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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店前台,當阿誠結束與明台通話的那一刻,他就知道明台出事了,立刻迴過頭去打給港大確認,事情是真的。


    華燈初上,夜幕下的上海更顯出它是一座名副其實的不夜城。華麗酒店的天台上,紅酒、鮮花,衣冠楚楚的各界名流。其中也不乏生意場上的大亨、電影明星和上海小開。


    “這是我喜歡的城市,我想,我死了以後,要埋在這裏。”明樓手端著一杯紅酒,對著遠處的夜景說。並肩而站的阿誠不說話,明樓問道:“你呢?”


    “我還沒有考慮過,我想活著。”


    阿誠轉頭看著明樓說,“大哥,您也不會死,你跟這座城市一樣,永遠輝煌。”


    明樓深沉地凝視著窗外說:“可惜了,這麽好的夜景,咱們家卻沒有人能正常地好好欣賞,非要給這黑天染上一道血光不可。”


    阿誠走到明樓身邊,擔憂道:“明台日後也要來上海,他的身份也不知道能瞞多久。”


    明樓白天從阿誠那得到明台消息時,一言既出,如雷轟頂,晚上終於是平靜了下來,明台有抱負,不知是該為他驕傲慶幸還是感到可悲,畢竟死間計劃,不是他明樓能掌控的,如果明台被選做了死棋


    “我看月兒那是瞞不了多久。”阿誠撇了撇嘴,說的倒是很肯定。


    明樓看了眼阿誠,又轉過身去,他也這麽想,所以暗自發誓一定會盡量避免讓他們二人接觸。


    窗外,一輛軍車停在門前,走下來一個最適合與這黑夜搭配的人,汪曼春。明樓隔著玻璃都能感受到一副寒意和殺氣,不禁感慨道:“這次我見到她,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我想我一直糾結在舊情上而沒有意識到這個人早就變成劊子手了,渾身上下一股血腥味……”明樓說著停頓了一下,看了看阿誠,“有沒有想過,我們會變得越來越兇殘,越來越麵目模糊,越來越不堪……直至焚身地獄。”


    明樓閉上眼睛,嘴唇微微有些顫抖,心如刀割,嘴裏不停地念叨著違心的話:“也好,也好全家都能在上海了,都在我的眼皮低下了,我也能少擔心點兒了。”阿誠陪在他身邊,不說話,兄弟倆就這麽靜靜地站著,品著苦澀的甘紅,等待黎明。


    “大姐!我有事出去一趟,晚飯不在家裏吃了。”明月像個孩子似的跑出去,手裏拎了個亮閃閃的包,不知道裏麵裝了什麽寶貝。


    “早點迴來啊!”看著妹妹的背影,明鏡叮囑著。


    明月把車在一家咖啡廳前停下了,還沒進去,就看到了那個久違的身影,他坐在窗邊的桌子上,架著一副圓框眼鏡,白色開衫上秀著一朵誇張的彩花,深紅色的格紋領帶很隨意地掛在領子下麵,與彩花纏繞在一起,左腿搭在右腿上,陽光打在那雙皮鞋上,格外曾亮,一身俏皮的打扮,全是上好的麵料,有名的牌子,他正捧著一本厚書讀,看上去很投入。


    明月輕輕走到此人身後,定眼一看,是有關哲學方麵的理論書,忍不住調侃道:“呦,洛家少爺這麽勤奮啊,喝個咖啡都要做學問啊。”她繞過男孩,在對麵坐下,看著眼前的老朋友,很是親切。


    洛承梧合上書,把眼鏡從鼻梁骨上往下拉,身子湊前盯著明月,說:“嗯,幾年不見,美貌如舊。”接著又傻傻地笑著說:“我很欣慰。”


    “多謝讚美。”明月表現得很大方,儀態端莊。


    “我看的這本書,你看過嗎?”


    “沒有。”


    “可惜了,本來還想跟你聊一聊書中有趣的內容。”洛承梧撇撇嘴,一副很失望的樣子。


    明月覺得可笑,無奈道:“喂!咱們這麽多年沒見,你見了我第一件事就是談學問?你還真是一點也沒變啊大才子!”


    “你變了嗎?”洛承梧淺笑,直直地盯著明月清澈靈動的眼睛,看得明月有些不舒服,下意識地往後挪了挪身子,但眼神卻沒有迴避:“我們都沒變。”


    洛承梧被眼前女子溫暖香甜的氣息所吸引,從旁邊的架子上拿下一個菜單,遞到明月麵前:“想點點兒什麽啊,美麗的小姐?”


