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澤還站在練劍的庭院裏。


    他現在練劍也不能用[剛阿],[剛阿]也一直在尹霖的儲物袋裏。杜衡迴來之後又被自己的父親杜若中帶過去了,他也不想要跑來在尹霖白澤兩人中做一個大煞風景的存在,而尹霖正是需要和白澤兩個人共處的機會,因而也沒再說什麽挽留的話了。


    白澤練劍的時候,尹霖就在邊上看著。


    修行之路,遇到的對手各有其道,白澤雖過去有練劍的經驗,但也並非多方精湛,甚至在目前,或許都沒有過去鼎盛時期的三分之一力量。


    等看到尹霖後,白澤開始擦拭自己的木劍,“還是沒有剛阿拿出來有力啊。”


    “你這真是廢話,一個木頭一個金,價錢都不一樣,”尹霖出聲打斷了白澤如同孔雀開屏的行為,並未看過他,將魚放在庭院的石桌上,詢問道,“這是哪來的木劍?”


    “昨晚隨便磨的,不是什麽好材質,劍身都是我隨手撿的,隻能說湊合用用吧。”白澤說罷後將劍拔出劍鞘,一陣劍鳴衝破雲霄,他順勢挽了個劍花,而眉眼如丹青畫般耀眼,勾唇輕笑,“今日練了一下,倒想到不少招數,你要不要試試和我練練。”


    尹霖有些意外,於是微挑起眉,“哦?”


    她拿出自己的武器,快速躲身,在那把劍刺來之時手腕輕轉翻過卿雲筆,二人武器一撞,隻聽劍鳴一響,隨後大片桃花垂下。


    白澤提腳,霎時擊起十二劍,他在此時好似沾上了光亮,相比之下,連那不滅的燈籠光也不過如此了。


    桃花散下,輕飄飄地落在劍身,二人隻須臾便結束了這熱身,打了個平手,尹霖收起卿雲筆,晃了晃微微顫抖的手,而白澤便抱劍放置胸口。


    二人對視之間,尹霖瞧見自己一縷發絲被刮下,而白澤手腕處的衣袖被微微挑起,他們都沒有留後手。


    這一比試分明隻有幾秒,卻又漫長到像是過了一日,二人手腕上的山茶花紋路又亮了一些,越有花開之跡象。


    尹霖又問:“如何?”


    她麵前的白澤微勾起唇,眼底都含著繁星,便隻是笑著道:“暢快啊!我一人甩劍打鬥實在是無趣,可你打上一場,倒反而想起了一些招數。那話還真是這樣,劍術劍術,最後便不再講究術,隻要手上有一把劍就足夠了。”


    “別打了,”尹霖又想起來了清蒸魚的事情,招唿著白澤過來看,她先坐到石椅上,而後看向白澤,“我今日和杜衡出去吃飯,去了一個客棧,那裏有塊招牌,你猜怎麽著,竟然是清蒸魚。”


    白澤走了過來,坐到尹霖身邊,盯著尹霖打開了包裝清蒸魚的袋子,而後道:“這也不一定是鮫人的,杜若中想要隱藏這些,肯定不可能這麽造謠。”


    “我其實也是這麽想的,不過也不能錯過,放任不管的話要是真錯過了證據怎麽辦呢?”尹霖歎口氣,將拿來的木筷遞給白澤,她的兩個小人一天都沒有消息了,小人符找人是很快的,過去在昆侖山上都一會兒就找到嬌穗了,現在一日都沒有找到,她不得不擔心嬌穗是不是出了什麽事情。


    她沒有說出來,隻是看著有些悶悶不樂,白澤看了一眼,而後用筷子拔了下那塊清蒸魚,他盯著看了一會兒才搖頭道:“不是鮫人。”


    尹霖這才鬆了一口氣。


    “杜若中應該沒有喪心病狂到這種程度,”白澤說,“對了,我作業去試探了一個謀士,那人確實不會武功……要麽就是他裝得厲害了,但我傾向於前者,一個人的身體本能不會撒謊,他確實是不會武功。”


    如果是練過武功的人,第一反應不可能會直直前傾倒在地上,因為過去的練武經驗會讓他身體清楚怎麽倒下才不疼。


    “所以……”尹霖說,“所以有些人確實就是謀士,我們能見到的那些人就是謀士?並不是抓鮫人的修道者?”


