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派好多人都這樣說啊!」小刀一臉無辜,「若是真的,那你活該,誰讓你臭不要臉啦?若是假的,那你還問誰害你,笨不笨呐,當然是想跟你搶北海派位子的人咯。」說完,轉迴頭繼續吃剩下的半碗麵,撂下方桐裏無地自容地站在那裏,心緒雜亂,耳朵嗡嗡響,又氣又臊。


    薛北凡無奈歎了口氣,這鬼丫頭,一眼看出方桐裏疑心病重,故意挑撥他跟薛邢的關係呢,這招夠狠的,信不信隨便,反正給你添添堵。


    小刀瞄了薛北凡一眼,薛北凡搖頭,似乎不以為然,「多事丫頭。」


    小刀眉頭一皺,踩他一腳,「下次不給你出頭了,笨!」


    薛北凡又忍不住嘴角挑起,哦?是給自己出頭,不是因為被說沒長開,不如別人好看啊。


    見小刀伸手撕羊肉,薛北凡幫她扯下一塊來,順便在她耳邊低低的聲音跟她說:「你比風無憂、秦珂她們好看多了,別聽他瞎說。」


    小刀眼睛眯成一個彎彎的月牙兒形,小得意,「就是!」


    對麵重華、郝金風對視了一眼,這倆人,完全無視他們三個。


    曉月則是比較關注別的事情,「小刀,選鬼王是什麽?」


    「選鬼王就是鬼母族女王選相公的儀式。」重華幫著小刀迴答了曉月:「不過這女王性子十分霸道,眼光也高。選鬼王的儀式年年有,但是一個都沒被挑中過。」


    「那要怎麽選?」小刀好奇,「就跟比武招親一樣嗎?」


    「不算,似乎比試環節頗多,最後還要看女王瞅著順眼不順眼,說起來……」薛北凡突然看著小刀,「你估計跟她很合得來。」


    「為什麽?」小刀不明白了。


    「她跟你一樣,討厭男人。」薛北凡吃了一口夥計剛送上來的紅色果脯,覺得味道極好,就往小刀嘴裏塞了一個。


    小刀嚼了兩下,酸酸甜甜,湊過去,「什麽那麽好吃?」


    「夥計拿來的,說是鬼城特產,叫什麽神女果,還是女神果的。」


    「唔。」小刀將碟子拿過來端詳,又吃了兩個。


    薛北凡突然插嘴,「聽說吃多了會懷孕。」


    「噗。」薛北凡再說明白點時,小刀噴了他一臉的紅果子。


    對麵的重華和曉月頗為無奈地對視了一眼,郝金風唿嚕嚕吃第三碗麵。


    小刀拿帕子擦擦嘴,瞥薛北凡,嘟囔一句:「教你嘴欠。」


    吃過飯,就在眾人準備結帳離去的時候,樓下似乎發生了一些騷亂。


    小刀他們往樓下張望,隻見不遠處走來了一群人,正前方一匹馬,馬上端坐一個穿著盔甲的女將,馬鞍上牽著一根鎖鏈,鎖鏈的另一頭,拴著個身披枷鎖鐐銬的女人,這女人蓬頭散發,身上有泥巴也有血跡,正跌跌撞撞地跟在後邊,時不時腳下一絆,就被馬拖拽出一段,樣子十分淒慘。


    「這是在幹嘛?」小刀有些氣憤,「她犯什麽罪了這樣折磨?」


    騎馬走在前邊的女將嘴裏吆喝著些什麽,似乎是在昭告眾人那女子的罪行。


    小刀沒聽明白,不像是中原人說的話。


    郝金風一臉不悅,「這像什麽話,這女子若是犯罪理當按律受罰,挨打、坐監或者發配外地,為何要用私刑,還這般羞辱?」


    曉月問小刀:「會不會是私情之類的?我聽說過有些地方民風慓悍的,直接懲罰。」


    「應該不會。」重華趴在窗邊搖頭,「鬼城一帶十分開化,鬼母族女王早就頒布法令,除了男人能休女人,女人也可以休男人,在鬼母族,女人地位更高一點。」


    「是哦?」小刀覺得這還不錯,又見騎馬的女將一直在說話,就納悶她說什麽。


    「是西域一帶通用的話。」薛北凡似乎能看穿小刀的心思,「她是在說,這個女人是鬼母族的叛徒,正在接受懲罰。」


    「叛徒……」小刀抱著胳膊,又看到那個受罰的女子一直在喊著什麽,就戳戳薛北凡,「二,她說什麽?」


    薛北凡望天,現在連「薛」字都省了,算是某種昵稱嗎?仔細看了看那女人的口型,薛北凡低聲道:「她說,她是冤枉的。」


    小刀摸下巴正考慮要不要去救她,身邊郝金風卻是瞬間陰沉了臉色,「冤枉!」


    眾人聽著他聲音不太對,轉臉一看,立馬嚇了一跳,隻見郝金風此時整個人跟變了似的,雙眼微眯,往日的憨厚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陰森,他憤懣地說了句:「果然栽贓嫁禍、欺壓忠良、為非作歹的混帳哪裏都有!」


    眾人心裏一沉,糟糕!郝金風的瘋病又犯了,差點忘了他聽到「冤枉」兩個字後,就會變得不怎麽靈光,或者說他平日一貫是不靈光的,但是聽了「冤枉」兩個字後,會瞬間就靈光了。


