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穿著厚實的皮毛做成的袍子,樣式跟之前見到的那些野蠻漢子的衣袍差不多。他胯下騎著一匹棗紅色的大馬,手裏握著根又黑又粗的長鞭,腰間掛著一把足有半人高的大刀,刀柄上刻著精致的花紋,鑲嵌著幾顆昂貴的寶石。


    這個漢子滿臉胡子,看不清麵容,可藏在胡子裏的眼眸迎著夕陽餘暉,似乎格外明亮。從他的聲音上來推斷,這個滿臉邋遢胡子的漢子年歲應該不大,二十歲左右,隻是他做的事情卻異常的殘忍。


    顧熙月盤算著逃跑成功和被他一刀砍了的可能性,最後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兩條腿是跑不過人家大馬的四條腿,隻能放棄反抗,雙手舉過頭頂,表示自己投降,心裏卻盤算著下一次逃跑的機會。


    那人似乎輕笑一聲,然後在顧熙月還沒有反應過來時,一條黑色的鞭子瞬間朝著她抽了過來——


    「啊!」突如其來的一鞭,顧熙月嚇得驚叫出聲,她萬萬沒想到,之前這人也沒有要殺她的意思,明明自己都投降了,為什麽這個時候他還要來殺她呢?


    還沒想明白,她隻覺得腰間一緊,一股強大的力道扯著她,令她整個人天翻地覆的在空中翻滾了幾圈後,安穩的落在了男人的馬背上。男人結實有力的雙臂將瘦弱的她往懷裏一箍,她的背立即撞上了男人堅硬的胸膛,撞得她齜牙咧嘴,後背發麻。


    男人的悶笑聲從她耳邊傳來,她緊貼著他胸腔的後背,能清晰感覺到他笑時胸腔的震動。


    隻見他一甩手裏的韁繩,兩人騎著的大馬如離弦的箭一般衝了出去。


    顧熙月從未騎過這麽快的馬,隻覺得耳邊風聲唿嘯而過,似乎除了風聲,其餘的聲音都聽不見了。


    隻跑了一小會兒,她就看見了那群圍著戰利品的大漢們,再看一眼四周景色,頓時心灰意冷。她以為自己跑了好遠,結果隻跑了很短的一段路程,看樣子她逃跑的速度在這些人眼裏是非常慢的,不然現在抓著她的這人也不會像是貓逗耗子一樣逗弄著她玩了。


    她正沉浸在失落中,突然被男人從馬上扔了下去,整個人頭朝下的栽下馬,在堅硬硌人的草地上滾了好幾圈才停止。她疼得齜牙咧嘴,惡狠狠的去瞪罪魁禍首,那人卻已經騎馬走開,連頭都沒有迴一下。


    顧熙月憋了一肚子怨氣的坐了起來,揉著自己撞得發疼的手臂環顧四周,這才發覺,原來她被扔在了羈押女俘虜的地方,她的四周蹲著的都是公主陪嫁的女眷們,不由對未來感到忐忑不安。


    顧熙月和一同被俘虜的女眷們被趕到一大片的空地上,被要求雙手抱著頭蹲在地上。這裏顯然是這群蠻子搶匪的營地,四周紮著他們住著的帳篷。


    現在想想,顧熙月不禁有些後怕,當時在草溝裏藏著被發現時,她竟然不動腦子就直接逃跑,還好這些野蠻漢子似乎並沒有要殺她們這些女人,不然她很有可能剛站起來就成了刀下亡魂。


    這個時候太陽已經下山,營地中間起了篝火。她所處的位置看不清營地全貌,但是從她看見的這些人中,推測這個營地裏似乎沒有女人。


    轉念一想,她就明白了為何這夥人殺了所有的男人獨獨留下她們這群女眷,也許今晚她們的命運會更加不堪。


    顧熙月身邊蹲著的正是楊明麗,前幾日還明豔動人、囂張跋扈的她,此刻正滿臉是淚、瑟瑟發抖的蹲在地上。不過,顧熙月不得不承認,美人就是美人,即使成了俘虜,楊明麗依然是個美人。


    楊明麗似乎失神了好久,直到此刻才恍惚發覺身邊蹲著的人是顧熙月。她看見顧熙月那一副泥猴子的模樣,不由得倒吸一口氣,小聲詢問,「顧熙月,你掉進泥溝裏了?怎麽搞得這麽黑?」


