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人的出現,自然不止蘇山注意到了。


    “臥槽,有完沒完了啊?”徐源怪叫一聲,視線飛快在那些紙人身上移動,數出大概數量的同時臉徹底的垮了下來。


    “不會再殺幾遍,還是會出現吧?這樣一來,我們耗都被耗死了。”一想到和紙人接觸之後會加速身體的異變進程,李鳴的臉皮抽動不止。


    這代表不管他們怎麽做,怎樣去應對,對方隻需要用簡單的一招來解決。隻需要源源不斷的派出紙人,堆也能把他們堆死!


    其他幾人的心態基本和徐源李鳴差不了多少,當紙人出現的那一刻,意味他們之前的成果微不足道,僅僅讓那些家丁消失了一小段時間。現在再度出現後,再去消滅,隻怕結果還是一樣,不會有任何改變。


    這些紙人是家丁的前身,在場的沒一個人會是傻子,連這樣簡單的一層都看不穿。


    “裝都不裝了嗎?嗬。”麵對衝過來的紙人,蘇山冷笑一聲。


    這樣的結果早在他的考慮中,消耗品之所以是消耗品,肯定是簡單易用,再造不難,並非不能夠複製。


    相反,反倒是他們這些外來者,殷管家千辛萬苦,生怕碰著,傷著一樣,想方設法的讓他們的身體產生異變,逐漸成為殷家一份子的行為,越發顯得他們彌足珍貴。


    細想之下,他們這些人在此地遭遇的那些詭異,看似危險,可真的有過一次酷烈而直接的致命危機?


    沒有過一次,除了韓胤以外。


    但韓胤沒有死。正因為他沒有死,所以他才會遭遇危機,從而死過一次。


    “如此的倉促,連最基本的偽裝都不做了,將一切暴露在我們眼前,看得出來你很著急啊,殷管家。”抬起手,蘇山的右手捏住的李曉紅的小腿跟隨著被舉起,小腿連接的大腿正對衝來的紙人。


    火焰在一整條腿上燃燒,貪婪啃噬每一寸的皮肉,又和蘇山的手臂相連成為一體。


    蘇山知道殷管家可以聽見的,可都到這個時候了,聽不聽得到又有什麽影響?這可不像最初他和沈正交流那個問題一樣,需要壓低聲音,刻意控製音量,還用動作輔助去完成交流。


    那時,怕的就是他們的目的被窺破!


    至於現在?何妨!


    那個最為脆弱的一環,殷管家此時此刻不可能出現在他們眼前。


    從花園入口出現,衝來的每一名紙人,身上光禿禿的一片,連一點特征都沒有,隻能夠從輪廓上勉強看出一個人的形狀。這和之前的家丁不能夠相比,之前遇到的每一名家丁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五官立體,身體的每一個細節都和人一般,惟妙惟肖。


    從外表上,看不出任何一點問題。如果不是在蘇山在和它們近距離接觸的時候在細微處發現不對勁,因為那天然對於火,對於人的畏懼,根本分辨不出來它們就是紙人。


    “不。”蘇山目光一動,注意到衝在前方的幾個紙人,和後方紙人的區別。


    最前方的幾個紙人,身上還能夠看得到一點不完整,試圖描繪,卻又由於某些原因不得不中斷的痕跡。可見殷管家曾經還試圖去偽裝這些紙人的外表,讓它們在一定程度上呈現出些許之前家丁的模樣,不過後麵卻不得不停下了這種多餘的行為。


    這一點,從最前方的幾個紙人身上,到後方的那一群紙人身上,對比格外的強烈。


    那些更多的紙人,身上光禿禿一片,隻有紙的慘白,也唯有紙的慘白,這是為什麽蘇山現在稱它們為紙人,而並非家丁的原因。


    至於造成這一切的…


    他的臉上露出笑容,明明臉部肌肉由於疼痛還在本能的抽搐,可他笑得格外開心。


    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當然是他們這群人對不對?


