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刀眨眨眼,迴敬她:「你這臭丫頭,強詞奪理,哪裏冒出來的?」


    「你……」女將惱了,「我說你呢!」


    「我也沒說別人。」


    「你學我說話!」


    「你才學我說話呢。」小刀眯著眼睛,「你說的是漢話,不是跟漢人學來的嗎?」


    「那……那我說西域話!」


    「我又聽不懂,管你愛說不說。」


    女將顯然嘴皮子沒小刀利索,氣得一張臉白了紅、紅了白。


    薛北凡扶著額頭,顏小刀顯然吃飽了,戰鬥力比平時還強。


    女將見郝金風扣下了姚朵,又見四周圍聚攏的人越來越多,情況對自己不利,便收了鞭子,「捕快,你膽敢留下名字嗎?」


    「郝金風。」


    女將點了點頭,「好,我自當迴去稟報女王,到時候有你受的!」說完,轉馬頭飛快地跑了。


    不少圍觀的人還跟著起哄。


    郝金風帶著姚朵迴來,小刀扭臉,就見薛北凡一臉敬佩地看她,「吵架吵贏啦?」


    小刀有些尷尬,這會兒她火氣也沒那麽旺了,摸著下巴琢磨,自己是不是和郝金風一個毛病呢?聽到「賊女」按不住火。


    想罷,她忍不住問郝金風:「大哥,你幹嘛聽不得那兩個字?」


    郝金風愣了好一會兒,才迴過神來,似乎也摸不著頭腦,「哦,我也不知道怎麽迴事,可能受我爹影響。」


    「你爹怎麽了?」


    「以前有些人出言不遜罵我娘,我爹就說『不準冤枉她』,接著會發很大的火跟人打架,還會不高興好一陣子。」說完,招唿重華他們下來,找客棧住下。


    小刀站在原地,忽然覺得鼻子酸溜溜的。


    薛北凡笑著戳戳她肩膀,「開心吧?」


    小刀沒出息地抹了把眼睛,「去,別打擾我想我爹!」


    眾人找了客棧落腳,問姚朵詳情。


    若說小刀和郝金風是出於仗義多管閑事,那薛北凡和重華不阻止,也是有一定原因的。


    鬼母族有一支地位極高的皇家侍衛隊,直接隸屬於女王的,而剛才那女將說姚朵的罪名是偷什麽聖杯,聖杯就應該是寶貝了。此次鬼城之行,他們人生地不熟,有個向導也好,更何況是曾經的皇家侍衛官。


    姚朵洗漱乾淨後,小刀替她包紮傷口,還用發簪把她的鐐銬撬開,發現她身上除了擦傷,還有被鞭打的痕跡,顯然受了不少苦,這姚朵還挺好看的,就是不似中原女子那樣細膩,她雖然被救了,但仍然顯得悶悶不樂,她的漢話說得也不是很順溜,勉強能聽懂,有時候需要薛北凡幫忙。


    小刀就納悶了,薛二還會西域的話呐?


    薛北凡見她小看自己,笑著逗她,「爺什麽不會,吃的鹽巴比你吃的米飯還多。」


    小刀飛了個白眼給他,咳嗽一聲,問姚朵事情的經過。


    原來皇家侍衛官分很多種,姚朵是屬於皇宮守衛,負責站崗的,每日四個時辰,她們幾百個侍衛分三班輪換,是個好差事,鬼母族王宮是女王生活的地方,藏著大量財寶,王宮大總管每個月會清點一次,從來都不會少。可是這個月,一個聖杯不見了,大總管就將所有的侍衛找過去,讓國師推算是誰偷的,國師算了一卦,最後指著姚朵說就是她,於是她便受罰了。


    「你沒申辯嗎?」小刀納悶。


    「沒有用的。」姚朵無奈搖頭,「國師很受尊重,他說的話沒有人會反對。」


    小刀托著下巴坐在桌邊,看姚朵,「你之前得罪過那總管或者國師啊?為什麽偏偏要說是你拿的?」


    「大總管和我關係很好的,我有什麽事情也會去找她說,我娘生病的時候,她還幫我找過郎中。」姚朵歎了口氣,「國師高高在上的,我這種小侍衛,更不可能認得他。」


    「那聖杯後來找到了沒?」郝金風問。


    「沒有。」姚朵搖頭,「其實……」


    「其實什麽?」小刀見她欲言又止的樣子,覺得應該還有隱情。


    「除了聖杯之外,還有一些寶貝丟失,我之前就發現了。」姚朵小聲告訴眾人:「比如說一些不起眼的擺設,或者是一些裝飾上邊的寶石,我上個月悄悄告訴了大總管,她還說會去查,結果這個月聖杯就不見了,所以他們才會懷疑我吧,早知道我就不去說了。」


    聽到這裏,薛北凡和小刀了然地對視了一眼,敢情是個傻丫頭!這大總管每月負責清點,自然會發現東西少了,平日都拿些不起眼的東西,擺明了監守自盜,大總管鐵定拿好處了,其他侍衛官就算發現,估計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有姚朵老實巴交人還很正派,大總管可封不了她的口嘛,看來那國師和總管也有勾結。


    「我真的是冤枉的……」姚朵小聲說了一句,顯得十分委屈。


    郝金風一拍桌子,「豈有此理,那些人竟如此目無法紀、栽贓嫁禍,你放心,這事情我一定會查清楚!」


    小刀也一拍桌子隨著郝金風說話:「嗯,這事情一定查清楚,還你個清白!」


    郝金風迴頭,對小刀點頭,「好妹子。」


    小刀也點頭,「嗯,大哥說的都是對的。」


    眾人哭笑不得,這兩人……


    曉月挺感動,「兄妹同心了呀。」


    薛北凡撇了撇嘴,支著額頭,「是同二……」


    重華對薛北凡微微挑眉,像是問,管不管?


