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婆子猛然轉過身,看著站在門口的那個美貌女子。


    “怎麽神出鬼沒的?”她心情不好,又懷疑兒子的病是眼前這個女人造成的,口氣當然就好不了,“你剛才去哪兒了?”


    梅娘抬腳邁過門檻,“沒去哪,到處轉了轉。”


    閻婆子死死盯著她,開門見山地問:“宗寶他爹的事,是否與你有關?”


    “你說是就是吧。”


    梅娘一副無所謂的語氣,甚至連江大伯出了什麽事都沒問,顯然已經心知肚明。


    閻婆子心神大震,顫抖的手指著她,厲聲道:“我讓你去勾引江漓,把他們家攪和散,可沒讓你禍害我兒子!你這樣做,就不怕我把你賣進窯子裏去嗎?”


    要知道,她手裏可是握著梅娘的賣身契的!


    梅娘卻根本沒有半點害怕的樣子,隻是漫不經心地投過來一眼,“你可以試試。”


    這話很明顯帶著挑釁。


    閻婆子又氣又惱,恨不得現在就把這個害人的妖精拉去鎮子上賣掉。


    可轉念又想,好啊,既然這妖精這麽厲害,輕易就能把一個大男人給折騰成那樣,那用她來對付江漓,不正好麽?


    要賣,至少也要等到二房倒黴以後。


    到那時,如果江漓喜歡上了梅娘,他必然會跟杜氏反目,然後花銀子從自己這兒把梅娘贖過去,至於花多少銀子……


    嗬,可就是自己說了算了。


    就算江漓是條漢子,沒有被美色所迷,自己也沒有損失,轉手把梅娘賣到青樓就是。


    這麽個尤物,想必能賣個好價錢。


    不管怎麽說,自己都穩賺不賠。


    至於兒子的病,已經這樣了,也隻能慢慢將養。


    想到這裏,閻婆子的態度緩和了下來,“行了,這事兒我就不追究了。不過你別忘了我們之間的約定,你把江漓勾到手,最好能讓他休了杜氏,之後我會還你賣身契,放你自由。”


    梅娘笑了笑,笑裏帶著一絲輕蔑和嘲諷,“一言為定。”


    為防夜長夢多,閻婆子當晚就把人送去了二房。


    二房一家子正在吃晚飯,見人來了,杜若便把梅娘領進了屋。


    幾個小的都是第一次見梅娘,全都目瞪口呆地看著她,半天沒眨眼。


    這個姐姐長得可真好看啊!


    好看得不像個凡人。


    杜若走過去一巴掌拍在了江晟的後腦勺上,沒好氣地說:“看什麽呢小屁孩兒,趕緊吃你的飯吧,嘴巴都張得能進蚊子了!”


    江晟迴過神,也覺得自己很是失禮,慌忙移開了視線。


    轉頭對著妹妹嘀咕:“婉兒,你覺不覺得她長得好像地裏的白蘿卜啊?”


    江婉歪了歪腦袋,搖頭,“不像,我覺得更像書裏說的莊薑夫人,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夫子說女子美貌當如是。“


    江晟撇嘴,“你怎麽越來越像二哥了?說話文縐縐的,我都快聽不懂了。”


    江婉衝他做了個鬼臉,“誰讓你當初不好好讀書來著?後悔了吧?”


    春花在一旁捂著嘴笑。


    幾個孩子嘟囔的時候,杜若已經把梅娘帶去了最靠後的那間廂房。


    她對這個女人沒什麽好感,也說不上討厭,無關容貌,更不是嫉妒,隻是單純的不喜歡婚內出軌的行為。


    “你就住這兒吧,有事自己去前麵找我。”反正也住不了幾天,杜若之前有觀察過,秦氏生產應該就在中秋前後了。


    說完,杜若就準備走人。


    梅娘卻開了口,很疑惑似的,“你不喜歡我?”


    杜若愣了一下,然後覺得有些好笑,“我為什麽要喜歡你?”


