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就依國棟你所言,先募兵,再馳援萊州城,不過我們也要派人向山東巡撫求援派兵馳援萊州城’’。


    孫元化最後拍板決定,分頭行事,一邊向山東巡撫那邊求援,一邊在登州城募兵,當然這個募兵的事就交由張梵來幹了,而自己這些文官們則分別寫信求援和寫奏章至京師,報於皇帝和朝廷知曉登萊之事。


    張梵則對王百戶吩咐了幾句,要他在城門外設立募兵處,至於待遇,就先按邊軍待遇吧,待遇不高,怎麽能招募到兵士,還要讓孫元化他們想辦法搞點銀錢和糧餉的,不可能自己出吧。


    王百戶領命後就帶著一眾手下離開了,而張梵則找到孫元化,說了關於募兵需要的糧餉問題。


    孫元化點點頭表示,自己會盡快湊足糧餉給張梵用於募兵的,但是還不等張梵離開,又叫住他問道。


    ‘‘國棟啊,關於登州城一役你斬獲頗多,叛軍主要將領都斃於你手,尤其是耿仲明,他以前可是我中軍副將,這可是潑天的大功啊,這次朝廷的賞賜下來,你不是個守備,也會是個千戶,你想以後是在地方任職,還是在行營中效力,本官好上報天廳,朝廷也會根據你的夙願對你進行封賞的’’。


    張梵想了想,要是在行營中,那就隨時得到各地打仗,現在是亂世,行營中的話,建功立業會更容易,但是在行營中就如水中浮萍,始終沒有根,也就是沒有自己的勢力,到哪裏都低人一等。


    如果在地方任職,那就是在地方衛所中,雖然地方衛所上陣殺敵的時間不多,但是起碼自己有個地盤,一旦自己勢力壯大,那就不用看任何人臉色,而且現在是亂世,有打不完的仗,要建功立業還不容易嗎。


    就像關外的祖大壽,吳三桂,還有湖南的左良玉等,哪一個不是擁兵自重的大軍閥,對於朝廷命令也是聽調不聽宣,朝廷拿他們一點辦法也沒有,還要好好哄著,要錢給錢,要糧給糧。


    看看江浙的戚家軍,四川的白杆兵還有盧象升的天雄軍,一個個忠心耿耿的,最後卻落了個死無全屍。


    ‘‘孫大人,我看我還是在地方任職吧,在衛所裏做個軍官就行了,平時練練兵,亂世中,要建功立業,手裏沒點人可不行,在軍營裏,我一沒靠山,二沒人手,去了也是被人吞並的下場’’。


    張梵毫不猶豫的選擇希望在地方任職,哪怕是個衛所百戶也沒事,自己有錢有糧,在這餓殍滿地的亂世,要拉起一支隊伍,那是易如反掌。


    ‘‘也是,在行營裏,你是沒有絲毫優勢的,好吧,我在奏折裏就說說你的夙願,不過最後朝廷怎麽決定,本官可就不知道了,這次失城之罪,本官最好結局就算功過相抵,這登萊巡撫的位置怕也是坐不下去了’’。


    孫元化歎著氣說道,他倒不是留戀著登萊巡撫的位子。


    相比做官,他更喜歡研究西學和火器,他覺得自己沒有做巡撫的能力。


    ‘‘孫大人,聽國棟一勸,這伴君如伴虎,登萊巡撫這個位子是個燙手的山芋,你的能力不在這治理地方之上,你的能力是在火器和西學之上,繼續坐這巡撫之位,大人想要全身而退,怕是不容易,大人是大才,可不要把命折在這官位之上啊’’。


    張梵試著勸勸孫元化,讓他辭官,他真不是治理地方做一方巡撫的料,遲早要被哢嚓了。


    ‘‘國棟啊,本官不是沒想過辭官,但是現在是亂世,朝廷又有大廈將傾的預兆,本官想盡自己綿力扶大廈於將傾啊’’。


    孫元化一臉苦相的對張梵說道。


    ‘‘孫大人,就算想要挽救大明,也不一定非要在這巡撫的官位上 ,您的大才是在軍器製造之上,就好比一個隻會帶兵打仗的將軍,你非要他吟詩作對一樣,你不是在為難他嗎,對的人要在對的地方,這才能做出對的事,您說是嗎’’。


