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到時候就可以了,如果我是太太養的,還能得個四品、五品呢。」


    「那也是閑差……」蕭羅衣歎氣了,「你好像對太太怨念滿大的?」


    顧容儀挑眉,「不可以?」


    「是不可以。」


    「合著你不委屈啊?」顧容儀道:「我們院裏的東西永遠是最差的,憑什麽啊?」


    蕭羅衣正色道:「就憑你是丫頭生的!」


    「你!」


    「我什麽我?妻者齊也,老爺太太門當戶對,太太帶了大筆嫁妝及無數人脈過來,生的孩子跟一個奴才的一樣,換作我我也不高興。」蕭羅衣怒道:「你少抱怨那些有的沒的,正經多讀幾本書,有種你靠自己闖出點名堂,靠家裏?!靠家裏有什麽用?我母親算好的吧?死了才三年,我就讓人賣到你家來了!我要是個男人,能出去做買賣也好,考功名也行,會變成現在這樣嗎?」


    「那書上不是說『視同己出』嗎?」顧容儀勉強道。


    「這句話就是放屁!視同己出,怎麽視同己出?不是我肚子裏爬出來的我幹麽要一視同仁?嫡親兄弟倆爹娘還有偏心眼的呢。你別指著我能做到那個分上,我要有你這麽一個庶子,早掐死了,免得浪費糧食。」蕭羅衣道:「你們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就你高貴!你們家才假清高呢!」


    「算了、算了。」蕭羅衣揮手,「跟你說話就來氣,沒事氣到自己。我是對你這個廢物死心了,牢裏晃了一圈的,還指望你考功名?一邊涼快去,別打擾我看書。」


    顧容儀把香爐一推,「砰」的一聲掉到地上,「你別太過分了啊!」


    蕭羅衣冷笑,「過分又怎樣,不過分又怎樣?你還能奈何得了我不成?有種你說要休妻啊?有種你掙一番事業出來啊,到時我給你磕頭賠禮端盆子洗腳行不行?不行你就哪邊涼快哪邊待著去。」


    「我總有一天讓你磕頭認錯!」顧容儀氣瘋了。


    蕭羅衣眼都不抬,「我等著。」


    顧容儀甩門而出,衝到院門口,被健婦堵了迴來,隻得在院子裏砸樹發泄。


    蕭羅衣也很生氣,每次碰到顧容儀就生氣,晦澀難懂的書更看不下去了,隻好當碎步條是顧容儀,拿著剪刀一條一條的剪。


    剪!剪死你這個神經病!


    兩個人經此一吵,關係又迴到冰點。


    蕭羅衣更加無力,她覺得好像一切都沒有意義。這次能迴娘家住一個月,已經是娘家的寬容了,和離想都別想,死那更是不敢,當然,要是確定能死迴現代去,她二話不說抹刀子去,但誰知道死了之後怎樣?穿越了,連個說法都沒有。唉,真是身心俱疲。


    現在她和顧容儀都被關在家裏,兩個人低頭不見抬頭見,彼此又在賭氣,每天都吵架,院子裏的下人也習慣了,不是顧容儀閑得找蕭羅衣的碴,就是蕭羅衣看顧容儀不順眼,總之各種掐,特別是顧容儀發脾氣丟東西的習慣,讓蕭羅衣氣得叫向嬤嬤抽了他兩頓,實在太敗家了!


    蕭羅衣簡直仰天長歎,這樣的日子怎樣才是個頭啊啊啊啊。


    不行,得想辦法,絕對要想辦法!


    拿出紙筆,她羅列出顧容儀的毛病——一,文盲。二,好色。三,好酒。四,無能。五,智障。


    第一點、第四點、第五點是短時間內無法解決的世紀難題,好色嘛,最近沒條件給他色,以他目前的狀況是勾不到什麽漂亮丫頭的,至於日後分家,她就是老大,到時候再說,現在就先矯正好酒這一點吧。


    顧容儀是屬於那種沒事喝點小酒,喝完又有點發酒瘋的人,通常他會在外頭發完再迴來,不像有人是吐得滿屋子都是,連累家裏人打掃一晚上,這樣勉強算是個優點,當然更有可能是害怕她的甩針舞。


    本來蕭羅衣還想,這是古代,男人需要酒場文化,一點酒不會喝以後不好混,但現在是看明白了,這混蛋壓根就沒什麽前途可言,反而容易惹事,比如上迴監獄三日遊就是喝醉了的緣故,不然真能分不清少爺和小倌的區別?所以索性直接戒酒算了。


    方法很簡單——物極必反,他愛喝酒?就讓他喝到怕!