    明月麵色紅潤,敏銳的雙眼不留痕跡地掃過洛承梧的眼底,卻也了了分明。見他一副認真的樣子,她難得變得靦腆,忍不住笑出了聲。


    洛承梧故意問:“有那麽好笑嗎?”


    “當然有了!你沒吃錯藥吧?別告訴我你是來約會吃豆腐的。”


    “哪能啊!我哪敢啊!你大哥那麽兇,我怎麽敢娶她妹妹做媳婦呀!”洛承梧偷笑著打趣道,張狂地打了一個響指。


    一名服務生走來:“先生,您需要什麽?”


    洛承梧點了些名貴的茶點,兩杯咖啡,他知道明月喜歡喝甜的,特意給她點了杯法式椰奶黃糖的一款。


    “聽說這家咖啡店剛開張不久,應該很不錯,我請客。”


    “看你一副自如的樣子,我還以為是老顧客呢!”


    洛承梧搖搖頭:“no,justa”


    “你去江浙這麽些年,學外文去啦?”


    “怎麽會,我外文本來就很好!”聽完明月的嘲笑,他否定道。


    “我看你洛家生意興隆,不知道這裏麵有沒有你的功勞?”明月始終不相信他會安安穩穩地忙生意。


    洛承梧不服氣,一個機靈道:“當然有了,這幾年銷售額大漲,整個江南機械廠頭一半都是我家經營的,上海的三家現在在我的名下,工人們都認我這個主,改天帶你去看看?新廠創業,要是突飛猛進搶了你明家生意,了別怪我哦!”


    “你輟學了?”


    “像我這麽聰明的人,自學成才,照樣年年第一,聽說你轉到上海上學了?”洛承梧大笑,趾高氣昂地說,“那真是不好意思,恐怕你在廈門的輝煌學業要不保嘍!有我在,你永遠別想拿這裏的第一!”


    “我們又不是一個係的。”明月笑道。


    “總評是全校的。”洛承梧很得意。


    “我學籍在廈門。”


    “那最好。”


    明月品了口咖啡,是自己在巴黎最愛喝的那一款,偏苦帶甜,濃濃奶香,令人舒暢。她有點驚訝,沒想到洛承梧這麽了解自己的喜好,不禁暗自歡喜。


    突然,洛承梧被明月手中閃亮的包吸引,他伸出手一把奪過去,淘氣地翻看著包內說:“帶了這麽好看的包,裏麵是不是藏了給我的禮物啊?”


    “哎!我可沒給你準備禮物!”明月急著想奪迴去,又被擋了迴來。


    翻找後,裏麵除了一些化裝品,還有一條手絹,一把鑰匙和錢包以外,確實再無其他物件。


    “切!白高興一場。”洛承梧把包直接扔給明月,掃興地說。


    “自作多情。”


    “你這次迴來還走不走了?”洛承梧看似無話找話,其實他心裏正盤算著能否與明月在上海一起待下去。


    “你走不走?”明月反問道。


    “我在問你。”


    “我也在問你。”


    “我先問的!”


    “一起說?”


    “你先說。”


    “好吧,你不走我就不走。”


    “好啊,我不走。”


    “我也不走。”


    二人目光對視,語速很快地接著對方的話,像是在玩著年少時期的遊戲,非得分出個勝負不可。


    “伯母怎麽樣,身體還好嗎?”明月關切地問道。


    “嗯,挺好的,做生意做的越來越有勁兒了,不過跟你大姐比能力還是差得遠,畢竟你明家單靠她一人,我洛家好歹還有幾位直係長輩在幫她呢。”洛承梧說著說著,放慢了語速,似是有什麽心事。


    “我大姐前些日子還說想伯母了呢,這下好了,你們迴來了,有人陪她去戲園了。”


    “也有人陪你去聽書看劇了。”洛承梧一臉的壞笑,晃著肩膀,一副興衝衝的樣子。


    明月驕傲地說:“本小姐現在都是自己演劇本好吧!不用看別人的,你去廈門問問,有誰不認識我?”