    張梵繼續勸著,他希望孫元化辭官,就算不能為自己所用,也不想他死於非命。


    孫元化仔細的考慮著張梵的話,好一會兒才說道。


    ‘‘行,本官寫奏折辭官,和你的請功的奏折一起上交天廳,等候朝廷發落吧,你也去休息一下吧,一晚上沒睡覺了,後院還有空房間,我吩咐人已經整理好了,你暫時先住著吧’’。


    張梵拱手後,就出去了,就剩孫元化一個人在那裏寫奏折。


    張梵剛走出書房,王百戶就急急忙忙的走過來。


    ‘‘少爺,城外征兵處出大事了,好多難民在鬧事,我們的人都撐不住了’’。


    張梵聽後馬上走向後院,邊走邊說。


    ‘‘給我找身衣服,等我換了衣服再去看看’’。


    很快的,張梵換了身行伍的打扮,就在王百戶的帶領下,騎著馬急急忙忙的往外城跑去。


    剛到城門口,就聽到城外嗚嗚泱泱的吵雜聲傳來。


    張梵雙腳猛夾馬腹,腳後跟的馬刺刺得馬兒吃痛,又加快速度往城外跑去。


    ‘‘別說這麽多廢話,為什麽今天沒有施粥,快給我們吃的,我們都要餓死了’’。


    ‘‘是啊,你們說你們不是施粥的,不施粥你們搭棚子幹嘛,叫那些貪官們都出來’’。


    張梵這時才搞清楚,這些難民以為這個征兵處是粥棚,所以都來領粥。


    征兵處的那些兵士卻扯著嗓子在給他們解釋,但是絲毫沒有卵用的,那些難民根本不聽。


    張梵也臉色難看,從跟隨的一個親衛手裏拿過一支鳥銃,點燃火繩朝天就是一槍。


    巨大的槍響聲將征兵處圍著的數千難民和圍觀的百姓嚇了一跳,都紛紛轉頭看向張梵。


    張梵將手中鳥銃扔還給那個親衛,然後騎馬走向人群,人群中也自動讓開一條路來。


    張梵在十幾個親衛的簇擁下走到正中間的征兵處,然後跳下馬,一下跳上征兵處的那張大桌子上,揮舞著馬鞭對著下麵的那群難民吼道。


    ‘‘你們吵什麽吵,這麽有力氣吵,看來你們肚子還不餓是吧,那今天就別吃粥了,沒人欠你們的,造成你們成為難民的不是我登州城的人,是關外的韃子,是內地的流寇,還有這占山為王的強盜土匪,我們收留你們,但是不欠你們,想吃飯,行,那就靠自己雙手去掙,這樣就不用看人家臉色,不然,永遠隻是寄人籬下的狗’’。


    張梵一番話,罵的那些難民個個都低下頭。


    ‘‘大人,不是我們不想靠雙手,但是我們能做什麽,做佃戶還是長工,就算我們想做,但是也沒人請我們啊,但凡有一點辦法,我們也不會做難民啊’’。


    ‘‘是啊,大人,我們都是關外遼民,建奴殺了我們的家人,搶了我們的錢財,我們一路逃難來到山東,但是他們當地人卻處處找我們的茬,非說我們和孔有德他們是一夥的,還要趕我們走,大人啊,求求你救救我們吧,我們什麽都能幹,種地挖礦,砍樹打鐵都會’’。


