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時間的流逝,立儲之爭也愈發激烈。


    二皇子五皇子暗中都有舉動,三皇子四皇子之爭,更是從台下轉變至台上,成了實打實的明鬥!


    四皇子黨這一招,出得既快又準又狠!


    科舉取士,是國之大事。站在朝堂上的文臣們,都是從科考中脫穎而出,從低等官員做起,熬上二三十年,才有為一部尚書或入內閣的機會。


    建文帝對每三年一次的春闈,極其重視。


    三皇子沖什麽下手不好,非要在春闈裏撈銀子?


    退一步說,就算三皇子真的不知情,齊郎中送那麽一筆巨額銀票來,難道就沒生出點疑心?怎麽敢就這麽收下來?現在算是掉進泥坑裏,怎麽也洗不清了。


    散朝後,建文帝獨自召三皇子進了移清殿。說了什麽,眾人不得而知。


    一個時辰後,三皇子出來的時候麵色頹唐,難看至極。


    玉喬早已在移清殿外等候,見了三皇子,忙上前行禮:「啟稟殿下,皇後娘娘有請!」


    攤上這麽一樁糟心事,三皇子心情十分陰鬱煩悶。隻是,俞皇後相召,又不能不去。應了一聲,硬著頭皮去了椒房殿。


    不出意料,迎頭便是一陣怒罵。


    「蠢貨!」


    俞皇後滿麵怒容,聲音裏滿是失望和惱怒:「本宮早就叮囑過你,凡事都要小心謹慎。你就是這般謹慎的嗎?」


    「那個齊郎中送你銀子,你問都沒細問,就敢收下。是誰給你的膽子!」


    「今日朝上,李閣老上奏摺彈劾,嶽尚書甘心認罪,禮部侍郎連齊郎中暗中寫的帳本都拿了出來。他們這分明是早有預謀,幾個月前就給你設好了圈套。你倒是半點都沒辜負他們期望,幹脆利落地跳進人家挖的坑裏。」


    三皇子被罵得麵色如土,低頭認錯:「母後責罵的是,都是兒臣糊塗。」


    俞皇後冷笑一聲:「你不是糊塗,是自以為勝券在握,便不將任何人放在眼底。本宮說過的話,你也不必放在心上了。」


    三皇子今日身上的冷汗就沒消停過,口中陣陣發苦:「母後誤會兒臣了。母後說過的話,兒臣字字句句都記在心裏,不敢有片刻或忘……」


    「這裏沒有外人,本宮無暇聽這些廢話!」俞皇後冷冷打斷三皇子:「這些年來,本宮不遺餘力地抬舉你,這儲君之位,隻能你來做,也非你不可。」


    「這件事,本宮會吩咐下去,替你抹平。皇上那邊,本宮也會為你說情。」


    「在立儲的旨意未下之前,你一舉一動都不能再出錯。否則,本宮第一個饒不了你!」


    你以為儲君之位隻是你一個人的嗎?


    錯了!


    這是我這個嫡母費盡十餘年的心血,為你一點一點籌謀而來。如今隻差這臨門一腳,我絕不容有半點閃失!


    ……


    三皇子被俞皇後嚴厲無情的話語壓得抬不起頭來,低聲應是,然後告退。


    退出椒房殿時,三皇子的額上亦滿是冷汗。心裏除了畏懼之外,更多的是從不曾訴之於口的憤恨和怨懟。


    諸皇子中,他最受俞皇後青睞。


    這份青睞,都建立在他的生母同姓俞的基礎上。


    俞皇後看他的目光裏,從無真正的溫暖關切。


    稍有行步差池,等待他的便是如狂風驟雨一般的嚴厲訓斥。


    這讓他心裏如何能不怨不恨?


    總有一天,他會坐到萬人之上的龍椅之上,手握至高權柄,再不受任何人的管束。總有一天,他會揚眉吐氣,看眾人匍匐在自己腳下。便是俞皇後,也不能例外。


    總有那麽一天!


    三皇子深深唿出胸口的濁氣,轉身去了景祥宮。


    素來溫柔從容的淑妃娘娘,急得像油鍋邊的螞蟻,緊緊攥住三皇子的手,連聲問道:「阿澈,你父皇是不是大發雷霆?將你召至移清殿,有沒有問罪於你?皇後娘娘是不是也責備你了?」


    「你別慌!也別怕!這件事,一定能安然解決。」


    這才是他的親娘!


    那個厲聲斥責的嫡母,對他從無真正的疼愛嗬護!真心待他的,唯有他的親娘!


    三皇子定定神,低聲說道:「我沒慌,也沒怕,母妃也放寬心。剛才母後說了,會暗中命人抹平此事,也會在父皇麵前為我說情。」


    「四皇子以為此事就能打垮我,實在是太可笑了!」


    「儲君之位,隻會是我的。」


    也隻能是他的。


    淑妃情緒稍稍平穩下來,看了滿麵戾氣的三皇子一眼,柔聲低語道:「阿澈,我知道你今日受了委屈。隻是,眼下唯有皇後娘娘全力助你。哪怕你心中再不痛快,這口氣也得憋著忍著。」


    「我心頭這口氣,已經整整憋了十九年。」


    「從你出生的那一日起,我就知道,這大齊天下是你的。」


    是我們母子的。


    淑妃在心中默默補了一句。


    不能訴之於口的話,從淑妃的目中流露出來。三皇子長舒一口氣,神色略略振奮:「母妃,總有一天,我會讓你舒心的好日子。」


    什麽才是舒心的好日子?


    淑妃仿佛已看到了那一天,舒展眉頭,微微笑了起來。


    四皇子出招再狠辣,也隻是徒勞而已。


    建文帝絕不可能立四皇子為儲君。這儲君之位,早已是三皇子的了。


    ……


    「蠢!」


    身為皇子妃的謝明曦,消息同樣靈通。盛鴻尚未迴府,朝堂上發生的事,謝明曦便已知曉。


    半夜,盛鴻迴府,將白日發生之事一一道來。


    謝明曦給出了十分中肯的評價:「三皇子真的蠢!有皇後娘娘出力,他已穩占上風。這等時候,少做少說少錯,以穩為上。」


    「他偏偏要去伸手接那十五萬兩銀子的銀票!也不問清緣由,他怎麽就敢拿?」


    原因很簡單。


    三皇子太過順遂,得意忘了形。


    盛鴻也是一臉無奈:「可不是嗎?要是他沒拿這筆銀子,凡事都可推到齊郎中身上。現在的問題是,他已經拿了。這件事徹查下去,根本瞞不過去。」


    謝明曦眸光一閃,淡淡道:「三日之內,此事便能了結。」


    盛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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