    她第一次在顧容儀身上動用她的私房銀子,叫人悄悄的買上好幾壇酒藏起來,反正古代的酒都是低度酒,喝不到胃出血的地步。


    等到顧容儀又無聊的叫人從廚房拿酒時,蕭羅衣把酒全都拿出來,起初顧容儀還很高興,喝啊喝的,到後來不想喝了,蕭羅衣叫人關起院門,往死裏灌他,顧容儀開始抵製了,身體總有些本能的自保措施,可是長年做鞋的蕭羅衣加上威武的向嬤嬤,可不是顧容儀那二兩力氣可以比的,何況還喝到爛醉如泥的地步,於是又被抓著灌了好幾壺。


    蕭羅衣恨恨的想:叫你喝酒喝個夠!保管你以後聞到酒味就想吐!


    剛這麽一想,顧容儀真的吐了起來,蕭羅衣嚇了一大跳,繼而感到胃裏一陣翻滾。太惡心了!趕忙尖叫著喊人,收拾汙穢這種事還是交給專業人士比較好。


    幾個人用盡力氣才把顧容儀收拾乾淨放到臥榻上——蕭羅衣是不會讓酒鬼上床的。


    「奶奶,四爺這樣沒事吧?」柚子擔心的問。


    「管他的,都這樣了總不至於日後還敢喝酒惹事,再像上迴那樣,幾條命都不夠他賠的。」重點是她跟著丟臉,不指望他加分,也別直接把平均分數拉到十八層地獄是吧。


    「聽說喝了酒的人極易著涼,奶奶還是吩咐人去守個夜吧,丟四爺一個人在外間也不是個事。」柚子還是擔心。


    蕭羅衣點點頭,隨便叫了個小丫頭進來,吩咐了幾句就去睡覺了。


    淩晨時分,顧容儀突然開始大吐特吐,並且哇哇大叫說起胡話來,加上小丫頭的尖叫,一院子的人都被驚醒。


    蕭羅衣走到外間,看著顧容儀一次一次的嘔吐,直吐得膽汁都出來了,臉色也漲紫,才覺得事情大條了,莫非低度酒也會酒精中毒?這、這怎麽辦啊?


    「向嬤嬤……」蕭羅衣慌亂的喊。


    向嬤嬤沉吟道:「去敲大奶奶的門,使人拿鑰匙開門,須得請個大夫才好。」又責怪的看著蕭羅衣,「奶奶不聽我的勸,喝酒可是要喝死人的。」


    「可、可是,我見人喝得多了頂多就吐一吐啊。」沒聽說啤酒也能喝死人的,何況古代喝酒死人的不都是意外嗎?比如喝醉酒掉河裏淹死的李白。


    「我的奶奶,您當您使人買的是咱們娘兒們喝的果子酒呢,可真是會喝死人的。」向嬤嬤道:「別說這些了,趕緊使人去請大夫,有藥可以解酒的,奶奶別慌。」


    蕭羅衣才點頭,急忙派了柚子、橘子兩個大丫頭出去。


    一陣雞飛狗跳,才把大夫從床上挖起來,趕來府裏,診脈開藥做急救,好在顧容儀命大,蕭羅衣買的也不是市麵上供粗漢喝的燒刀子之類的烈酒,雖然酒精度數比較高,但相對醇厚一點,解酒藥效果也好一些。


    直等到聽見大夫不斷的保證顧容儀死不了,蕭羅衣才癱軟在地上。


    這時候天已經大亮,這麽大的動靜,自然驚動了長輩們。


    匆忙趕過來的太夫人一見這狀況差點沒暈了過去,逮著眾人一頓好罵,「你們都是死人呐,主子喝成這樣了,也不勸著些。」


    向嬤嬤對著蕭羅衣的胳膊狠狠一捏,痛得蕭羅衣眼淚直飆,她趁機悄悄對蕭羅衣說:「哭,裝什麽都不知道。」


    蕭羅衣這才反應過來,這個責任絕對不能擔!擔了就完蛋了,還會連累娘家名聲,一定要裝無辜、裝無辜……但時間緊迫,她哪有那麽快的腦子想怎麽洗白啊,隻好使勁的哭。


    太夫人一見,也知道蕭羅衣素來有些個小聰明,但不是個幹練經事的,年紀又小,不得顧容儀的寵愛也不是秘密,勸不住也是有的,便顧不得罵了,罵也沒用,又逼問大夫。


    大夫掉了半天書袋,翻成白話就是——開解酒的中藥,然後靜養,小命暫時沒事,但繼續這樣喝,早晚必掛無疑,還有最近不宜同房,否則子嗣不利。


    太夫人臉色才放緩,扭頭見蕭羅衣哭得直打嗝,反倒不好說什麽,隻能把一屋子丫頭仆婦集中起來再罵了一頓才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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