    說著說著,幾千難民都紛紛向著張梵跪下磕頭,唿啦啦幾千人,很是壯觀。


    王百戶湊了過來小聲的說道。


    ‘‘少爺,現在怎麽辦’’。


    ‘‘找些大鍋來,就在征兵處施粥,讓他們先吃飽,然後我們再征兵,快派人去弄鍋來’’。


    張梵對王百戶吩咐道,他要一邊施粥一邊征兵。


    ‘‘少爺,施粥倒是沒有問題,但是我們現在沒有糧食給他們吃啊,城裏也沒有多少糧食啊’’。


    張梵聽完王百戶的話,跳上馬就往城裏騎去,一邊走一邊對王百戶說道。


    ‘‘老王,派人去糧倉去,那裏有糧食’’。


    王百戶傻眼了,府庫糧倉有沒糧食他還不知道嗎,被亂軍謔謔完了,但是自己少爺要他去,他也隻有跟著去。


    張梵一馬當先先迴了府庫糧倉,進去後打開空間,空間裏糧食儲存罐被他打開了,裏麵白花花的白米流了出來,把糧倉很快填的滿滿的。


    等王百戶帶人趕來時,糧倉裏的白米已經堆成小山了,王百戶驚訝得嘴巴都能塞雞蛋了,跑進糧倉趴在米堆上,抓起一把白米說道。


    ‘‘我的娘嘞,大人,這可是上等好米啊,一石怕是要賣3兩銀子,就拿給那些賤民吃啊’’。


    張梵倒不知道這些,他還以為所有米都是一樣的。


    ‘‘現在的糧食都是什麽行情’’。


    ‘‘一般質量的小米一石五六錢銀子,上等小米八錢到一兩不等,糙米一石七錢銀子,一般的大米九錢到一兩一錢,上等米就要賣到一兩五錢到二兩銀子了,像少爺您拿出來的這種精品貨,隻怕是皇宮裏的皇上和皇後才吃得上,你看一顆顆顆粒飽滿還完整,隻怕一石賣個三兩銀子,還要搶著才能買到’’。


    張梵這才知道,光是糧食這一塊,還有這麽多的道道,想了想,三兩一石的大米給那些難民吃,確實有點浪費了。


    ‘‘老王,你有辦法把這些白米換成糙米或是其它便宜點的糧食嗎’’。


    王百戶忙點頭說道。


    ‘‘少爺放心,城裏有糧鋪,我們可以把這些白米賣給他們,再在他們糧鋪裏買糙米或是小米,以及小麥麵和麥麩,小米就熬粥,小麥麵合著麥麩加點粗鹽做成粗糧餅,保證那些難民吃的眼淚都流出來’’。


    張梵聽完後點點頭。


    ‘‘行,就依你了,趕快多叫些人來幫忙,先在城外把鍋支起來,免得那些難民又生事,少爺我先出城,你弄好糧食就趕快出來’’。


    很快的,王百戶就在城裏召集了不少青壯幫忙搬糧食,事後以每人一鬥小米的工錢的待遇,很快就召集到了二三百青壯和民婦幫忙,青壯搬糧,民婦在城外支鍋熬粥。


    當看到一口口大鍋支起來,熊熊的大火燃起來,又有人傳言說城裏各大糧鋪正在換糧,很快就能運出城了,於是難民們紛紛跪下給趕來的張梵磕頭。


    小半個時辰後,王百戶帶著幾百人扛著糧食就來到城外征兵處,熬粥的熬粥,蒸粗麵餅的蒸粗麵餅,好不熱鬧。


    而難民裏也有很多人幫忙的,所以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


    又是小半個時辰,粥熬好了,粗麵餅也做好了,惹得幾千難民人潮湧動的,就差沒有上前搶了。


    張梵早就預料到有這一出,所以一來到這裏就找到難民中那些德高望重的老人出來,讓他們招唿好自己人要守次序,聽安排,要是就不聽招唿,以後就沒有粥喝了。


    所以就在難民要搶東西時,各個德高望重的老人們帶著族中青壯拿著棍子就敲打那些不守次序的難民們,打得他們哭爹喊娘的。


    而且張梵還吩咐王百戶帶來的二百多青壯也組成臨時的隊伍,維持著次序。


    經過一番敲打,難民們學會了排隊,而城裏那些受了兵災的百姓也紛紛圍了過來,張梵也沒多說,直接也給城中百姓分發食物。


    一時間城中百姓也紛紛給張梵磕頭感謝。


    見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張梵也開始忽悠人來報名參軍了。


    ‘‘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吧,我也知道大家過的苦,但是這個亂世誰又不苦呢,但是大家想過沒有,誰讓我們這麽苦的,是叛軍,是關外的建奴和韃子,是關內的流賊,還有那些喪心病狂的兵匪,麵對這些畜牲,我們應該怎麽辦’’。