    你是人民幣啊,全世界都得喜歡你?


    梅娘沉默了片刻,又道:“我餓了。”


    “那你等著,我去給你拿吃的來。”


    或許是警惕性作祟,杜若並不太想讓幾個小的跟梅娘接觸過多。尤其是江晟,這孩子已經過了十四了,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雖然還沒開竅,但萬一被人誘惑了呢?


    所以,還是讓梅娘一個人在屋裏吃吧。


    杜若很快就盛了一碗飯過來,外加半盤子菜,今晚家裏吃的是蘑菇炒肉和紅燒魚,還有一道素菜。


    放下就出去了。


    梅娘低頭看了那菜半晌,然後端起來,拿起筷子夾了一片蘑菇到嘴裏。


    細細地嚼了嚼。


    居然出乎意料地美味。


    所以,是因為杜氏做菜好吃,他才會那麽專一,對別人冷心冷清,不假辭色麽?


    真是這樣嗎?


    半個時辰後,估摸著梅娘也吃完了,杜若便進來收碗。


    “我得跟你約法三章。”她坐到梅娘對麵,正色道。


    “你說。”


    杜若道:“你如今既然借住在我們家,那有些規矩,你就必須遵守。第一,盡量少出門,你也知道自己長得什麽模樣,外麵覬覦你的人不知道有多少,萬一有個別不安分的,我可不能保證護得住你。“


    “第二,除了我,盡量少跟家裏其他人說話,免得帶壞了他們。”


    “第三,不要去後麵的菜園子,尤其不要破壞裏麵的菜。這三條違反了任何一條,我都送你迴去,聽清楚了嗎?”


    她的態度很不客氣。


    梅娘卻並沒有覺得被冒犯了,反而好奇地問:“你怎麽知道我不是好人?”


    雖然她真的不是個好人,但被人這樣明目張膽地防備著,還是頭一迴。


    “感覺吧。”杜若道。


    這個女人太不對勁了,這樣的美貌,卻嫁給了那樣一個粗魯的莽夫,還被丈夫三十九兩就給賣了,即便她丈夫是個太監,都不可能這麽大方。


    最主要的是,她居然會跟江宗寶這個又醜又菜又愛玩的男人私通,實在不可思議。


    杜若很難不起疑心。


    梅娘看出了杜若的警惕,想了想,決定交出自己的底牌,“其實你祖母讓我過來,是想讓我勾引江漓,然後拆散你們夫妻。”


    杜若冷笑,“你倒是挺坦白。”


    這一點她早就猜到了,閻婆子那個老巫婆,就是見不得二房好,千方百計的搗鬼,生怕二房日子過得太舒坦了。


    杜若有時候都忍不住懷疑,她那去世的公爹江墨年,到底是不是閻婆子親生的。


    “我為什麽不能坦白?”梅娘看著她,目光灼灼,“我答應她來,本來就不是為了勾引江漓的,而是為了——勾引你。”


    哈?杜若被這話雷得外焦裏嫩。


    勾引她?勾個毛線啊,她是個女的啊喂!而且她隻對男人感興趣好不好?


    杜若無語地嗬嗬,“那你可真是打錯算盤了,我不喜歡女人的。”


    “我知道,你喜歡男人嘛。”梅娘點頭。


    知道還來這套,不是瘋子就是騙子,要麽就是故意反其道而行之,擾亂她的視線,實際上目標還是江漓。


    管她呢,反正都是不可能得逞的。


    杜若收起碗筷,不冷不熱地說:“你好好歇著吧,晚上不要亂跑。”


    她把碗拿去了灶屋,然後走到院子的角落裏,蹲下了身子,拍了拍狗頭。


    “鐵蛋,盯好了那個女人,有什麽異動馬上跟我匯報。”


    狗子汪汪兩聲,表示聽懂了。


    它也看那個女人不順眼,那個女人的身上有一股很古怪的味道,香不香臭不臭的,每次聞到,它都很想撲上去咬一口。


    不行,不能咬人,忍住。


    狗子頭一迴嫌棄自己的鼻子太靈。


    ......


