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門鎮和秀水鎮相連,過了橋,就是秀水鎮的轄地,水門鎮轄下的村子大多在鎮中這邊的方向,如果不是特意去圩上,鎮中學生多數是不需要去往圩鎮的方向,直接就迴家的。


    去了圩鎮,反而不順路了。


    但架不住,就是有人喜歡去圩上玩,哪怕要到明天才是圩日,圩上才熱鬧。


    水門鎮有兩處圩門。


    一處是從鎮中的路拐上柏油公路,沿公路騎行幾分鍾,就到了舊圩的圩門,從這裏進去是一段短街,俗稱圩門街,圩門街往前直行,通向鎮居民區,往右,是鎮小前街,往左,是供銷社街,單車保管鋪就集中在圩門街和供銷社街的前半段。


    若是不想從舊圩門進去,那就繼續沿著環鎮的柏油公路,再騎行兩三分鍾,就到了新圩街口,從這裏再往前,就是和秀水鎮相接的橋。


    新圩街口,也就是另一個圩門。


    這裏一進去就是圩街,圩日,從圩街頭到圩街尾,長長的一條街塞滿了人。


    水門鎮轄下的村民們有從舊圩門進水門圩的,也有從新圩門進去的,又或有,從舊圩門進去托管了車後,從短街穿出,繞公路從新圩門進去的。


    今日不是圩日,不需要托管單車,學生們有從舊圩門進的,也有從新圩門進的,或三三兩兩,三五成群,或獨自遊蕩,推著單車走在街道上,東望望西望望,這裏駐足,那裏問幾句。


    “哎!我說,去那邊買點酸料吧,剛才姐妹花的酸料攤人太多了,不想去擠。”


    “好啊,我也是,再說人太多了,推著車也不方便擠。”


    “說起來,幸得她們還要點臉,沒直接寫姐妹花酸料,不然真是丟臉死了!”


    “哈哈哈哈!就是!居然豎招牌,真不知道她們是怎麽想的。”


    “對!人家那是幹得久了,鋪子大,有口碑才敢豎招牌,她們擺個攤也敢豎招牌,真不要臉!”


    “還別說,人家前麵路口那一檔,都賣多少年了,擺那麽大的鋪麵都沒豎招牌,她們怎麽敢的?真是太不要臉了!”


    “噓!別說了,快到了。”


    “啊?這裏也好多人呀。”


    “人多怕什麽,把車停一旁看著,等一下就輪到我們了。”


    “就是,人多證明人家的酸料做得好吃。”


    “不錯!圩上的酸料,別的不敢說,就他家的,絕對不是醋精醃的。”


    “其實姐妹花那一檔也不是,我吃過好幾迴了,從她剛在圩街口擺賣時就開始吃了,一直都沒用醋精,但是……”


    “但是也不能就此豎招牌吧?多大的臉才能敢豎招牌!”


    “就是啊,可惜了……”


    “反正我是不會再去買了,那麽不要臉的人。海霞,你不會去吧?會嗎?”


    “這……”


    “怎麽?!難道你要去?”


    “去又怎樣?不能去嗎?!”


    “她們那麽不要臉!”


    “哪又怎樣?她們在學校外頭賣,酸料又好吃,買也方便,怎麽就不能買了?非要兜一個大圈到圩上買?有時候兜一個大圈到圩上買,又未必有得賣!就近買有什麽不行?”


    “可是她們一一”


    “好了,你們別吵了,真的到了。”


    酸料鋪近在眼前,的確到了。


    圍在酸料鋪攤子前的,也是鎮中學生,還有幾個小孩子。


    生意很好,學生們來了一波又一波,攤位被圍得水泄不通。


    後來者看到,說道:“我怕擠,還是走吧,去別處買。”


    “剛才姐妹花那裏不擠,你又不買。”


    “那不是想著要逛圩街,到圩上再買嗎?不然有什麽借口來逛圩街?嘻嘻……”


    “其實我也是這麽想的,嘻嘻……”


    “我也是!哈哈!”


    “可是,不在這裏買的話,從這裏進去,那些店的酸料就不好吃了,多數都是用醋精醃的,就算不用醋精,也有些是太好賣了,沒醃好,生的蘿卜就放出來假充酸蘿卜賣的。”


    “啊!你也遇到過呀?我也是!就過年的時候,我記得好像就是前麵代銷店旁邊的那個煙酒店,買了一塊,咬進嘴裏,一嚼,滿嘴都是生蘿卜的辣味!偏偏已經咬過,沒法換了。”


    “一樣的!一樣的!我的也吃過,但我媽還是迴頭要他們換,可他們不認,非說是醃好的酸蘿卜,他還拿了一塊吃,一邊\\u0027軋軋\\u0027嚼咬一邊說\\u0027哪裏生了,明明是酸的,嗯!真香\\u0027,聽得我和我媽氣死了!”