    張梵說到這裏頓了頓,看著身邊的人群,他們一個個停下吃東西的動作,轉而是沉思。


    ‘‘大哥,哪裏人啊,你是怎麽成為難民的’’。


    張梵對著身邊一個三十來歲的漢子問道。


    ‘‘俺是遼陽人,前些年建奴占領了遼陽城,到處燒殺搶掠,俺們隻好隨敗軍逃到皮島,在毛大帥的庇護下,雖不敢說豐衣足食,但是起碼能糊口,但是後來毛帥被奸人所害,皮島待不下去了,我們隻好又逃到山東來,但是······唉’’。


    那個漢子已經說不下去了,張梵知道,這些遼民到內地來都不受待見,過著畜牲不如的生活,當地人認為這亂世就是這些遼人不作為,擋不住建奴鐵騎造成的。


    漢子的一席話立刻引起了共鳴,紛紛有人站起身來述說自己的經曆,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偷偷哭泣。


    突然最先說話那個漢子突然跪倒在張梵麵前邊磕頭邊說道。


    ‘‘大人,您是活菩薩,孔有德他們叛亂,俺們這些人見識到了大人的神勇,我們不願隨他為賊,求大人收下俺,俺會騎馬,俺能殺敵,隻求大人救我一家老小一命,建奴殺了俺老娘,俺要報仇’’。


    有人帶頭,很快就一大片的人跪在張梵麵前,要求跟著張梵當兵,這可把張梵樂壞了,忙站起身說道。


    ‘‘跟我當兵你們放心,有我張梵一口吃的,絕對不餓著你們,今天凡是十八至三十歲的壯年,報名參軍的,先發一鬥糧食,明天到校場報道的,再發一鬥糧食,隻要堅持訓練超過半個月的,再發一鬥糧食,而且進了軍營我包吃包住,每天三頓飯,每天三天開一頓葷,而且管飽,以後隻要合格進入正兵的,每月一兩銀子外加半石糧食,衣服兩套外加鞋子兩雙,而且都是足額發放,絕不拖欠,隻要在戰場上立功,就有獎賞,戰死有撫恤銀,每人十兩’’。


    張梵一說完,那些難民都傻了,一月一兩銀子雖不算太高,邊軍每月差不多二兩銀子,但是都不是足額,長官東扣西扣的,能拿到手的每月也就一兩多一點,關鍵是,經常拖欠,有時一拖就是好幾個月也是常事。


    ‘‘大人,您說話算話,真的有每月半石的糧食,真的包吃包住還每天吃三頓飯,管飽真要是這樣,我叫我兒子去參軍’’。


    有個老人問道。


    ‘‘當然是真的,今天隻要參軍的,馬上兌現一鬥糧食’’。


    張梵拍著胸脯保證道。


    ‘‘行,俺們信大人的話,俺馬上報名參軍’’。


    ‘‘俺也去,俺家就一個老娘和小妹了,一個月半石糧食夠她們娘倆吃了’’。


    ‘‘俺也去,俺家還有兩個弟弟,就算死了,還有撫恤銀,俺幹了’’。


    隨著越來越多的人去報名參軍,人潮馬上被點燃,符合條件的青壯把征兵處圍了個水泄不通。


    王百戶這時才在張梵耳邊說道。


    ‘‘少爺,老百姓大都是一天吃兩頓飯,你這一天三頓飯,我們得支出不少開銷啊’’。


    看到王百戶一臉的心疼,張梵也覺得好笑,你們一天兩頓飯,那是你們訓練的少,老子的訓練量,別說三頓,一天五頓都不夠造的。


    ‘‘放心,能吃就能打,不吃飽哪來力氣訓練,不訓練好了,怎麽上陣殺敵,你真以為少爺我那十兩撫恤銀花的不心疼啊,吃點糧食沒啥,隻要好好訓練,就不怕他們吃,還有你們,以後也得給老子使勁訓,老子要讓你們成為以一當十的精英’’。


    王百戶以及身後的那些他帶來的親兵都傻眼了,自己這些人也要訓練嗎。


    ‘‘別心虛,老子讓你們一個個都成兵王,兵中之王,傲世天下的那種’’。


    張梵擺了他們一眼,淡淡的說道。


    而這群親兵則一臉向往,傲世天下的兵中之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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