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正值春寒料峭,袁青卻感到自己的手心直冒汗:


    “不用了,我剛吃完,已經出來了!”


    “我下來接你。”


    “就幾步路而已,我又不是小孩子。”


    “你忘記李硯的事了嗎?”


    袁青一時語塞,無意間一抬眼,出租車已停在了青竹小區旁,她鬆了口氣,一早上的山窮水盡,如今終於豁然開朗,不禁嗔道:


    “我都快到家門口了,李硯又沒有門禁卡,怎麽進來?”


    呂白沉默了片刻,繼而沉聲說道:


    “以後不論你去哪裏,都要告訴我,我會陪你一起出門。不要以為李硯會這麽輕易放過你,人生,沒有僥幸,就算有僥幸,也不可能長久。”


    雖然隔著手機,呂大作家根本看不見她,做賊心虛的袁青還是一個勁的狂點頭,今早驚魂一刻的教訓足夠讓她有一個月不敢單獨出門了。


    袁青從出租車上下來,夏家的傭人一如既往板著臉站在自己麵前,淡淡問:


    “多少錢?”


    袁青慌裏慌張看了看車裏的計價器:


    “八十五塊八……我會盡快還夏小姐的錢的。”


    楚阿姨拿出一張100塊紅票子:


    “不用了,不用找了。”


    袁青隻得將那100rmb遞給出租車司機,司機一臉春光燦爛的把開車上路,再一迴頭,楚阿姨徑直開自己的車走了。


    “呱!”凱撒發出一聲尖叫,它從梳理羽毛的間隙居高臨下的俯看袁青,那蹙眉不耐表情居然和叉手靠在玄關口的主人如出一轍。


    “你、你怎麽站在門口?”


    呂白挑了挑眉,一雙眼睛暗沉沉的盯著袁青看,小青梅做賊心虛,不自在的把視線移向繞著自己轉圈的小白。


    “早餐呢?”


    袁青抬眼看了看客廳裏的時鍾,這個時間吃中餐都不算太早了,隻能故作輕鬆的調侃:


    “知道了,呂大爺,你在客廳稍等片刻,我這就去上菜。”


    在玄關換了鞋,還沒向前走兩步,袁青就被某人拽住個胳膊:


    “你究竟去什麽地方了?”


    袁青在心裏暗歎了一聲“果然”是呂大作家,他敏銳的神經完全可以媲美八爪魚,觸感一流。


    幸而有了十幾年的相處之道,她毫不猶豫的迴過頭,衝呂白飛速的張開血盆大口:


    “你若不信,可以聞一聞。”


    呂白隻瞄了一眼,隻見那雪白的門牙上粘著一片青翠欲滴的蔥葉,他怔了怔,輕輕放開了攥住袁青胳膊的手。


    袁青一顆懸著的心終於微微鬆了下來,她挺直了腰杆,看似無比尋常的步入廚房。


    耶穌真主菩薩啊!


    袁青從未如此感謝過小區門口那方寸之大,從裏到外都灰不溜秋的超市,大概是因為客人不多的緣故,超市老板娘剛剛兼起了賣生煎和牛肉餅的生意,在早晨清冷的空氣中聞到香噴噴的油漬味,不由得讓人心馳神往,默默吞咽口水。


    從冰箱裏取用保鮮袋封著的包子,當冰冷的味道一如往日的撲鼻而來,袁青方才有了脫險的實感,禁不住拍了拍胸口,鬆了口氣。隻是——李硯用呂白的母親阮心眉交換了她,半道上又把自己放了,這樣抽風的行為究竟是為了什麽?


    難道是坐牢做怕了?一想到李硯那張囂張的臉,袁青搖了搖頭,那隻剩下一種可能,就是貓戲弄耗子時變態的快感。


    “你在想什麽,這麽入神?”


    耳邊忽然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袁青嚇得差點跳起來,她一抬頭,發現自己已經對著冰凍包子發呆了好幾秒鍾,連手都快凍僵了都感覺不到,她連忙直起身,解釋:


    “我在想,今天給你挑哪一種口味的包子。”


    “難得你這麽費心,不過從兩天前開始不就隻剩下芝麻餡的包子了麽?”


    啪啪啪啪,又被打臉了。


    呂大作家明晃晃的視線差點讓袁青慌不擇路,丟盔棄甲,可一想到李硯的威脅,終究咽了迴去。


    “哦,不好意思,我忘了。”


    “是嗎?”呂白那微微上揚的尾音讓袁青心裏抖了抖。


    人果然不能撒謊。


    因為一個謊總要在被拆穿時,用另一個慌圓。當謊言堆積成山的時候,先倒塌的未必是謊言本身,而是袁青自己。


    於是她強作鎮定的翻了翻白眼,邁開兩條小短腿,溜向了微波爐。


    平時,一般是不會這樣熱包子的,因為再好吃的包子進了微波爐,總會變得又幹又硬,香味也會變成微波爐味,這對於挑剔的呂白是完全不能接受的。不過,現在都快到中飯時間了,抓緊時間填肚子就不錯了,還有什麽可挑剔的。


    果然,呂白終於走出了廚房,丟下一句:


    “早餐做好了,就送到書房來,我還要趕稿子,今天午餐時間推遲。”


    迴答他的是袁青的肚子一長串咕嚕聲。


    幸而呂大作家已經和她拉開了距離,他應該沒有聽到。


    袁青暗自慶幸的想。


    將早餐送進了書房,袁青最重要的任務算是完成了一半,或許是大清早雲霄飛車的經曆讓她身心俱疲,思維混亂,索性將丟在客廳沙發裏的平板電腦移到了自己的床上,整個人陷入又寬又軟的席夢思裏,阿白搖著尾巴的跟著跳上床,以踩女主人的頭發為樂。


    通常,阿白隻要這麽一頑皮,主人就會舉起“懲罰”的大旗去揪它的小尾巴,阿白再飛速的逃跑,和主人玩起貓捉老鼠的遊戲。可今天它都快把主人的頭發踩成餅了,袁青隻是悶悶的打開平板,上了呂大作家助理的禦用qq。


    三個粉絲群一如既往的熱鬧,還跳出一個網名“冷雪”的人要和她加為好友的消息,而驗證理由隻給了三個字:李雪薇。


    袁青覺得自己應該恨李雪薇的,可如果站在呂白的立場上,自己的遇險竟還是值得的。


    於是,她同意了李雪薇的好友請求,過了幾分鍾後,便跳出一條信息:


    【對不起。】


    簡短的三個字,完完全全證實了李硯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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