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袁夫人的長相有點出乎杜若的意料。


    她本來以為袁夫人跟鼇氏差不多的年紀,畢竟都是同一個年代的人,結果好像並非如此。


    袁夫人很年輕。


    看起來不過三十左右,眉毛濃密,眼尾上揚,氣場很足,肌膚緊致白皙,看不到一絲細紋。


    嘴唇厚而性感,水潤光澤。


    身穿一襲正紅色錦緞華服,耀眼而張揚,將她豐腴的身段勾勒得越發嫵媚動人。


    當她逆著光從門口緩緩走進,便如同一幅濃墨重彩的畫卷,在杜若眼前徐徐展開。


    保養得可真好啊。


    難道跟自家老娘鄭氏一樣,也吃了迴春丸?


    “夫人安好。”杜若收迴視線,上前屈身見禮。


    袁夫人牽著女兒自顧自在上首位坐下,目光施舍般落到杜若臉上,語氣冷淡中帶著威壓:“你就是杜氏?”


    “是我。”杜若點頭。


    袁夫人從鼻子裏哼了聲,帶著輕蔑之意,“生得倒是標致,就是做人差了點。”


    杜若:“……”


    劈啪,好像有什麽東西碎掉了。


    哦,是美人的濾鏡。


    杜若有點想把這話丟迴給袁夫人,你生得也標致,做人也不怎麽樣嘛。想想還是算了,她之所以主動登門,目的不就是為了緩和跟守備府的關係麽?


    我忍。


    “夫人過獎了。”杜若麵不改色,甚至還笑了笑。


    袁夫人白了她一眼,“我沒在誇你。”


    杜若:“哦。”


    袁夫人往太妃椅上一靠,姿態慵懶:“既然你自己來了,那昨兒的事我也不跟你計較了,免得傳揚出去說我們守備府仗勢欺人。”


    杜若:“夫人海量。”


    袁夫人瞅著她,一臉無語。


    這個杜氏,莫是個聽不懂人話的棒槌吧。


    “瞧你年紀輕輕的,師從何人哪?”


    “師父不讓我報他的名號,不提也罷。”


    袁夫人的唇角頓時勾勒出譏誚的弧度,“連師門都不敢提,想來也不是什麽正經門派。”


    杜若:“夫人聰慧。”


    袁夫人:“……”


    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是怎麽迴事。


    她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敷衍地擺擺手,“行了,你的來曆我也並不在乎,隻希望你這個大神醫名副其實,別讓我失望才好。”


    說罷,將下人悉數打發了出去,命錢媽媽守在門口,不許任何人靠近。


    現場隻剩下了袁夫人婆媳、袁家唯一嫡出大小姐袁天嬌、以及杜若主仆。


    “來都來了,就給你個機會吧,幫嬌嬌好好看看。”


    “若是能治好我兒的病,自有你的好處。”


    杜若深吸一口氣。


    我再忍。


    她轉頭細細打量起袁天嬌來。


    袁天嬌看身高約莫十歲出頭,同樣穿著華麗,眼神倨傲,跟她娘一個德行。


    至於臉嘛,戴著麵紗看不清。


    杜若示意袁天嬌摘下麵紗,所謂望聞問切,不望怎麽看病嘛是不?


    小姑娘有點不樂意,在她娘溫言細語的安撫下,到底還是不情不願地把臉露了出來。


    看到臉的那一刻,杜若嘴角抽了抽。


    確實像董氏描述的那樣,腫得像個豬頭,還是個瘟豬頭,上麵彌漫著大片星星點點的紅斑。


    醜得瘮人。


    “好些了,不打噴嚏了,腫也消了一些。”董氏說道,“杜神醫不知道,剛開始發病那兩日,嬌嬌的眼睛都睜不開,整張臉比平時大了一倍不止……”


    袁夫人橫了兒媳一眼,“多嘴。”


    董氏笑容一僵,咬著唇委屈地低下頭,不敢再出聲。


    “少夫人的話很有用,能幫我更好地了解病情。”杜若笑著解圍,“要是每個病人的家屬都像你這樣自覺,我們這些做大夫的,可就省事多了。”


    董氏朝杜若投來感激地一瞥。


    杜若又讓袁天嬌擼起袖子,她需要確認一下,看身上是不是也出了疹子,嚴重到什麽程度。


    “不要。”袁天嬌扭頭拒絕。


    杜若有點頭疼。


    當醫生的,最怕的就是遇到這種不配合的病人了。


    她隻好看向了袁夫人,言下之意,你的女兒你搞定。


    袁夫人卻無動於衷,一副理所當然的語氣:“你不是大神醫麽?醫術理應比那些普通大夫厲害許多才是,別的大夫可從來沒提過什麽脫袖查體,以你的本事自然就更不需要了。”


    “還是說,你醫術不精,連普通大夫都比不過?”