    倉促之中,想要阻止他們,殷管家自然沒有時間再去給這些紙人描繪什麽,做多餘的表麵功夫。


    正是如此,才印證了他們行為的正確性啊!


    別看這些紙人氣勢洶洶的衝來,很容易讓人產生誤解,但蘇山知道它們的目標,現階段並非他們這群人!


    兩相其害取其輕,這是站在他們的角度。


    站在殷管家的角度,兩相其害去其重。比起他們這些人,現在危害更重的其實是那還在熊熊燃燒的火堆,那蘇山拖延了許多時間,才點燃的大火堆。


    火堆還在源源不斷炙烤著這一座陰宅,局部造成的傷害顯而易見。本體承受之下,連那些不曾接觸到火焰,遠離火堆的角落,都出現了被燒燎之後才會有的印記。


    隻要敵人想做的事情,那就不能夠讓他完成。


    就像先前他在李曉紅前進道路上所做的事情一樣,成為一顆絆腳石。


    引火上身的這些火焰,為的就是現在。


    紙人衝到蘇山身前時,還沒有等它越過,李曉紅的大腿立刻砸在了紙人的身上。


    火星四濺,灑落的火點接觸到紙人身體的時候,一下子在上麵帶出細碎的火焰燃燒。


    絲絲縷縷的黑色煙氣上升,在半空中纏繞不定。


    隻不過這一種影響是相互的,大腿上密布的火焰一陣搖晃不定,不如一開始燃燒得那樣的猛烈。


    蘇山並不在意,繼續揮動大腿,又在紙人身上留下新的火點。


    既是焚身的火焰,亦是護身的武器。


    當這一個紙人從蘇山身旁越過之後,身上燃起的熊熊大火,在它不斷奔跑往前的過程中將紙人的整個身體燃燒殆盡,最後餘留下來的不過是跟隨氣流向下沉澱的紙灰。


    又有紙人緊跟其後而至,單是靠近之時,蘇山就能夠看見他身上的火焰和紙人身上攜帶的陰氣在空氣中碰撞,消散產生的煙氣。


    一腿揮落,腿骨重重擊打在右側那個紙人的胸口,將火焰染上它身體的同時,還將它打了一個踉蹌。


    另一側,蘇山毫無顧忌的伸出手去,左手五指張開,掐住了另一個正準備從左邊溜走的紙人。


    手掌猛的一合,五指用力一握,紙人的脖頸在蘇山的手中扭曲成為緊皺的一團。又在他掌心火焰的灼燒下,整個脖頸都被燒空,剩下掌心中的一團灰燼。


    紙人的腦袋失去支撐,緩緩飄落。空洞的脖頸缺口處,正有火焰沿著傷口向它的身體內部蔓延,但它的身體不曾停止前進,還在繼續向火堆所在的位置奔跑。


    在身上有著一層燃燒火焰的存在下,蘇山早已無懼和這些紙人貼身肉搏。


    與紙人接觸之時,會有陽氣消耗,導致身體加快異變的進程。但有火焰,那便不同。


    火焰與紙人身上的陰氣接觸,會先於陽氣消耗,由此可以避免身體陽氣的損耗,一定程度上起到保護自身的作用。


    這可不是什麽臆測,更多的來自於最開始那些家丁,衝破擋在花園入口處的火堆時的觀察。


    卷動的風,帶起卷動的陰氣,如冰冷的雨點,讓花園中炙熱的溫度下降了些許,但卻冷卻不了蘇山身後其他人腦袋中湧動的熱血。


    血液不知道是不甘寂寞,還是因為被身體上存有的火焰給燒炙得滾燙,竟是躁動,沸騰不止。


    不同的人,不同年齡,性別不同,眼睛不同,同樣的是眼中燃燒相同的一朵火焰。


    那是不遠處蘇山留下的背影,在火焰覆蓋之下的後背呈現在他們眼中的模樣。


    到了這一刻,非生即死。


    在生死選擇中,人會變得非常純粹。


    哪裏還有多少畏懼?有的隻有一個個衝出去,擋在紙人前進道路上的橘色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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