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粹宮裏。


    惠妃頭上戴著抹額,倚在榻上讓宮女喂著喝藥。


    她瞧見皇帝過來,想讓宮女扶著起身行禮。


    康熙還算體恤,“別動,你躺著。”他看著胤褆,示意讓他請安。


    孩子倒也算懂事,撩起衣袍跌跌撞撞的行禮,“胤褆給惠額娘請安。”


    惠額娘。


    她是他的生母,他竟然非要跟自己這麽生分。


    “本宮可當不起大阿哥行禮。”惠妃聲音冷滯,連半分笑容都沒有。


    那拉福晉連忙上前拍了一下惠妃,示意她服軟,“阿哥和娘娘是親生母子,哪裏有隔夜仇呢?”


    惠妃從床上坐起來,臉都氣紅了,“親生母子,有兒子要氣死親娘的嗎?”


    “你瞧他那個樣子,有半分把我當成他生母的意思?”


    他心心念念的是為何沒有托生在坤寧宮那位的肚子裏!


    這話也隻能在心裏想,不敢放在明麵上說。可就算他不說,在場的人也能品出來這個味道。


    “福晉累了,下去休息吧。”


    康熙清了清嗓子,下麵他再說的話不適合那拉福晉聽了。


    即便那拉福晉不同意,也不可能違背聖旨。


    “胤褆,跪下。”


    康熙容色依舊冷峻,他讓胤褆跪在軟墊上,是想看惠妃對他還有沒有母子之情。


    早在她醒來時,康熙就找人告訴了惠妃,胤褆主動為她祈福,在寶華殿跪了三天三夜。


    她若是還心疼這個孩子,就不能讓他再跪著。


    惠妃連個側臉也不就給胤褆,心裏的想法昭然若揭。


    他是做父親的,不能離間母子關係,“胤褆,和你額娘認錯。”


    “是。”他向康熙拱手,又對著惠妃磕了一個頭,緊接著麵帶諷刺的說道。


    “額娘剛才話裏有話,索性今天說開了,額娘認為兒臣是想托生在皇額娘肚子裏,成為嫡子身份更加尊貴才是我真正心中想要的嗎?”


    “並不是,我是貪戀皇額娘的好,待我的好。烏雲珠姐姐根本不是皇額娘親生,可皇額娘是如何對待她的,額娘何時把我隻當成胤褆看,不是大阿哥,也不是六弟的大哥呢?”


    胤褆雖然難過,但是臉上的表情依然是強撐著,絲毫不表現出自己的弱勢。惠妃聽到這話,臉上沒有絲毫痛心的表情,反而衝下床直接打了胤褆一巴掌。


    “你說這些沒用的廢話,就是為了打我的臉嗎?還是想在你皇阿瑪麵前告狀,讓我難堪?”


    她再次氣得臉色通紅,看著又要昏厥的樣子。康熙坐到她身邊,撫著她的後背順氣。


    “你先出去吧。”


    他話是對胤褆說的,臉上表情倒是若有所思,等到胤褆走之後,他坐到床邊的軟凳上,“惠妃,朕憐惜你與小六母子分離之苦,有意將胤褆挪迴鍾粹宮撫養。”


    “你今日這番模樣,是根本就不想認他了?”


    惠妃唇角溢出一抹冷笑:“萬歲爺何必硬按著這逆子孝敬臣妾?”


    轉念一想,她臉上又露出了淒苦的神情,“萬歲爺,若您真的憐惜臣妾,就請萬歲爺將六阿哥還給臣妾吧!”


    康熙站了起來,居高臨下,“惠妃,朕為什麽將小六送到太後那裏撫養,你心裏不清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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