    洛承梧微微笑著,目光深邃地看著明月:“以後你還是少接這種活吧。”


    明月愣了愣,對於洛承梧的這翻話,她竟感受到了一股強烈的暖流湧上心頭:“嗯,我知道。”她輕應著,吃著點心,滿口香甜。


    洛承梧把玩著手中的小勺,在指間來迴轉動,悠閑愜意,欣賞著娓娓動聽的小曲兒,過了一會,他抬頭問道:“月兒,聽說你大哥迴來了?”


    “沒有啊,怎麽了?”


    “不可能啊,我昨天早上就在機場看到他了,剛好和我一個點落的地,但不是一個航班。”


    “好啊!你昨天就迴來了,今天才約我!”明月可算是找到機會興師問罪了。


    “這不是重點。”


    “他可能有什麽事吧。”她見洛承梧一副緊張兮兮的樣子,“不過這跟有什麽關係啊?”


    “我我怕他嘛!”


    “又不是你哥。”


    “受明台影響,你大哥把我們歸為同類了。”洛承梧嘟囔著嘴,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


    “臭味相投。”明月暗笑。


    洛承梧似是很不願意把自己與明台相比,他急得站了起來,喊道:“我和他同性相斥!決不是同類!”他正了正衣領,擺出一副很酷的架勢,“他成績那麽爛,哪比得上我啊!”


    “不就是個拉丁文嗎?補上來就比得上嘍!”


    “那你讓他試試?”


    “好啊,我替他向你宣戰,你和他比基礎拉丁文第一冊書,誰輸了,誰就請對方吃一個月的飯怎麽樣?”明月表麵上很爽快,心中卻暗喜,自己製造了一場“陰謀”,她在腦海裏想像著二哥知道事情後的表情,一定很有趣,他可能會氣死,哈哈。


    “你能代表他嗎?”


    “能啊!”明月很肯定,“不過,你們得在公開場合進行。”


    “好,一言為定!”


    茶點過後,洛承梧想要送明月迴家,被明月拒絕了,稱自己還有點事,不用他陪著。


    大哥突然迴上海卻沒有迴家,一定有什麽原因。明月一路思考,突然想到些什麽,走進一個電話亭,給宋彥播電話。


    “好的,我知道了。”掛掉電話後,明月又開車去了醫院。


    今天醫院裏患者很多,光是大廳裏就有很多傷員,再加上來來往往支著單架進出的,少說也有幾十號人。


    “你好,我要掛急診。”肯定又是哪裏出事了,明月想,不過她沒時間管這些,走正規途徑,拿上單據,排了很長的隊伍後,她推開了一間辦公室的門。


    “蘇醫生。”


    “明月?你怎麽來了?”蘇醫生有點驚訝,看明月一臉嚴肅的樣子,顯然不是來看病的,她壓低聲音道,“有事也不能在這說啊,今天周末,再加上出了點事,我這人多”


    明月打斷了她:“就一個問題,你能迴答最好,不能迴答我也不強求。”


    蘇醫生把門上了鎖,謹慎地聽了聽門外的動靜,確認安全後,才讓明月開口。


    “你們的上級是不是剛到上海?”


    “我不知道。”蘇醫生沒有猶豫。


    “我大哥現在是你上級嗎?”


    “我們是同行。”


    “聽說他進了新政府當官,你知道他是什麽職位嗎?”


    “不知道。”


    “那你知道為什麽嗎?”


    “明先生自己的選擇,我不做任何評判。”蘇醫生答的很平靜。


    明月有些懂了,雖然無法確定,但直覺告訴她,明樓就是劉處長提起過的眼鏡蛇,也是當年籠島任吉口中的“二蛇”之一,那個操縱著上海的領頭人,他迴來了!而且這次也不會再像以前那樣離開了。


    “好吧,蘇醫生再見。”


    “等一下!”蘇醫生叫住她,從桌子上扯下一張單子,用筆在上麵寫了點什麽,謹慎地說:“既然進來了,開些藥再出去。”


    “前麵左轉是藥房!”蘇醫生一邊微笑著為明月開門一邊說,又對著人群中喊道:“下一位!”


    明樓此時的出現是明月始料未及的。當天下午,葉舒敏收到了組織的密報:取消新政府查員任務。


    “我們之間的合作正式開始了。”明月搬了把椅子,坐在房間正中央。


    高梵不緊不慢地點著香煙,縷縷煙絲縈繞在燈火間,他吐出一口氣,在空中迴蕩。


    “誰們?”葉舒敏問。


    “上海所有地下小組。”


    “誰領導?”


