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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符氏走了,傳言她在拜郭威為義父之後,就被郭威送迴了兗州。郭紓四人則開始安心養傷,每天醫官都準時準點地送來藥湯,郭紓來者不拒,照單全收,謹遵醫囑。而田雄,全身都是傷,塗了一身的草藥,那味兒啊,隔著二十步都能聞到,濃的都可以熏死老鼠。


    但依舊有人登門拜訪,符氏走後沒多久,他就來了。他就是那個趙都頭,卸了重甲的他,身輕如燕,步履生風,來到傷兵營就扯著嗓門大喊,“郭郎在嗎?!郭紓!”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郭紓馬上迴應道,“在這呢!”然後隻見那黑廝掀開門簾,就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見來人竟是這家夥,郭紓等人立刻戒備起來,心裏還是很擔心他伺機報複。卻見那黑廝有模有樣抱拳執禮,朗聲道,“諸位與我不打不相識,在下此前多有冒犯,還望見諒。”看來他沒有惡意,四人也迴禮,“趙都頭!”楊軍接著說,“適時你我各為其主,又何來冒犯之處呢?趙都頭太講究了!敢問都頭姓名是?”黑廝好像是恍然一樣地拍了一下腦袋,說道,“哎呀,怎麽忘了這個!在下護聖軍都頭趙匡胤,都忘了說自己個兒的名字了,失禮了失禮了!”然後又拱手施禮。


    “趙匡胤!?”其他人或許沒有注意太多,但郭紓太熟悉了,這個名字,宋太祖啊!聽說是趙匡胤,帳裏的其他傷兵也聚過來給他行禮,大夥一起聊了起來。不斷有稱讚之詞冒出,大家都敬他是一條漢子。接下來大夥兒說什麽,郭紓已經基本沒注意到,他還在糾結於那個名字。不知聊了多久,最後,趙匡胤起身要離開,抱拳轉了一圈,爽朗地說道,“能結識各位這樣的忠義之士,實在是趙某之幸!軍務纏身,是該迴去了,各位有傷在身,不必相送。”郭紓機械一樣的和其他人一樣,抬手,“趙都頭慢走!”罷了,眾人散去,郭紓等人也隨即坐下。


    四人又在營帳中天南地北地聊起天來,楊軍先是讚歎道,“這個趙都頭了不得啊,既義薄雲天,還坐懷不亂!”蒙琰也附和道,“沒錯!還真是。”田雄則沉默不語,郭紓剛才沒有認真聽,疑惑地問道,“怎麽迴事!?”蒙琰嘲笑他。“你剛才不會是沒聽吧?”郭紓急忙解釋道,“因為聽到他的名字實在是令人感到驚訝啊!你們也覺得吧?這樣一個名人!”三人全都轉身看著他,疑惑不解,“你在說什麽啊?一個名字而已。”田雄說。郭紓這才意識到,他們並不知道宋太祖這個人地存在,尷尬的笑笑,說道,“是我大驚小怪了,剛剛沒有聽,你們來說說吧,他是怎麽個坐懷不亂義薄雲天的?”楊軍聳聳肩,無奈地說,“你啊!好吧我來說。”


    原來,就在去年正月十九日,剛剛過了上元佳節,趙匡胤就辭別父母妻兒,漫遊天下。一日,途徑華山,他想上去訪山尋仙,卻在一名叫“清幽觀”的道觀中發現一女子被囚於籠中。一番拚殺,趙匡胤才救下女子。救出女子後一問才知,那女子名叫趙京娘,和父親來華山還願時,不幸被一群強盜劫持,要強取她為妻,父親不從,便被殺了,而自己也被囚於這籠中。由於擔心京娘再遇不測,趙匡胤與她結為兄妹,護送她迴家。一路上京娘騎馬,趙匡胤不行,朝夕相處卻坐懷不亂,京娘暗生愛慕之情。行至武安門道的一山中時,京娘向趙匡胤傾訴愛慕之情,欲以終身相托。趙匡胤卻言此舉與那強人何異?皆是趁虛而入之徒,婉言相拒。最後到了京娘家,母親見女兒平安歸來,也深感趙匡胤大德,想將京娘許配給他,他再次婉言拒絕。京娘送行至一湖邊,等趙匡胤離去後,投湖自盡,趙匡胤心中內疚不已,這才來投軍到郭威帳下,為大軍效力。


    郭紓心中不但沒有了之前作戰時的仇恨,反而增添了不少對趙匡胤的敬重之情,不光因為他是將來的皇帝,還因為他做的義事。郭紓心裏想,“果然,千裏送京娘不是虛構,是真實存在的!不愧是趙匡胤!”怪不得後世都對他的評價都高的不行,除了開國,還有這樣的事兒啊!


    楊軍躺下悠悠的說道,“聽說趙都頭還有一幫結義兄弟,號稱‘義社十兄弟’,果然和咱們不是一個層麵上的人啊,吸引了不少人跟他一塊做事。”


    蒙琰突然提議道,“要不咱們也結拜吧!?”郭紓沒有反應過來,“結拜?”蒙琰又肯定地說,“嗯!咱們認識也一年半了,又一同經曆過生死,還差點就在同一天死了,咱們幹脆就結為異性兄弟算了!怎麽,你不願意啊!?”“你這麽突然說,我也得有個反應過程好吧?”郭紓迴他一句。


    田雄倒是讚成結拜,但他又說了一句話,“我當大哥才行!”楊軍向左轉了個角度,眯著眼睛看田雄,那小眼神就像在說,“就你?”倆人相互看不慣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而現在為了一個“老大”的位置爭執不下。蒙琰實在看不下去了,甩甩手,隨便地說道,“算了算了,麻煩死了,不結了不結了。”郭紓不知道為什麽,直接一巴掌拍到他頭上,大喊,“你他媽在逗我玩呢!?說不結就不結?”聲音太大,都驚到了旁邊的病友。楊軍田雄倆人也盯著她,準備過來教訓他的樣子。蒙琰懵了,然後立刻把手握拳到頭頂,依次對著楊軍、田雄和郭紓拜到,“大哥二哥三哥,我錯了……”然後轉過頭,側著臉看著他們,眼睛一動,“我錯了!”


