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雪珊感受到呂白對她的憎惡,神情卻十分淡然:


    “你要走了?”


    呂白並不想搭理她,他徑直越過她向二樓走去。


    李雪珊迴過身,看著男人挺直的背影,目光透著似悲似憫的洞悉。


    不錯,李園就是令人厭憎的鱷魚池,我們在其中互相撕咬,廝殺得鮮血淋漓,卻可以讓外界的宵小望而生畏,不敢越雷池一步。


    呂白,不知你是否能體會到這一點呢?


    沒有了這鱷魚池,你保護不了任何人,不光是那隻兔子,就連你自己也不堪一擊。


    在李園度過了令人窒息的七天後,袁青看著呂白一言不發的開始收拾行李。


    真是個令人歡唿的信號!


    這些日子裏,呂白臉上的笑意越少,心事越來越多,如烏雲蔽日,留下巨大的陰影橫亙在兩人中間,他倆距離看似很近,卻咫尺天涯。


    袁青十分害怕這樣的感覺,每一天都度日如年。


    當兩人從盧城迴到安清時,並沒有長住的打算,因此行李也寥寥無幾,沒有多費功夫就收拾好了。呂白幫著袁青提著行李箱沿著大理石階梯下了樓,客廳裏靜悄悄的,空無一人,隻有舊式鍾表在滴答作響。


    袁青不由自主的鬆了口氣,這華麗的別墅猶如一張蛛網,所有的人心在其中無聲的掙紮著,角力著,然後慢慢的被蠶食、消化,直到和它融為一體,變得冰冷而麻木,徒留下華美的空殼。


    正想得出神,客廳裏通往書房的門突然開了。一個保養得當、妝容精致的中年婦人從裏麵走了出來,這個婦人看得出來年輕時應該是個妖嬈的美人,隻是流逝的歲月和倨傲的神態削尖了她的下巴,磨礪了她的皮膚,尖銳了她的眼神,使她整體的氣質形象看起來精明而冷酷。


    這曾經出現在網上資料裏的女人如今活生生的站在袁青麵前,應該就是阮心眉,而緊跟在她身後的同樣冶豔精致的女人便是李薇珊。


    阮心眉用一雙酷似呂白的眸子淡掃了袁青一眼:


    “袁小姐,我想和你談一談。”


    呂白偏過臉,麵無表情的牽起袁青的手:


    “我們走吧。”


    “一個未經主人同意便擅自進入李園的人不能稱作為客人。袁小姐,你在我們家不明不白住了這麽長時間,總要和我這個主人打個招唿吧?還是你打算和我那個蠢兒子一樣,對我視若不見,連話都不說,就走了?我想袁小姐這做人最基本的禮貌應該還沒丟吧?”


    明知是激將法,袁青還是掙開呂白的手,她徑直下樓走到阮心眉的麵前:


    “阮阿姨您好,我是呂白的朋友——袁青,之前有聽說過您,一直想和您見上一麵。因為對李園太陌生了,沒有人引薦,不敢貿然打擾,還希望您能原諒我的疏忽。”


    眼看緊跟身後的呂白就要阻擋自己,袁青一個跨步直接跟著阮心眉步入書房。


    書房關門上鎖,隻聽見一下下的踹門聲,這讓袁青為自己所做的決定心驚肉跳。


    “吵死了!”阮心眉滿麵不悅,她拿起書桌上的聽筒,打了個內線電話,“給書房外的人找個地方讓他冷靜一會兒,等我的命令,到時再開門!”


    袁青不由自主的雙手握拳,她清楚的看到在發出這條命令時,阮心眉的表情是多麽冷酷,她的語氣仿佛不是在說自己的兒子,而是對待一條不聽話的狗!


    袁青突然後悔了,她不該和這個女人交談,哪怕她是呂白的母親!


    聽著外麵聚集的腳步聲,袁青正欲二話不說轉身離開,背後卻傳來阮心眉冰冷的聲音:


    “你必須離開我的兒子。”


    這句話像個符咒讓袁青不由自主的扭過頭來。


    “呂白遲早是要和薇珊結婚的。”


    “您……”袁青心頭一痛,反駁的話卻梗在喉嚨口。


    “知道了耀陽集團,看到了李園,我想你不應該否認,我們李家的女主人不是你這樣的女人可以擔當的。”


    “呂白……他不姓李。”


    “那麽,你想看到這偌大的家業都落到李硯手中嗎?一旦他得到這麽大的家業,那蠢貨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毀了我兒子。因為這是他所以為的,最能讓我毫無招架之力的方法。到那時,李雪珊隻會選擇站在強者的一邊,她會幫著李硯一起對付我們母子,還有——你。這樣的下場你能夠承受嗎?一個沒有父母支持,失業後靠我兒子存活的女人?!”


    就在這時,書房門“砰”的一聲被踢開了!


    呂白滿臉煞氣的站在原地,嘴角有一絲猩紅:


    “這是我的事,與你無關!”


    在他身後有兩個穿西服的人倒在地上,捂著腹部□□。


    阮心眉麵無表情的走到兒子麵前,俯視著倒地的保鏢:


    “謝謝你幫我測試了一下我的保全係統,但不要把我的客氣當做福氣!”


    呂白完全無視自己的母親,他伸出手,目光直直的看向袁青:


    “我們走。”


    什麽都無需多言,也不再有困惑,袁青將自己的手塞進了那雙溫暖而幹燥的手掌中。


    或許比起脆弱的蛛網,李園更像個金子做的囚籠,不論是自願被關進去的,還是被迫進入的,時間長了,都會變得妖魔化,她不想看見呂白也變得和他母親一樣,永遠失去了溫暖的笑意,讓冷酷的紋路控製了頭腦和心靈。


    在離開安清前的一個小時,袁青在火車站的候車室裏給袁母打了電話,袁母接到女兒的電話,顯然有些意外,當她得知女兒正在火車站時,沉默了好久,才開口道:


    “青,原諒媽的自私,可是你還可以嫁人,擁有自己的生活,可媽後半輩子隻有你爸和小豐了。如果我再因為你傷了他們的心,那我今後怎麽辦?誰來給我養老送終?”


    “媽,我……”


    “青,你不是個能幹的孩子,早點找個好男人嫁掉吧,要是——呂白能看上你,那就更好了,他是個值得依靠終身的人。”


    袁青縱有千言萬語,終究咽了迴去:


    “媽,等我有一天結婚了,就把你接到盧城住。”


    袁母笑了,語氣裏帶著一種明知不可能的安慰:


    “好,我等著我親閨女披上婚紗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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