    顧熙月現在渾身上下都是泥,十分邋遢。不過,她偷瞄了幾眼看守她們這群女眷的大漢們,決定閉嘴不說話。在這種時候,越低調越好,她才不會傻到去和楊明麗聊天。


    楊明麗見她不應話,還要說些什麽,便看見遠處走來幾個人高馬大的男人,她馬上閉了嘴。


    那幾個男人一走近,原本看守她們的大漢立即恭敬行禮,看樣子那幾個人的身分在這些蠻子裏麵應該很高。他們普遍都留著滿臉胡子,看不清容貌,身上穿著獸毛的皮衣,手裏握著黑乎乎的鞭子,看起來十分嚇人,一向貪生怕死的顧熙月又縮了縮脖子,把頭垂得更低,努力的把自己藏起來。


    那幾個高大男人走到羈押女眷的前方,其中一個大漢用著粗大的嗓門吼了一句——


    「把那個拎過來!」


    顧熙月悄悄一瞄,嚇了個半死,因為那說話的大漢手裏的馬鞭正指著她的方向。


    他的話音剛落,就有兩個大漢朝著顧熙月走了過來。她被嚇得出不了聲,不過很快她懸著的心就落了下來,因為那兩個大漢把她身邊的楊明麗給拖走了。


    楊明麗已經嚇傻,木然的被拖到那個大漢麵前,被大漢手裏粗糙堅硬的馬鞭抬著下頷,被迫仰麵對著那個大漢。


    大漢看了一會兒,似乎很滿意,哈哈大笑,用不太流利的漢話說著,「這姑娘,美,比那個公主美,我要了。」


    那個公主,應該指的是他們東擎國送往西梁國和親的昌平公主了。


    很快,楊明麗就被那群人帶走了,這個過程把剩下的女眷們全嚇壞了,此刻所有人都明白了自己即將麵對的命運。


    其中一個應該是在公主身邊服侍的,受不了這種驚嚇和猜測未來的命運,害怕得哭了起來。一個起頭哭,氣氛瞬間被感染,恐懼不安蔓延開來,其餘幾個小宮女也哭了,一時間哭聲此起彼伏。


    「啪」的一聲,是馬鞭甩在地麵的聲音,負責看守她們的大漢不耐煩,一聲厲喝,用不流利的漢話警告,「閉嘴,不許哭,打死!」伴隨著話音落下又是一鞭。


    他那意思應該是,再哭就打死!


    那些女眷立即噤聲,隻敢小聲的抽噎,不敢再大聲哭。


    這些蠻人,兇狠殘暴,殺人不眨眼,她們眼睜睜看著這些蠻子一刀一個殺死公主送嫁的整個皇家護衛隊。皇家護衛隊可是來自於皇城禁軍,堪稱是一等一的高手,也不是這群野蠻人的對手。她們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想要反抗這群蠻子簡直是天方夜譚。再說,她們可都記得,之前有幾個姊妹奮力反抗激怒了這幫蠻子,身體直接被攔腰斬斷,血流滿地。


    所有女眷全被恐懼和不安包圍著,甚至連時間的流逝都忽略了。


    當天色已經全黑下來,遠處的篝火越來越明亮,隱隱約約傳來熱鬧的喧譁聲。這一路又是驚又是嚇又是跑的,顧熙月早已經體力不支,不知不覺睡著了,忽然有人撞了她一下,她猛地驚醒,原來是看押她們的蠻子要求她們站起來向篝火方向走去。她低著頭,隨著一眾女眷向著篝火移去。


    篝火周圍已經擺了桌子,大漢們圍著桌子喝酒吃肉,笑鬧聲不時的傳來。顧熙月可以肯定他們講的不是漢話,語言不通,她也不知道那些人究竟在說些什麽。


    主位方向坐著幾個人,周圍還有服侍他們的大漢,看樣子這幾個便是整個蠻子部落的首領。很快,顧熙月便發現,之前把她抓來的那個男人也坐在主位方向。他的裝扮和其他的大漢們沒有什麽不同,都是一臉絡腮胡。顧熙月認出他來還是因為他腰間掛的那把大刀,他的刀跟別人的不同,要比其他幾個人的刀大上一些,而且刀柄上鑲嵌的寶石似乎更好一些。他坐的位置位於主位的邊緣,身分應該是這些首領中比較低的。


    坐在正中央的那個首領身邊坐著一個姑娘,正是東擎國的昌平公主,她雙手微微發顫的替主位上的大漢斟酒,身為公主的她應該很少做這種事,由於緊張和害怕,白皙的手背上灑滿了酒水。但主位的大漢絲毫不在意,高興的端著酒杯與身邊幾個大漢侃侃而談。


    之前帶走楊明麗的那位大漢也在其中,之所以認出他來,是因為顧熙月看見了坐在他身側的楊明麗。本就膚色白皙的楊明麗臉色越見慘白,木訥的坐在那大漢身側,臉上的淚水不停的流,任由那個大漢把她摟在懷裏時不時的親上一口。


    她們這群女眷被帶到了幾位首領麵前。


    首領大手捏住昌平公主的手,笑著問她,「公主,這些都是你的陪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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