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衍和涯對視一眼,以他們對東海的了解,心裏對外麵的情況已經有了大致的猜測。


    東海混亂,本就是異獸妖魔的天堂。


    就算是修士坐船出海,步入深海區時,全軍覆沒也是常有的事情。


    凡人打魚,基本不會深入。


    而像齊衍這種有門有派的人,如果要去凡界,也基本會走門派留在各大邊界處的傳送陣法。像涯這種散修,則禦劍,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跨越無盡海洋。


    如今,他們帶著一幫沒什麽用的凡人深入大海,本就兇險萬分。前幾次,齊衍沒來,沒出什麽事情,已是萬幸。


    可這次,他們的船裏不僅出了人命,還發生在最危險的清晨。


    新鮮的血氣,吸引一幫饑腸轆轆,尋覓早飯的海上妖魔。妖獸將他們團團圍困,已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齊衍和涯,最怕的事情,還是來了。


    “幹,今天這條小命,該交代在這裏了。”


    涯把玩著手中的彎刀,不耐煩地又踢了腳滾到自己麵前的國師屍體。


    齊衍臉上的笑容淡下去不少,召喚出命劍,化為一縷清風,隻匆匆留下一句話:“走吧,三花宗的那兩位也沒什麽用處。”


    語氣平平淡淡,聽不出半點情緒。


    涯臉上煩躁的神色被一抹癲狂的笑容代替,撩起額前碎發,似是喃喃一般。


    朝門外空蕩蕩的長廊感慨道:“嘖,這種沒命的事,倒是淡定。”


    說罷,也沒人身影。


    碩大的房間內,突然,就陷入一片死寂。


    留下一群跪拜在地上的凡人,見久久沒了動靜,一個個膽戰心驚地抬起頭來,環顧四周,哪裏還有齊衍和涯的身影,紛紛鬆一口氣。


    老太監連滾帶爬地來到昏迷不醒的皇帝跟前。


    見皇帝七竅流血,麵容扭曲,怎麽搖都不醒,嚇得臉色一白,連拖帶拽地將皇帝抱起。


    尖利地哭嚎著:“陛下!陛下!陛下!你醒醒啊!你沒事吧!”


    老太監的哭喊,將眾人喚迴神。


    皆麵色驚恐,連忙起身,圍到皇帝身邊,你一言,我一語,看著隻剩一口氣的皇帝,心思各異。


    ……


    這邊。


    齊衍先一步來到甲板,隻見原本混沌一片的迷霧已然散去。


    初升的陽光鋪灑在甲板上。


    萬裏無雲,海天一線,微風徐徐,海麵波光粼粼。


    若是在往常,齊衍或許會找一個無人的角落,任由海風拂麵,享受這份難得的寧靜祥和。可此時,心曠神怡的美景中,闖入了一群不速之客。


    它們長得各有千秋,醜得別具一格,張牙舞爪地將船隻包圍,各種奇異的叫聲,響徹雲霞。


    越來越多的異獸圍了上來。


    齊衍微微皺眉,在他沒來前,三花宗的那兩人,應該是已經和這些妖獸動過手了。


    他離開前,收拾幹淨的甲板上,再次遍布斷肢血肉。


    海洋生物特有的腥臭味彌漫鼻尖。


    齊衍每踏出一步,腳下鮮血濺起,落在齊衍的衣擺上。不過走到甲板中間的功夫,整個下衣擺,就不可避免地粘上了鮮血碎肉。


    嘖。


    齊衍餘光瞥了眼甲板堆放雜物的角落。


    一抹沾著血跡的鵝黃色的衣裙露出一角,空氣中,隱約有人類的血腥味。


    齊衍將神識釋放。


    角落處躲著的楚千凝和楚芷微弱氣息,被齊衍準確無誤捕捉到。


    兩個人似乎都受了不小的傷。


    可惜,怎麽都沒死……


    齊衍又掃過這些已經被激發血性,對著他虎視眈眈的妖獸,心中也不免煩躁。突然有點想不明白,這兩個三花宗的弟子,是有多不自量力,才會來甲板殺敵。


    就給人家妖獸一通刮痧,然後負傷,拍拍屁股躲起來,把爛攤子留給他們。


    齊衍:我真的會謝……


    別看齊衍看上去沒什麽問題,但他昨晚的傷還沒好全,方才又經曆反噬。先不說身上的靈力隻剩五成,就齊衍現在的身體情況,就算有五成靈力,他也隻能用出三成。


    經脈受損,手裏的命劍都控製不好。


    再說,就昨晚那般的六階妖獸,現在的包圍圈裏,一抓一大把,或許就如涯方才說的那樣,他們完蛋了。


    吾命休矣……齊衍難得露出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


    這時。


    姍姍來遲的涯從船艙才冒出個頭,看到甲板上的慘狀,臉瞬間黑如鍋底。


    “我去,誰動的手,傻逼吧!”


    涯一腳踢開腳邊一隻小怪的殘肢,看著圍了一圈,眼中滿是興奮的六階妖獸,表情變化萬千,十分豐富。


    現在的涯恨不得原地變出個傳送法陣,立馬跑路。


    媽的,早晚被人坑死!


    “三花宗的那兩個人幹的。”


    涯臭著臉,湊到同樣臉色不是很好的齊衍身邊,語氣中不帶任何疑問。


    齊衍點點頭,迴道:“受了傷,在那邊躲著。”


    邊說,邊朝露出衣角的角落指了指。


    躲著的人,顯然聽到了齊衍和涯的對話,連忙將露出的衣角往裏扯了扯,把自己藏好,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涯見不慣,當即毫不客氣地怒懟。


    “媽的!躲個屁,咋就不直接往前衝,壯烈犧牲得了。”


    “咳咳,事情已經發生,再說又有什麽用,現在怎麽辦?”


    涯把玩著手中的彎刀,突然一掃原先的陰霾,笑嘻嘻摟過齊衍的肩膀,開玩笑一般。


    道:“能怎麽辦,沒看見這群妖獸現在還不動手,明顯就是在逗我們玩,要不我倆並排躺好,往身上撒點孜然,讓人家吃好喝好,死得痛快些。”


    齊衍一挑眉,也跟著一笑。


    收起手中的命劍,點點頭,附和道:“那挺好,就這麽辦吧。”


    涯笑容一僵,當即翻了個白眼。


    沒好氣說:“好好好,好個屁,能怎麽辦,開幹唄,活不活得了,幹了才知道!”


    然後,就手持彎刀,飛身,要給麵前的妖獸,來上兩刀。


    “你等等!”齊衍麵色溫和,卻無情地抓住涯的後衣領,將火急火燎趕去投胎的某人拉迴,“這麽著急去送死?”


    “對啊,不然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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