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聽了綠袖的話,覺得很有道理。


    雖然對裴小公爺這小通房為何慘遭毒手的原因,眾人一直不清楚,但這小通房受傷差點死掉的事,大家都知道。


    有人頭部受到重創後失去記憶的事,也不是沒有發生過。


    這麽說的話,小通房鬼門關走一遭,醒來後忘記一些事情,完全有可能。


    而且人家隻是失去了一部分記憶,國公府的人,她不還是都認識嘛。


    周圍的人沒有說話,不過不少人接連點頭,顯然認同綠袖的說法。


    鄭海濤心裏也是如此認為。


    他看向柳依依。


    “這位姑娘,你怎麽說?”


    眾人以為會在這女子臉上看到慌亂緊張的神情,豈料女子隻是淡淡一笑,看著綠袖。


    “重傷醒來後依舊認識國公府的人,隻能說明,你本就認識國公府的人,與你是不是柳依依,有何關係?”


    綠袖瞳孔一縮,突然意識到,自己忘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眼前這女子,會不會知道自己的底細?


    “這位姑娘,你這是什麽意思?”


    鄭海濤有些懵。


    柳依依本就是國公府丫鬟出身,即便醒來後不認識國公府的人,也不能說明她不是柳依依。


    而她醒後竟然還能認識國公府的人,隻能愈加表明她是柳依依。


    那,這姑娘的這番話,是幾個意思?


    柳依依滿臉興味看著鄭海濤。


    “鄭老爺,你是不是以為,柳依依是從國公府出來的小丫鬟?”


    “……難道不是?”


    眼前女子唇角勾了勾。


    “我剛才所說,在齊陵經曆所有種種的女子,是貨真價實的柳依依。”


    目光忽地落在綠袖身上。


    “而那個自小被賣進國公府做丫鬟,之後又被國公夫人送給小公爺的女子,從頭到尾與柳依依一點關係都沒有。”


    她直直看著綠袖,輕啟朱唇。


    “那個人,是綠袖。”


    聲音不大,卻似一錘定音。


    綠袖雙目睜圓,裴銘神色一震,其他人更是炸開了鍋。


    “綠袖?誰是綠袖?”


    “我怎麽越聽越糊塗。”


    “這有什麽好糊塗的,也就是說,柳依依與綠袖,是兩個人。”


    “對對對,這姑娘的意思,那個做生意特別有能耐的女子,是柳依依;而小公爺身邊這個,叫綠袖,是一直待在國公府的丫鬟。”


    有人突然福至心靈。


    “我明白了!因為這兩人長得一模一樣,可能有人將這兩人搞混了,所以這位姑娘才要特地澄清她才是柳依依。”


    “我也是這麽想的,我們剛才不也是以為,這雲鶴齋的東家是裴小公爺的通房嗎。我就說嘛,這小通房性子懦弱,哪裏像是會做生意的人。”


    這個推斷一出,其他人也認為很有道理。


    柳依依沒想到事情竟比她料想得還順利。


    她今日來,就是要讓柳依依和綠袖各歸各位,自己要徹底擺脫曾經在國公府的種種經曆。


    以後,她就是一介商人柳依依,以往國公府的種種,就當是綠袖的經曆吧。


    仔細想想,自己還挺對得起綠袖了。


    她不是想要待在裴銘身邊麽?自己就讓她心想事成。


    不過那四十五萬兩,那可是柳依依的,跟綠袖一點關係都沒有。


    “這位姑娘,你的意思是,你是那個柳依依,而裴小公爺身邊這位姑娘,是綠袖?”


    “不錯。”


    鄭海濤複又看向神情晦澀的綠袖。


    “姑娘,這是真的?”


    “……”


    “姑娘?”


    眾人都在等綠袖的話,但她卻一言不發,魂魄離體一般。


    大家麵麵相覷,不明所以。


    好半晌,鄭海濤硬著頭皮又問了一遍。


    “姑娘,你叫綠袖?”


    被問話的女子忽地上掀眼皮, 直勾勾盯著柳依依。


    “你說謊, 我才是柳依依,你休要在這裏胡說八道!”


    周圍瞬間嘩然一片。


    很多人眼中滿是疑慮,更多的則是嗅到大瓜時的激動。


    柳依依嗤笑一聲,扭頭看向趙寧尋。


    “郡主,我先前與你怎麽說的,這丫頭膽子大得很,那日當著你的麵撒謊,如今這麽多雙眼睛看著,她依舊死不悔改。”


    趙寧尋輕輕彎了彎嘴角,語氣溫柔。


    “不急,慢慢來。”


    裴銘看見兩人旁若無人的互動,眸色瞬間一沉。


    “早知道你不會輕易承認。”


    柳依依朝著綠袖走近幾步。


    個頭上,柳依依比綠袖還高一些。


    兩人除了長相幾乎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身形個頭以及性格,皆是天壤之別。


    “所以你是什麽意思?綠袖是你?柳依依也是你?”


    綠袖瞳孔微動,語氣肯定。


    “是,我在被大夫人送給小公爺的時候,就改名叫柳依依。”


    “吆,看來這幾年在國公府沒白混麽,是冬竹告訴你的吧。”


    不是疑問句,是肯定句。


    緊接著又問道。


    “你是不是想說,當年鄧錢通死後,齊陵鄧家的大管家,是你?


    “是不是還想說,葛年和石海都是你找來幫襯元寶的?


    “是不是更想說,雲鶴齋那前所未有的生意模式,是你想出來的?”


    綠袖精神處於高度緊繃狀態中,背後已經汗濕,嘴上卻絲毫不認輸。


    “是,這些都是我。”


    “嗬嗬嗬~”


    柳依依像是聽到什麽天大的笑話,情不自禁笑出聲。


    “那你知不知道,石海是誰送給柳依依的?”


    “我剛才已經說過,我失……”


    “失憶了是吧?你這記憶還挺有趣,其他什麽都沒有忘記,唯獨柳依依在生意場上的種種,你忘得一幹二淨。”


    在場的人皆聽出她語氣中濃濃的嘲諷。


    仔細一琢磨,似乎還真是這麽迴事。


    據說這小通房當年離開過國公府差不多一年的時間,而青徽和齊陵鄧家大管家的事,還有雲鶴齋的開張,都是發生在那一年裏。


    偏偏就這麽巧合,這小通房將這一年中發生的事情全忘了。


    這似乎,太過巧合了,不免讓人生疑。


    “不管你是真的失憶了,還是其他什麽原因,我倒可以告訴你,那個叫石海的管家,是郡主送給柳依依,也就是我的。”


    不再看綠袖突然間煞白的臉色,以及眾人吃驚的表情,柳依依轉身朝早已呆掉的元寶瞅去。


    “元寶,石海和葛先生現在可好?葛先生之後有沒有去參加科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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