    白澤點頭,“嗯,但你要知道,尹霖,不被人發現的才是真的恐怖的事情,如果一個人做事是光明磊落的,他不可能這樣藏著遮著,不是嗎?”


    而這樣藏著遮著,連自己府邸的人都不知道,更能說明他在做多麽危險多麽大膽的事情了——白澤是想要說這個意思。但他們如今也不能肆意揣測,他們隻能找個機會窺探,等待杜若中自己露出馬腳。


    然尹霖更著急一件事……嬌穗到底去哪裏了?


    嬌穗是她的同窗之一,和她、雲夢、雲從都學的不一樣,嬌穗學的是咒術,隻要她想,她能算出天機。她對災難的氣息敏感,有些困境自己就可以避開,這也是她這次被派下山的緣由,長老們一致認為這樣的話還可以讓她下山找一找自己的親人。


    “其實……”尹霖說,“其實嬌穗離開之前還和我說了一件事。”


    但那是很稀鬆平常的事情了,所以當時尹霖並沒有放在心上,也就是這次嬌穗消失她才想了起來。


    尹霖說:“當時,嬌穗找到了我,說她做了一個夢,夢到我和十六個神人聊天,她清楚地記得那些神明的數量,也知道他們長得什麽樣子,她說那些人臉頰很小,但是身材很高,有紅色的肩膀,將我圍在了一起,他們似乎在指責我。”


    “……你說這件事情是什麽?”白澤啞然了一會兒說。


    他這話讓尹霖有些莫名,“是件稀鬆平常的事情?”


    “你說這是什麽?這是稀鬆平常的事情?”白澤第一次想要摸摸看尹霖的額頭看看她有沒有發燒,“這是什麽稀鬆平常的事情嗎?她能夢得這麽清晰,說明這是預言啊。她預言到了你和十六個神人對話,而這十六個神人……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應該是給黃帝守夜的神人二八1吧?”


    黃帝是少典與附寶的兒子,本姓公孫,名軒轅,後來被稱之為‘帝鴻氏’,但他最家喻戶曉的稱唿,就是黃帝。大荒如今的統治者少昊就是黃帝的兒子,那神人二八在黃帝與天地同眠之後就消失了,尹霖怎會和這二八神人對話呢?


    白澤眉尖微蹙,他也沒有心思去吃飯了,隻是問尹霖:“你這名叫嬌穗的同窗,當時還有什麽和你說的嗎?”


    當時尹霖什麽都沒有問,隻有嬌穗在說,因為這夢聽來太詭異了,而且當時他們都不清楚山海閣要封印山海怪的事情,所以尹霖隻是安撫了兩句,但嬌穗還是有些心神不寧,拉住她的手勸道:“如果哪一天……如果哪一天我出事了,你千萬不要救我。”


    尹霖將這番話說給白澤聽了。


    “我過去做散修的時候在幾個客棧裏坐過,那裏的說書先生就喜歡說,像什麽‘這一趟迴來之後我就金盆洗手’‘這一次結束之後我就來娶你’的話是萬萬不能說的。”白澤幽幽道。


    尹霖有些好奇,“為什麽啊?”