    次日,鐵蛋一早就把江婉送去了學堂,然後迴來監視梅娘。


    江晟一如既往地在院子後麵的菜地裏忙活,辣椒育苗已經完成得差不多了,就等著大房把地騰出來,然後就可以移栽了。


    春花忙裏忙外的,洗好衣裳做好飯,除了梅娘住的那間,其它屋子都打掃幹淨了,然後就蹲在地上練字。


    梅娘還真的挺聽話的,一直沒出過房門。


    杜若又叮囑了鐵蛋幾句,便準備去縣裏一趟。


    她得跟江漓打聲招唿,順便讓他查一查梅娘這個人的來曆。


    今天的牛車比往常更加熱鬧了。


    都是成了親的婆娘,說話也沒個顧忌,什麽葷話張口就來。


    “哎喲你們聽說了沒,江宗寶他爹馬上.風了!”


    “咦,一把年紀了還搞得這麽癲,平日裏裝得可正經了,真是半點看不出來。”


    “這你就不懂了吧?女人不可貌相,男人不可手量,正經人不幹正經事,多著呢!”


    “我怎麽聽說當時他婆娘曹氏不在跟前啊?那他是跟誰一起發了這病的?”


    “噗,可能是自己跟自己玩,玩脫了吧……”


    幾個婦人笑成了一團。


    杜若這才知道,原來昨兒江大伯出了這檔子事。


    江大伯素來好臉麵,如今卻以這麽不光彩的事跡享譽全村,估計好了之後也沒臉出來見人了。


    該,讓你壞心眼兒,得報應了吧?


    杜若心裏正爽著,對麵的婆娘見她沒吭聲,趕忙拉她下水,“江漓家的,你大伯這病可不容易好,得花不少錢調養呢,你祖母那邊沒跟你伸手吧?“


    杜若笑,“暫時還沒呢。”


    “沒有就好,那可是個無底洞,填不滿的窟窿,你自己還一大家子人呢,可千萬別把你們二房也搭進去了。”


    聽著這話,杜若不由想起了剛嫁過來的時候。


    那會兒人人也都是這麽說他們江家二房的,沒想到山水輪流轉,大房居然也會有這麽一天。


    路上說笑調侃,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到了鎮上。


    杜若跟婆娘們告別,自己又租了輛馬車直奔縣衙。


    之前兩次來江漓都不在,這次倒是巧了,在衙門口剛好遇到了江漓和王不就一行人。


    江漓一見到自家小媳婦,眼睛瞬間就亮了,抬腳走了過來。


    本來想握住媳婦的手,餘光瞟到旁邊那十幾個看熱鬧的下屬,半路上又縮了迴去。


    “娘子,你等我一下。“


    說著,江漓迴過身,斂了笑,“先各自備好裝備和幹糧,半刻鍾之後出發!“


    “是,頭兒!”


    王不就卻瞅了眼一旁的杜若,衝她呲牙直笑,然後對江漓道:“嗐,我說頭兒,就那幾個小毛賊,交給我們就行了,哪裏還用得著你出手?”


    “就是啊。”一個二十多歲的圓臉捕快接過了話,笑嘻嘻道,“嫂子好不容易來一趟,頭兒你就別去了,好好陪陪嫂子,我們十幾個人還怕逮不住他們六個?”


    其他捕快也都紛紛起哄。


    杜若的臉紅得像煮熟的螃蟹,連忙擺手,“沒事沒事,相公你有公務在身就先忙去吧,我沒什麽要緊的。”


    江漓略沉思了會兒,然後下了決定。


    “好,王不就,由你帶隊,一定要把那幾個人抓迴來審問清楚。”


    “知道了頭兒。”


    捕快的動作果然很快,眨眼間就隻剩下了江漓一個人。


    江漓這才放心地拉住了媳婦的手,將她帶著往縣衙後麵的寢所那邊走,邊走邊問:“家裏都還好嗎?”


