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科多從小憩中醒來,已然是接近晌午時分了。


    他其實並沒有喝醉到胡言亂語的程度。


    最開始的那般表現,還有脫口而出的那句話,不過是最淺顯的一個試探而已。


    就是想看看,這位在朝堂之中毀譽參半的雍親王,心底對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究竟有沒有想法。


    沒想到,卻是自己小看人了。


    哪怕在沒有旁人的情況下,四爺也仍然保持著難得的謹慎。


    不得不說,雖然隆科多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但是他心裏也依舊是很滿意的。


    這奪嫡之爭啊,比拚的就是能否押對寶。


    而選擇跟隨的這個主子啊,隻要頭腦清明,再頗有幾分城府,那簡直就是百年修來的好運了!


    隆科多原本是很舉棋不定的。


    作為當今聖上的外家,他們佟佳氏一族,眼下可以說是風光無限。


    哪怕出了一個隻做了“一日皇後”的孝懿仁娘娘,也依舊為他們增添了不少榮光。


    最起碼,再輝煌個一兩代,不成問題。


    可是,人都是有野心的。


    他們最初把族中嫡女,送入宮中的目的是什麽?


    不就是希望,能再延續一下康熙爺的老路嗎?


    倘若,他們一族的女子,再生出一個阿哥成為了皇帝,那未來的權勢富貴,根本就不需要擔憂了好吧。


    可惜了。


    這個美好的願望並沒有實現。


    而家中的長輩——這裏特指隆科多的阿瑪佟國維,因為摻和了儲君之位一事,而被萬歲爺狠狠訓斥了一番。


    雖然並沒有降下什麽大的懲罰吧,但是簡在聖心這樣的話,他們也不敢多說了。


    所以,隆科多才四處鑽營。


    和各個他認為有可能繼位的阿哥,都維持著不錯的關係。


    其中,自然也就包括了雍親王胤禛。


    別看他們現在看上去還挺融洽的。


    然而一開始,可不是這樣的。


    “來人呐,”隆科多揉了揉自己有些發悶的腦袋,衝著外麵喊了一聲:“替我倒杯水來。”


    其實,他自己完全可以起身行動。


    隻是想知道,這個房間四周,是不是遍布了四爺的眼線。


    他可不相信,四爺就那麽放心地離開了。


    一個人也不留?


    誰知,進來的竟然是蘇培盛。


    “佟爺,”他態度恭敬又規矩,卻又不顯得過分諂媚,“小廚房那邊做了湯,不如您喝上兩口潤潤嗓子?”


    隆科多疑惑了一下,隨即無所謂地點點頭。


    反正他就是想喝點東西,至於是什麽,他根本不在意。


    況且,有蘇培盛在,自己也好套話不是嗎?


    “你們王爺呢?”


    喝了兩口,隆科多佯裝不經意地問道:“我這一醒過來,可是半天沒看見人影兒啊?”


    他用玩笑般的語氣,把自己打探消息的目的給掩飾了起來。


    “哎呦,奴才正想告訴您呢!”


    誰料,蘇培盛露著一口大牙,笑著說道:“王爺現在正忙著為菜地除草呢。”


    “特地吩咐奴才,”他轉述得一字不差,“若是您餓了,就請先行用膳,不必餓著肚子等候。”


    末了,蘇培盛還笑得眼睛都擠在一起了,又添了一句:“王爺說了,佟爺可是自家人,就不講究那麽多虛禮了。”


    所以,一個主人消失得無影無蹤,就任憑把自己這個客人,給獨自留在這裏?


    隆科多無語凝噎了一下。


    不過很快就硬撐著說道:“我還不太餓。”


    而後滿含期待地開口:“不知道四爺在種些什麽菜,若是允許的話,我可否有這個榮幸,前去參觀一下?”


    “這……”


    蘇培盛遲疑了一會兒,隨即應了下來:“佟爺想去,自然是去的。”


    “不過嘛……”


    他看上去,很是為難。


    隆科多自然要善解人意。


    忙關切問道:“蘇總管可是有什麽難言之隱?”


    “倒也不是。”


    蘇培盛搖搖頭,沉吟片刻後,索性不掩飾直說了。


    “主要是王爺身邊,有女眷在,怕佟爺您去了,不自在。”


    這話一出,倒是叫隆科多一愣。


    他沒想到,一向冰冷無趣的雍親王,來莊子上玩耍,竟然也會攜美同行。


    怪隻怪他沒打聽清楚。


    一聽到雍親王出了城,就迫不及待趕過來了。


    這下子就尷尬了。


    “如此這般的話,”隆科多苦笑了一下,以退為進道:“那我還是不去打擾有佳人相伴的四爺了。”


    蘇培盛看上去不忍心極了。


    沉默了一瞬後,咬咬牙說道:“不如佟爺在這裏稍候片刻?奴才去向王爺稟明一下這個情況。”


    言外之意就是他做不了主。


    但是願意為此而跑一趟。


    “這樣可行嗎?”


    聞言,隆科多不好意思地說:“會不會太麻煩蘇公公了?”


    “佟爺哪裏的話?”


    蘇培盛可不是那種做好事不留名的人,他是要實實在在的好處的。


    “您一看就肯定前途無量,隻盼著到時候能從手指縫兒裏漏出一點來,就夠奴才半輩子無憂了。”


    這奉承話說得也好聽極了。


    起碼隆科多被拍馬屁拍得心裏很舒坦。


    當場允諾道:“這有什麽?日後蘇公公但凡有什麽為難的事情,來找我就是了。”


    一邊說著,還一邊用力拍著胸膛。


    看上去就像是個傻大個,被人賣了還替人數錢的那種。


    “佟爺大氣!”


    蘇培盛喜笑顏開,又跟著誇了幾句。


    把人哄得眉開眼笑的,這才轉身退了出去。


    而另一邊。


    說在為菜地除草的胤禛,這會兒也確實沒有閑著。


    他在念安的指揮下,突然開始幹起了以為這輩子都不會碰的活兒——他竟然在用小錘兒,給安安砸花瓣!


    而且還時不時地添些其他東西進去。


    為的就是做出來一點用來染指甲的蔻丹。


    看著眼前的小白瓷碗裏,越來越多的花瓣泥。


    胤禛都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事情是怎麽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呢?


    他突然有些不太理解了。


    “哎等一下——”


    他這一出神,差點就搞錯了。


    幸好念安一眼不眨地在“監工”呢。


    所以第一時間發現之後,立馬喊停。


    “這個葉子,可不能一起砸碎了。”


    她翹著蘭花指,用指尖把瓷碗裏的綠色小葉子給撿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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