    “因為說了就會死啊,”白澤有些恨鐵不成鋼,“她和你說千萬不要管她,最後你肯定要管,你伸出手來。”


    尹霖照做了。


    白澤將自己藏著的一個保命符咒放在尹霖手上,對上她的目光後才解釋道:“我當時醒來之後,身邊一個人都沒有。因為我是突然出現在山海閣的,那邊的人也很奇怪,上報給了山海閣的閣主……我不清楚那個閣主長什麽樣子,但是他的眼神我至今都沒有忘記,但很快,他還是讓我留在了山海閣。”


    這是白澤第一次說起讓自己不堪迴首的往事,過去他總是會逃避,但逃避得不來任何東西,現在他也清楚,這些事情沒必要在尹霖麵前隱瞞了……因為尹霖,不會笑話他。


    “我當時很感激,因為我什麽都記不起來,但山海閣確實給了我一個住處,也讓我有吃食,”白澤盯著麵前的魚說,“我很難去說自己是什麽時候恨上那個地方的,因為很快我就發現,他們是想要囚禁我,把我一直關押在房間裏,他們沒有任何人會與我說話,當時我真的受不了這樣的寂寞了,一直和守門的弟子聊天。”


    “那個人就是晝染嗎?”尹霖問。


    白澤一開始沒有說話,望了望她後點頭,“你怎麽知道的?”


    “她要殺你之前,告訴我……不要離開縣令府。”尹霖說,“她其實大可以用我去威脅你,這樣他們的勝算也大一點,但她沒有,反而讓我不要出府。我後來想想,大概那個時候她就知道她會召喚應龍了,應龍兇煞,看到人之後會無差別攻擊,她定然是不想我被波及……或者說,她不想和你有關係的人、對你重要的人被波及。”


    因為沒有辦法拒絕這樣的任務,也沒有辦法不做,她隻能召喚出應龍——如果白澤運氣好,應龍不會殺了他,那白澤就活了下來,她也不用再被這樣的任務折磨,對自己過去的那份情誼有了交代。


    白澤也才知道這件事,他低頭沉默了一會兒,驀然間笑了笑,那是一個勾唇的弧度,但僅此而已。


    “我就說嘛,”他頓了頓,臉上的表情明顯凝滯了一下,“她不是這樣的人啊……你看,尹霖,山海閣果然很可恨吧?”


    兩人沒有繼續說下去,很快杜衡來了。他剛從父親的魔爪之下逃出來,見兩人坐在一起後走了過來,心情沉悶道:“這就是我還不是太想迴家的原因。”說完後,他坐在尹霖的邊上,虛虛喝了一口茶,注意到白澤正吃著的清蒸魚,“怎麽樣?他們家的味道還行呢。”


    白澤點頭道:“確實不錯。”


    尹霖轉移話題道:“之前一直沒問過,你真是被土匪抓出去的啊?”


    “不是啊,我當然不是。”杜衡說,“這都是我騙父親的,如果我說是自己走的,他鐵定要鎖在自己房間裏哭——一個大男人,哭什麽啊,讓人看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要不是他這樣,我也不會想著離開家裏出去曆練的。”


    原來是這樣啊。


    尹霖也有些唏噓,感慨道:“那下次你父親問我咱們是怎麽相遇的,我就這麽說了啊,就說你是被山匪綁走了,說是要做……”


    杜衡猛地咳了兩聲。


    白澤看向尹霖,“做什麽?”


    尹霖笑了笑,“不清楚。”


    夜半,尹霖的兩個小人符迴來了。


    它們麵露愧疚,蹭在尹霖的邊上,尹霖就清楚了,它們並沒有找到嬌穗,而且還在徐州城整整找了兩圈都沒有找到嬌穗——這也讓尹霖有些擔心了,它們連嬌穗的靈力波動都沒有發現,這已經說明問題了,要麽就是嬌穗自願消失的;要麽就是嬌穗清楚自己再怎麽掙紮都沒有辦法所以沒有使用。