    “挺好的。”


    杜若頓了頓,“我是不是耽誤你辦差了?”


    江漓搖頭,笑道:“抓幾個毛賊而已,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王大哥他們能應付。”


    隻不過這幾個毛賊很關鍵,隻要抓到了他們,就能問出梅如喜的行蹤。


    這些令人頭疼的公事,江漓不想讓杜若知道,省得她也跟著操心。


    夫妻倆說著話,沒一會兒就到了寢所。


    寢所是為了方便捕快和衙役,特意給他們安排的住處,不過也是有等級差別的。


    比如像江漓這樣的捕頭,住的是單人間。


    王不就等一眾捕快,就隻能住大通鋪了,好在都是老爺們兒,在一塊兒插科打諢也挺熱鬧。


    除了江漓,倒是還有一個人也比較特殊。


    就是楊典風。


    楊典風是捕快裏頭資曆最老的,也曾經協助縣令大人破過不少案子,在捕快裏頭素來有威信,因此也住的單人間。


    而且就在江漓的隔壁。


    江漓帶著杜若進門的時候,正好跟楊典風迎麵相遇,楊典風旁邊還有個四五十歲的婦人,看樣子是要送婦人離開。


    看到江漓,楊典風冷冷地勾了勾唇,“江捕頭好雅興啊,犯人還沒抓到,還有心思在這陪媳婦,要是讓大人知道你是這樣辦差的,怕是會很失望吧?”


    杜若皺了皺眉。


    這個楊典風果然對江漓不懷好意,那嘴裏的酸水都快冒出來了。


    男人鬥氣,她不知道具體情況,也不好貿然插嘴,於是看向了自家相公。


    江漓語氣淡淡,“楊捕快,凡事記吃也要記打才好,可別好了傷疤忘了疼。”


    “你!”


    這句話也不知道哪裏戳到了楊典風的痛處,楊典風當場就怒了。


    他兩眼圓睜,拳頭捏得咯吱作響,到底還是忍住了,“算你行,不過你也別得意得太早,得意過頭是會倒大黴的。”


    說完冷哼一聲,帶著那婦人出去了。


    婦人卻神情恍惚,臉色白得像鬼一樣,直到出了寢所的大門,才一把抓住了楊典風的胳膊,急切地問:“風兒,剛才那個男人就是搶了你捕頭位子的人?”


    “就是他!”


    楊典風衝地上呸了一口,“靠關係進來的破落戶,也敢跟老子爭,老子遲早要他好看!”


    “不,不行。”婦人的眼珠子在框子裏驚慌地滾動著,“風兒,你聽我說,不要得罪他,更不要害他,離他遠遠的,好不好?”


    楊典風疑惑,“二娘,這是為何?”


    他從小就沒了親娘,是繼母婁氏把他養大的,婁氏待他如同親兒子一樣,他也素來孝順。


    可這莫名其妙的,突然叫他不要對付江漓,總得有個理由吧?


    “你不要問了。”


    婁氏急得眼淚都要下來了,“二娘都是為了你好,你要是得罪了他,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就這麽輕飄飄的幾句話,當然不可能說服楊典風。


    他跟江漓之間已經是個死結了,是一定要爭個頭破血流的,否則他努力了這十幾年,到頭來還是個小小的捕快,他如何能甘心?


    “二娘,我這邊的事你就不要操心了,我心裏都有數。”


    ......


    那邊,杜若迴頭瞧了眼楊典風的背影,問江漓:“相公,你有沒有發現他走路的姿勢有點怪異?”


    江漓憋住笑。


    “嗯,他因為差事沒辦好,前兒個被縣令大人罰了三個月的月俸,還挨了五十大板。”


    啊?工作沒做好還要挨板子?


    古代的老板可真是太霸道總裁了。


    杜若趕緊扯了下自家相公的衣服,低頭去看,“你沒事吧?”


    江漓握住了她的手,將她往屋裏帶,“進來給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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