    杜若耐著性子解釋了一番,說細致檢查更有助於病情的診斷。


    況且別的大夫都是男的,她是女大夫,就算看了什麽不該看的地方,對姑娘家的清譽也並無損害。


    好說歹說,袁天嬌才終於點了頭。


    袁天嬌拉上衣袖,把胳膊抻到了杜若跟前,果然也是成片的紅疹。


    杜若戴上一次性手套,湊近了些,打算深入檢查一下,看這些紅疹是否累及到了基底。


    手碰到皮膚的那一刻。


    突然。


    袁天嬌手腕上戴著的手鐲陡然活了過來,嗖的一下,如一道綠色的閃電,衝著杜若就是一口。


    “啊啊啊!”紅苕發出了驚恐的尖叫,猛地撲過去抓住了那東西的七寸,重重砸向了地麵。


    “咬我家夫人?踩死你!踩死你!”


    “啊啊啊!”這次尖叫的是袁天嬌。


    她一把推開紅苕,崩潰地撿起那東西,一臉急切,“小青!小青你沒事吧?”


    那東西在她手中扭動著醜陋的身子,朝她吐了吐猩紅的舌頭。


    “它說:主人放心,俺沒事。”係統好心地充當了一迴翻譯。


    杜若:“……”


    還是條北方蛇?


    變故發生得太快,她還沒搞清楚狀況,正要開口詢問怎麽迴事,袁天嬌已經率先發難,指著紅苕對袁夫人氣唿唿道:“娘,她差點踩死了我的小青,我要她賠命!”


    賠你老母。


    杜若臉色冷了下來,把紅苕扯到自己身後,笑意不達眼底,“那袁姑娘的愛寵也咬傷了我,你又拿什麽賠呢?”


    袁天嬌看了眼杜若被咬傷的地方,哼道:“你不是戴了手套麽?又沒真傷著,賠什麽賠。”


    說著拉著袁夫人的手晃了晃,撒嬌耍橫。


    “娘,不就是一個下人嘛,你看她……”


    袁夫人點了點女兒的額頭,口氣卻是一如既往的寵溺,“你呀,總是這般調皮,真拿你沒辦法。”


    話畢,她轉頭看著杜若,輕描淡寫地說:“杜神醫,這蛇是我家嬌嬌最心愛的寵兒,素來不許任何人動它一根手指頭的,你這丫頭也太不懂事了些,在別人家做客竟也這般莽撞,留在你身邊遲早是個禍患。”


    “不如這樣,你把她交給我,我替你好生管教管教,也好讓她以後長個記性。”


    “沒意見吧?”


    交給袁夫人?那她還能活嗎?


    紅苕嚇得臉色發白,噗通跪到了地上,“夫人救救奴婢嗚嗚嗚……”


    “起來。”杜若用力將她拉起來,把手套脫了,替她胡亂擦了把眼淚,“哭什麽哭?你是我的人,生死我說了算,還輪不到一個外人來管教。”


    袁夫人危險地眯起眼,“杜氏,你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老娘不伺候了!”


    杜若把沾了毒液的手套扔到了對方腳下,一手拎起藥箱,一手拉著紅苕,轉身就走。


    董氏看了看自家婆母跟小姑子,又看了眼杜若決絕離開的背影,跺了跺腳,然後快步追上了杜若。


    “杜神醫別生氣,都是嬌嬌的錯,還請留步……”


    “讓她走!”身後傳來袁夫人惱怒的叫嚷聲,“什麽大神醫,分明就是個徒有虛名的俗貨庸醫!不治最好,省得小病治成大病!”


    杜若腳步一頓,迴頭衝袁夫人詭異一笑。


    “勸夫人一句,找個大夫好好瞧瞧,你真的有大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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