    但如果她自願消失,她也肯定要給同門留下訊息的,但是什麽都沒有,連小人符都沒有找到。


    尹霖也有些睡不著了,盯著窗外。


    秋日之前大多都是悶熱的,現在也是,雨簾飄搖,喧囂而又磅礴,幾點斜雨打在窗前,還有一些都打在了尹霖頭發絲上。她前段時日還說雲從寫的話本是記錄實事,現在又覺得這話又不是太正確了,畢竟話本裏的女主都喜歡在窗前看著雨說一點矯揉造作的詩歌,但她不是,她頭發被點濕的那一刻就默默地把窗戶關上了。


    上一次在甘州城的時候尹霖就給白澤留了個小人符,現在她也沒收迴來,因而確定小人符沒有嬌穗消息恐怕是嬌穗出了事情之後,尹霖就和白澤的小人符觸發了聯係。


    白澤還在睡,被一個小人符打醒了,他幾乎是睡眼惺忪地將小人符抓在了手上,說話還有些迷迷糊糊的,“做什麽?”


    “嬌穗失蹤了,”尹霖道,她剛說完這件事白澤就醒了,“嬌穗這樣聰慧的人不可能什麽都不留的,她肯定是被人綁走了,或者是清楚地知道自己打不過那個威脅她的人才會什麽都不做。但現在我篤定一點,她絕對是被人抓住關押了起來。”


    白澤聽出了尹霖聲音中的焦急,很快從床上爬了起來,“別急,我現在就去找你,我們去問問通物樓?”


    通物樓並不僅僅交流宗門之間的事情,他們也做人類帝都朝政交流的事情,通物樓權力很大,連皇帝都要禮讓三分,更別說杜若中了,他有些事情都得問謝昭義,把通物樓趕出徐州城,他肯定是不敢的。


    所以通物樓現在是他們交流情報的最快方式,但通物樓有自己的一套流程,沒有適合的錢財,是真的交換不了,那邊的人也很傲,也有自己的行為方式——好人不貪財,壞人不貪名。


    他們就是這麽行事的,通物樓也用這樣的行為方式持續了上千年。


    白澤已經快到尹霖房門口了,忽然聽到小人那邊傳來尹霖的一聲驚訝,“——玄冥?”


    此刻,白澤也看到了那位在尹霖門口站著的人。


    是玄冥——


    他們半個月前才剛剛分別,玄冥也要去山海閣處理任務才對,怎麽會在這裏?但一切都由不得白澤多想,他一時心忽然重重地跳了一下,用力地咬著自己的下唇,連唿吸都急促了一刹那,脫口而出,“——剛阿!”


    劍聲如驚雷一般衝到玄冥麵前,而此刻暴雨喧囂,玄冥抬起被雨打濕了一些的眼睛,反手也將自己腰間的劍拔出。


    刺啦——


    兩劍碰撞,而兩人快步打在了一起,這聲音一時竟然比雷聲還要響。


    尹霖險些被吹飛,捂著頭發大喊:“別打了——!!”


    等二人一招結束之後,尹霖給兩人都狠狠捶了一拳。


    這裏又不是什麽能打架的地方,要是一不小心被杜若中看到了,他們三個鐵定要被謝昭義對付,更別說留在徐州城查找人魚燭的消息了。


    “別打了啊!”尹霖恨鐵不成鋼,“現在是打架的時候嗎?你們就這麽打,到時候引來那些藏在徐州城一直幫他們做事的道士怎麽辦啊?你們到底什麽仇什麽恨啊?”


    尹霖和白澤更熟悉一點,說完後看向白澤,白澤不耐煩道:“之前我找到機會想要跑出山海閣,被這家夥抓迴去了十次。”


    “……”尹霖沉默了,她又看向了玄冥,玄冥還是沒有說話,隻是點點頭。


    那這仇恨確實是值得兩人見麵就打的,她要是被雲夢抓迴去十次上課,她也是看到雲夢就心情崩潰,更別說白澤了,他還被山海閣一直關著,那閣主也不允許別人和他見麵。


    但現在他們三個是一條線上的螞蚱,現在最要緊的事情就是讓他們兩人放下過去的恩怨,尹霖有心勸道:“你們別這麽說,其實做錯的不是山海閣閣主嗎?”