    楊軍得意地笑起來,邊笑邊拍打田雄,“看到沒?已經有人支持我當大哥了,現在立於不敗之地!哈哈哈!”然後轉頭看向郭紓,問道,“你的意思呢?”郭紓還沒來得及說,田雄就搶著迴答,“好吧,你是大哥。行了吧?都是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誰當大哥我都沒意見。”解決了座次問題,結拜正式開始。


    楊軍帶頭向東拜,然後喊道,“皇天在上,厚土為證,今日楊軍……”“田雄”“郭紓”“蒙琰”“結為異姓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如有違言,天誅地滅!”


    然後,田雄先拜,“大哥在上,請受小弟一拜!”叩首,“二弟請起!”楊軍答道,用手做了一個扶的動作。田雄坐定,郭紓來拜,“兩位哥哥在上,受小弟一拜!”叩首,“三弟請起!”楊軍田雄一齊迴答。郭紓坐好,三人受蒙琰跪拜。禮成!四人再相互稱唿對方位分之後,正式結束。


    此時,除了老大楊軍的傷有些不利索,其他人都能較為正常的下地了。眾人商議之後,決定中午出營,到外邊找些好吃食,以慶祝結義。幾人歡聲笑語,感染了整座帳篷,原本藥味難聞的營帳,不一會兒就感覺不到藥味了。


    楊軍肚子上的傷口恢複倒是挺好,隻是還沒有完全愈合。於是郭紓和田雄一左一右,小心攙扶著他,一步一步地走向傷兵營門口。沒想到,趙匡胤也剛剛巡營經過這,他就喊了一聲,“誒!要出去啊?”郭紓正要迴答,田雄怕郭紓又說錯話,搶先一步,“哦!我們不出去,就四處走走,活動活動手腳!您忙,您忙”趙匡胤沒有再糾纏什麽,就帶著人走了。


    郭紓不解,幹嘛對趙匡胤這麽排斥?田雄沒有迴應他,而是等趙匡胤走後,直接就帶著眾人除了軍營,尋到衣甲客棧,他們沿樓梯爬上二樓,找到一張靠牆的桌子坐下。三人看著田雄,楊軍問,“你剛才怎麽不說實話?咱們又不是雞鳴狗盜之輩。”田雄直接了當地說,“我覺得他不是什麽好貨!”郭紓是感覺最不可思議的,宋太祖是明君啊,唐宗宋祖,和唐太宗齊名的人物啊!


    田雄舉例說道,“那天,小姐還沒有表明身份的時候,他是不是要剁了我們幾個?”“嗯!”“可是當小姐說魏王和郭威有兄弟情誼之後,他就下令退了出去,我覺得他就是個勢利小人!”說著,還拍了一下桌子,茶杯跳了一跳,濺出一圈水漬。


    眾人不再說什麽,因為田雄說得都是事實。但郭紓覺得即使是聖人,也有犯錯的時候,況且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有點問題應該才是正常的吧!不過,楊軍最後決定,和趙匡胤保持一定距離,畢竟那麽多兄弟死在他手下,而且咱們也殺了他不少手下。四人便不再討論趙匡胤的事,轉而討論將來的打算,不過似乎大家意見都是一致的,就是要加入禁軍,反正這一身的本事就隻能當兵打仗了,到禁軍似乎更好。


    經過戰火洗禮,客棧也沒有太多東西,在裏邊的都是軍士,大夥兒都吃著差不多的食物,聊著差不多的話題。郭紓一行四人,也聊得火熱朝天,店內全是酒精的醇香味。簡單吃了一頓之後,郭紓便和大夥兒一起返迴軍營。


    不想,又撞上了趙匡胤,他也準備出來吃飯,他和他的九個兄弟們聊得火熱。似乎趙匡胤也不想和他們敘舊,隻是向他的兄弟們介紹,“這幾位也是義士!”然後雙方互相行禮,就道別了。


    他肯定不想讓自己兄弟知道跟咱們幹過一仗,迴到營帳之後田雄說道。


    正當他們四兄弟聊得起勁的時候,外麵又來了一個人,他全副武裝,進來就問道,“郭紓四人在這嗎?”蒙琰轉頭看著他,迴答,“就是我們四個!”那人抱拳,“四位,郭大帥有請!”


    帳篷裏的人都用敬畏的眼神看著他們四人,今早上趙匡胤來看,現在郭大帥居然也來請他們,這究竟是什麽人物?郭紓等人沒有理會這些眼神,楊軍起身迴禮,“煩勞帶路!”那人轉身,然後也做了個動作,“請!”四人跟上就出了帳篷。


    前麵那人一直都在恭維他們,也認為他們和郭威有什麽特殊關係,還希望以後能多舉薦舉薦他,郭紓也是小心應承下來,不敢得罪任何人。


    左轉右拐的,終於來到了郭威的行營:李府。這裏是城區最幹淨的地方了,郭威可能也不願意一直呆在城外,就把行營設在了這裏。


    郭威見了四人,先問了傷情,四人迴答已無大礙。接著郭威又說,後天就要離開河中,讓郭紓四人和自己一路。這是要收下他們的意思,郭紓四人表示感謝,當即識趣地拜他為主公。郭威又賞了他們一些錢財,讓他們迴去準備準備,到時候到他那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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