    果然,郝金風直接從二樓的雅間跳了下去,這一舉動驚得樓上樓下眾人都抽了口涼氣。


    「哎呀!」小刀跺跺腳要追,薛北凡拉住,「急什麽,挺好玩兒的。」小刀這兒氣。


    不遠處,秦珂見薛北凡總跟顏小刀拉拉扯扯的,下意識地咬嘴唇,臉色更加難看。


    郝金風下去後,郝金風上前,抽出金刀,一刀砍斷了鎖鏈,跟往日的浩然正氣比起來,這會兒可算一股王霸之氣吧,他這一連串的舉動,也教眾人都看傻了眼。


    小刀覺得不妥,轉身跑下樓去了,薛北凡跟上,經過樓梯口,就見那邊北海派三人正看著他呢,薛北凡忽然意義不明地微微一挑嘴角,帶著些挑釁又帶點不屑,薛邢和方桐裏一張臉白了白,而秦珂則是臉皮子越發紅了幾分。


    小刀到了樓下,就見郝金風扶起那個滿身傷的女子,發現年歲不大,也就十八、九,眉頭皺得越發緊了。


    郝金風認真問她:「你說有人冤枉你,他們怎麽冤枉你?是不是有人殺害了你的家人?還是栽贓嫁禍說你通敵叛國,或者攜款潛逃叫你背黑鍋?還是有人強搶民女,最後始亂終棄還倒打一把?」


    那個姑娘也被他嚇了一跳,點點頭,想想覺得不對又搖頭,「不是……」


    樓上,曉月好奇地問重華:「重華,郝大哥好怪。」


    重華乾笑兩聲,「我之前就覺得他好似有些毛病,一聽『冤枉』二字立馬暴跳如雷,可能是做神捕做太久。」


    小刀追到切近聽了個明白,邊埋怨她哥太二了,邊打量那姑娘,見她身材頗高,並非弱不禁風,且腰背筆挺手臂精瘦,倒像是有功夫的。


    「大膽的毛賊!」坐在馬上牽著鎖鏈的女將,迴頭惡狠狠瞪了郝金風一眼,「我鬼母族處置叛徒的習俗由來已久,任何人不得幹涉!」


    郝金風並不理會她,而是堅決問那女子:「她們怎麽冤枉你的?」


    女子此時也迴過神來了,用不太流利的漢話說:「我叫姚朵,是鬼母族的皇家侍衛官,他們冤枉我偷了聖杯,我沒有!」


    郝金風聽後點了點頭,冷冷地看馬上女將,「偷盜之罪講究人贓並獲,可有證據說她偷盜?」


    「國師神算推斷,就是此賊女偷的……」


    「你才賊女呢!」小刀在一旁聽著,也不知怎麽了,就覺得賊女這詞特別刺耳,她小時候和顏如玉一起生活,起先住在村子裏,鄉裏鄉親誰丟了什麽東西,都說是她們娘倆拿的,還說她們們是賊女和賊閨女,她一聽就會跟人家打架。


    薛北凡就見小刀雙眉一挑,竄出去,跟郝金風似的翻了臉,「無憑無據就這樣動私刑,這裏是中原又不是鬼城,你們說了不算,趕緊放人!」


    薛北凡無奈地伸手輕輕扒拉了一下小刀,心想不愧是兩兄妹,一樣毛病。


    郝金風拿出金牌神捕的官印來,和小刀一樣挑著眉頭,「此地並非鬼城,不能行私刑,一切要交由地方官審理,無憑無據就要放人,濫用死刑罪加一等。」


    「我早說了,她是我鬼母族皇家侍衛官,就要遵守侍衛隊的規矩,我管你在什麽地方,背叛女王就視同叛國,理當環首,這次是女王從輕發落,隻要她做奴役。」女將說著抽出鞭子,怒視郝金風,「還不放手!」


    此時,圍觀的人也分成兩派,外族的紛紛指責那女子是叛徒,估計是鬼母族的,但人比較少。大多數都是無關的看客,不少報以同情,特別是聽說隻是鬼母族國師,用算卦推算出此人是兇手,覺得荒唐之極,紛紛出言指責。


    「她做了奴役,還算皇家侍衛隊的侍衛官嗎?」薛北凡見兩邊僵持不下,問了一句。


    小刀眨眨眼,暗暗戳戳薛北凡,對他晃拇指,高招!


    薛北凡也笑,這丫頭一點就通啊。


    那女將冷笑,「鬼母族皇家侍衛官是最高榮譽,所有侍衛官都必須忠於女王、忠於鬼母族,這種叛徒,自然已經被逐出侍衛隊了。」


    「那她既然已經不是侍衛官了,為何要遵守侍衛隊的規矩?」小刀索性跟她胡攪蠻纏,「當然要交給官府審理,無憑無據就該放任。」


    「豈有此理!」女將覺得氣惱。


    「那你的意思她還算侍衛隊的成員咯?」


    「當然不是。」


    「嘖嘖。」小刀搖頭,「你怎麽說話自相矛盾啊,一會兒是,一會兒不是。」


    「你這臭丫頭,強詞奪理,哪裏冒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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