    “他不是閣主。”玄冥忽然說道。


    白澤聽聞更氣了,直接就是一個想要衝上去的動作,被尹霖趕忙攔住,“他不是閣主你還這麽聽他的命令做他的走狗?!十次啊,你知不知道那兩個月我是怎麽過來的?!每次我都是快要跑出去的時候你出現,你故意的吧!”


    玄冥沒有說話,似乎有些厭煩。


    白澤看到更氣了,被尹霖用力按在那裏坐著。


    他們這麽吵話還怎麽說啊?尹霖歎口氣,有氣無力地打斷道:“別吵啦!”


    玄冥沒有繼續說,白澤悶哼一聲,倒是也不說什麽了,就坐在那裏等著尹霖發號施令。


    現在事情太亂了,尹霖準備一件事一件事來,她先看向玄冥道:“剛剛你說的是什麽意思,現在的山海閣閣主不是真閣主嗎?”


    玄冥點頭,垂眼道:“嗯,他不是真閣主,真閣主的身上是有山海閣符令的,而且閣主出現,身邊一定會有山海閣的守護神時影緊跟,但是現在的守護神時影消失了,他的身上也沒有符令的氣息——這件事很少有人知道,所以後麵進入山海閣的弟子都不清楚,但我是長老的弟子,在山海閣待了很久了,所以很清楚。”


    白澤更是聽得氣得牙癢癢,聽聽、聽聽這人說的,竟然有人能這麽不要臉,他都知道這是假的山海閣閣主了,他竟然還聽從他的命令。


    尹霖也有些不解了,好奇道:“既然他不是真閣主,你也清楚這件事,你何必要聽他的命令啊?”


    “長老並不清楚,我是聽長老的命令。”玄冥道,“他待我如子,我不想讓他為難。”


    奇怪了。


    這事實在奇怪——玄冥都清楚,為何長老並不清楚目前的山海閣閣主不是閣主而是個冒牌貨呢?


    尹霖並沒有繼續說下去,玄冥自然清楚她一個不了解山海閣的外人會奇怪,繼續說道:“因為養我的長老,是一個普通人。他並沒有修習,可以說,他僅僅是一個因為吃了神藥所以壽命延長的普通人,他並不清楚、也看不出來閣主是假的。”


    玄冥也曾經試探過,但他發現……整個山海閣除他之外,似乎都沒有發現閣主是假的。


    不,也有一個人。


    “山海閣的高位有三人。”白澤忽然說。


    身側兩人看過來之後,他悠悠道:“除了閣主之後,有兩個長老。一位長老是普通人,但很擅長丹藥,他做的丹藥號稱可以長生不老,手下也有一批弟子,這些弟子都是他出於好意收養的,玄冥就是其中一位;另一位長老是專門習武的,本身武功也不凡,她養了一批殺手,那殺手你也看過尹霖,晝染就是一位。她知道殺不死我也會被長老殺死,所以她用生命召喚出了應龍。”


    “如果山海閣的閣主是假的,那這個長老其實早就知道了吧?”尹霖說。


    玄冥點頭,“是,她早就知道了。”


    看來這山海閣也到處都是麻煩事啊……那句話果然說得太對了,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啊。


    尹霖歎氣道:“好了好了,先不說這些了,我們得早些去通物樓了,馬上都要天亮……嗯,過去名義上的天亮時辰了。”


    1神人二八:


    《山海經海外南經》:有神人二八,連臂,為帝司夜於此野。在羽民東,其為人小頰赤肩,盡十六人。


    翻譯:有十六位神人,他們手臂相連,在這野外為黃帝守夜。這些神人居住在羽民國的東邊,他們長著小小的臉頰和紅色的肩膀,共有十六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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