    “真的是代銷店左邊的那家煙酒店嗎?我也買過,也是過年的時候買的,我記得很好吃呀,當時我們一家還說,他們家隻賣酸蘿卜太可惜了,要是品種也跟路口一一不,就是比路口那檔少一些,我們以後就隻來他家買酸料了。畢竟路口那一家,好吃是好吃,生意太好了,特別是過年的時候,十次有五次撲空,酸料賣光了,或者剩下很少沒得挑的,有時實在很想吃,結果吃不到,真的很不爽。”


    “這個我也試過,有好幾迴,撲空後想吃,我又退迴頭在這裏的店買,隻能買酸蘿卜不說,買到的還常常是醋精醃的。”


    “哎!你們說,為什麽這些人明知賣醋精酸料不好,做不長久,還是擺出來賣?”


    “坑一個是一個唄。這裏地段這麽好,不止是我們水門圩的人來趕圩要在這裏保管車,隔壁的下河鎮,再遠的大廟鎮,來水門圩也會在這裏保管單車摩托車,不怕沒人坑。”


    “噓,小聲點,人家看過來了。”


    “看過來也不怕他們,難道我說的不是事實嗎?”


    “哦?不怕怎麽聲音小了?”


    “去你的!信不信我嗬你癢癢!”


    “哈哈哈哈……別別別!我最怕嗬癢了,光想想就忍不住要笑,哈哈哈哈……”


    “哈哈,這瘋婆……”


    “哈哈哈……誰瘋了?你才瘋,我隻是怕、哈哈、怕嗬、嗬哈哈哈哈哈……”


    “哎!快別鬧了!你們看!”


    看什麽?


    “那裏!那個店那個招牌,你們覺得眼熟不?”


    “咦?姐妹酸料,酸脆爽口!這不是……”


    “這就是跟姐妹花一樣的招牌!”


    “難道這是她家?對了,她家是哪裏的,有誰知道?”


    “不知道,不過,這不是她家。”


    “你怎麽知道?”


    “我當然知道了,過年我叔帶著我們兄妹出圩,去那家一一喏,就是我們身後的那一家店托管摩托車,店裏說漲價了,我叔說老熟人了,一直在他那裏保管單車,就按平時收費就行了,老板不肯,我叔氣上來了就說去前麵的店托管,後來是老板娘拉住我叔,讓他別去,說那家店的店主是個晦氣不祥,誰沾誰倒黴,全家都被她克死了的不祥之人,尤其大過年的,更不應去討晦氣,後麵又少了兩毛錢,我叔就還在他家存車了。”


    “這樣啊,全家都被她克死了,所以姐妹花也不可能是她家的人。”


    “是呢,聽說姐妹花是迴圩上洗澡的,我想,應該是租住在她家吧。”


    “你怎麽知道是租?萬一那是人家親戚呢?”


    “怎麽可能?那老板娘說了,那店主連她出嫁的小姑子都克死了,早就沒有親戚敢跟她來往了。據說呀,租住在她那裏做生意的,沒租住之前生意本來很好,租住後也不好了。”


    “啊?這麽厲害啊?功力高深啊!”


    “哈哈,什麽功力高深呀,又不是武俠片。”


    “快別說了,到了,別讓人聽到了。”


    “聽到又怎樣?她能隔空克我嗎?”


    “你啊你,管管你的嘴吧。”


    “哎!我說……”


    “什麽?走呀,杵在這裏幹什麽?”


    “你們看那酸料,好像不錯呢,我們去買點酸料吧。”


    “啊?你說什麽?我沒聽錯吧?我們剛才說的,你都沒聽到嗎?”


    “聽到了啊,可那就是巧合吧,然後大家就當成閑話傳開了,謠言不就是這樣來的嗎?再說了,這是姐妹花賣的酸料,又不是她賣嗯……”


    “嗯?不是她賣的,那坐在酸料攤前的是誰呢?”


    “她……也未必就是那個店主吧?”


    “就是她,我經過見到她好幾次了,就是她。”


    “可是……今日又不是圩日,從這裏再往圩街走,就幾乎沒有酸料賣了。就算有,也多半是醋精醃的。”


    “那就買別的唄。”


    “買什麽?雪糕我買不起。”


    “買冰棍,又冰又甜。”


    “是啊,又冰又甜,就是吃了口渴。”


    “那就買金魚水,又甜又解渴,說起來我好久都沒喝過了。”


    “那是沒有得賣了,圩上也沒有,停產了。”


    “啊?為什麽?我滿喜歡喝的。”


    “不知道,反正村裏的代銷店老板說沒有了。總之,我要吃酸料,你們吃不吃隨你們吧。”


    “哎哎!別去啊!李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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