有那麽多隻,給鐵花也送一隻吧!金花和銀花也都沒吃過大雁肉!”程氏看著那麽多大雁就心動了,先想的就是吃。

    “也就跟雞一個味兒,明兒個殺一隻自家吃,還是拿去賣錢吧!現在先攢到錢再說別的。”王三全抓了一隻出來殺了。

    吃了飯,王玉花就把那隻大雁拾掇幹淨,剁成塊,用鹽淹起來。

    次一天早上洗過,直接下鍋炒了。

    “啥跟雞一個味兒,明明就比雞肉好吃了。老四老大她們也是閨女,就一隻大雁。”程氏吃過就不滿的直嘟囔。

    王三全和姚滿屯沒聽她嘟囔,背著大雁,拿著攢的兔子皮,去了新安縣。

    這一去倆人就去了一整天,天黑才到家。

    “給人家幫了點忙,幹點零活兒。”王三全解釋。

    “今年服徭役,八裏鎮的男丁差不多都征走了,又緊接著農忙,所以不少人都選擇留在家休息,而沒有再秋冬季出去找活幹。酒樓裏生意好,讓我們幫著搬了大半天東西,給算了一天的工錢,倆人給了一百文錢呢!加上大雁的一千五百文,兔子皮七百文,有二兩零三百文錢呢!”姚滿屯算了下,加上之前賣兔子肉的,已經存了三兩多點了。節省些,也能蓋三間土坯房了呢。隻是現在家裏沒有錢,小舅子滿月酒還沒有辦過。

    槐樹村那邊姚富貴過來說石頭和土坯都找好了,隻要付錢就能拿東西。

    “現在天寒地凍,也不好打地基了,反正不著急。”王三全管了頓飯,並不急著就蓋房子。

    “那你們去打獵,我反正沒事兒,也跟你們去吧!”姚富貴臉皮不是一般厚,硬是住了下來。

    趁著晴天,王三全和姚滿屯帶他去了一趟山上,把打到的兩隻野兔子都給他,這才把他支走。

    很快就到了王祖生滿月,王三全家沒有啥親戚,除了幾個閨女來。加上村裏交好的幾家,隨了禮的,設六桌。

    提前幾天姚若溪就在溪邊釣魚,釣黃鱔。

    姚滿屯借了漁網,夜裏的時候撒了一遍網,尋摸小半桶大小不一的鯉魚鯽魚。

    殺了三隻野兔子,三隻雞。王三全也割了快三十斤的肉。又買了三幅豬下水。

    豆芽,豆腐,白菜,蘿卜,也籌備了不少菜。

    程氏終於能下炕了,換了春上王鐵花成親時做的新褂子和裙子,頭上插了兩根銀簪子。抱著兒子王祖生出來一副顯擺的樣子,簡直風光風發的很,聽人誇讚兒子長得好,就嗬嗬笑個不停。

    桌上的菜程氏看了很是不滿意,覺得她好不容易有兒子了,應該大操大辦一場,讓眾人也都知道知道,以後不再背地裏罵她絕戶頭,不會生蛋的老母雞。可之前家裏存的銀子都給她買了人參,哪還有那麽多銀子大辦。能做到那麽多菜,已經很不錯了,吃桌的人都誇讚不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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