    薛北凡輕輕一點頭,這是個好機會。


    「那聖杯是個什麽東西?」小刀好奇問姚朵:「她們這般羞辱卻不殺了你,可見是想拿迴聖杯,很重要嗎?」


    「嗯,很重要的,那是選鬼王時用的識膽杯,這次選鬼王在即,如果找不迴來就麻煩了。」


    「識膽?」眾人都不解,「選鬼王不就是你們女王選相公嗎?識什麽膽子?」


    「哦,有一個環節是識膽!聖杯是一對的,都鑲嵌著華麗的七彩寶石,一杯裝上美酒一杯倒進劇毒,讓參與選鬼王的男子自己選擇一杯喝。」


    眾人都睜大了眼睛,良久,小刀問:「要是喝到了毒酒呢?」


    「死了啊。」


    「沒解藥?」


    「沒有的。」姚朵認真點頭,「女王選擇的是勇者。」


    眾人一齊咧嘴,難怪那女王到現在還沒嫁出去……


    姚朵的傷不輕,留在客棧裏休息,別看小刀平日性子活潑,照顧人還挺有一套的,且這丫頭也古怪,送藥、喂藥這種簡單又討好的活,都讓曉月或郝金風他們做,她自己則是搬個小板凳在廚房裏煎藥,或者出去跑腿抓個方子什麽的。


    第二天吃過餉午飯,小刀照舊搬個板凳坐在客棧後院,拿著蒲扇搧著小爐,熬一鍋藥。


    店裏人手本就不夠,藥能幫著煮,可沒人給看著火,第一次讓店家熬的那些都糊了,於是小刀索性自己來。


    「喂。」小刀正托著下巴正走神呢,身後有人戳了她左邊肩膀一下,小刀往右邊迴頭,薛北凡正想從後邊湊個腦袋過來,嚇唬她一把,沒提防著丫頭也往右,差點就臉對臉親到一塊兒。


    「啊!」小刀一驚,蹦起來了,拿著蒲扇怒瞪薛北凡。


    「藥在冒煙。」薛北凡趕緊一指,引開些注意。


    小刀扁著嘴坐迴去,掀開蓋子瞅瞅,繼續搧風。


    「你怎麽隻煮藥不送藥?」薛北凡好笑,「你擱這兒熬兩、三個時辰,讓別人送去,還不準說是你弄的,這算什麽意思?」小刀撇撇嘴,似乎懶得解釋。


    「知恩不圖報?」薛北凡很感興趣地蹲在她身邊,見還比她坐著高,索性大剌剌在地上坐了,叉著腿,單手支著下巴,另一隻手去戳小刀腰帶上掛著的一塊玉玨。


    小刀挪開一點點,用力搧……


    「咳咳……」薛北凡沒防備,讓小刀搧了一臉煙氣,燻得往後一仰,索性四仰八叉躺地上。


    「起來!髒死了。」


    「我不管,你弄髒的,你給我洗衣服。」


    「潑你一身煤球信不信!」小刀扭臉繼續搧爐子。


    「唉。」薛北凡翻身撐胳膊,手指頭伸過去戳小刀的繡花鞋子,「問你呢,幹嘛知恩不圖報?」


    「什麽知恩不圖報啊。」小刀邊又打開蓋子看看,「我就是不想別人欠我情,煩。」


    「欠別人情才煩吧?」薛北凡頭一次聽到這種說法,「別人欠你情怕什麽?」


    小刀眉梢微挑,「不都是一樣,欠別人的要還,被人欠了要被還,我膩歪,別人也膩歪,多麻煩。」


    「嗬。」薛北凡搖頭,「歪理。」


    小刀見藥差不多好了,就把鍋拿下來,邊問薛北凡:「唉,你想到什麽法子了沒有?」


    「法子沒想到,倒是有些想不通的地方。」


    「說來聽聽。」小刀捧著藥碗到門口,叫來了曉月,曉月也不多問,捧著碗給姚朵送藥去,臨走還不忘給小刀擦擦抹了黑灰的下巴。


    小刀再迴到院子裏,就見薛北凡已經站起來了,伸手拍著身上的塵土,「我不明白的是,為什麽那個侍衛要拖著姚朵到鬼城外邊來示眾?」


    小刀聽了也笑,「還有那個侍衛怎麽就一個人來,人被救走了,她轉身就跑也不阻止,這未免太不符合皇家侍衛隊這麽氣派的名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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