    “記住!我們的領導都在延安,而我們的直屬上級隻有宋彥,沒有別人!我們隻聽從他的命令。”


    “明白!”


    “有新任務嗎?”明月問。


    葉舒敏說:“暫時沒有。”


    “那就休息一陣子吧,正好我學校裏也忙。”明月想了一會兒,輕鬆地說,“大家都早點睡,明天還要做生意,我看你們進的都是上品的麵料,可不要虧本了。”


    “放心吧,不會的,組長晚安。”


    “晚安。”


    其他人離去後,明月伸了個懶腰,起身道:“我也該迴去了,再不走就戒嚴嘍!拜。”她路過高梵的時候,從包裏取出一把鑰匙,在桌麵上放下,小聲地說了句:“周三行動。”


    高梵微微一笑,把煙頭隨手向前一扔,正巧投進了茶杯裏,火星速滅,迴話道:“一招製勝。”


    新政府辦公廳裏,因為阿誠的過失,讓明樓不得不通過斷了湖南軍校的通訊,來挽救這一切。


    “做人做事,大局為重。別再耍小聰明,小聰明救不了命。記住了。”


    阿誠“嗯”了一聲,建議道:“大哥,要不要馬上恢複甲室與軍校的通訊?”


    “通訊幹擾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今天早上八點。”明樓想了想:“那就晚上八點恢複通訊,我要告訴王天風,我人不在重慶,一樣可以控製他的通訊設施。我雖然放棄了營救計劃,但不等於不會給他顏色看。”


    阿誠順從地應了一聲“是”便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明樓抬起頭望著天花板,像是祈禱似的,自言自語道:“明台,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大哥等你平安迴家。”


    明鏡靜靜地坐在沙發上,翻看著厚厚的家庭相簿,一張全家福緊緊地貼在相簿的扉頁。明鏡的目光在全家福的照片上停留了一會兒才翻開下一頁,一張裁剪整齊的舊報紙貼在相簿上,影像照片裏一個背著書包的小男孩兒站在陽光下,一個少年半蹲著給小男孩兒係鞋帶。明鏡輕撫著報紙上的兩個孩子,眉眼彎彎,嘴角上揚泛起一絲溫暖的笑容。


    “大小姐,蘇太太來了。”阿香站在門口稟道,話音剛落,蘇太太緊跟著走了進來。


    明鏡急忙站起來迎接:“蘇太太,今天怎麽有空過來?”


    蘇太太滿麵春風走進來:“我打算去聽一場音樂會,看看時間還早,就順道過來看看你。你要沒什麽事,一會兒跟我一起去聽莫紮特……”兩人相互牽著坐下,“最近怎麽樣?胃病好點了嗎?”


    “老毛病了,得虧有蘇醫生替我看病,才一年比一年好起來。”


    阿香端上茶水和點心,一一擺在茶幾上,退了出去。


    明鏡遞上茶水:“我正說去找你呢。”


    蘇太太“啊”了一聲,像是在問“有什麽事”。


    “我家明樓上個月從巴黎來信說,服了天麻熬的水,偏頭疼的毛病大有好轉。天麻總比阿司匹林好點吧?我記得你也有這毛病,特意給你買了兩斤天麻,你拿迴去熬了吃。”說著,便喚阿香把包好的天麻給蘇太太拿了過來。


    蘇太太不好意思道:“太謝謝了,我都不好意思了,總這麽麻煩你。”


    “你跟我客氣什麽,我麻煩你們的時候多了去了。”說話間,蘇太太的眼睛落在照片簿上,不由得叫道:“喲,這小男孩多可愛,是明台吧?”


    “是。”明鏡得意地笑笑,指著那個係鞋帶的少年,說,“這是明樓。那天是明台第一天上學,他哥哥送他到校門口,明台鞋帶鬆了,他哥哥給他係鞋帶,正巧被一個攝影記者給拍下來了,登在報紙上。”


    “這照片拍得真好,太貼心了。”


    “可惜沒有膠片,報紙已經發黃了。”明鏡歎道,“不知怎麽的,時不時就想起從前了。”


    “你啊,是想兩個弟弟了,他們長期在外,可不得叫人掛念著。”


    “是啊。”


    不過還好,有個妹妹陪著你,女孩好,女孩貼心。”蘇太太笑著說。


    “嗯,月兒很懂事,學習成績也一直都不錯,從來不讓我操心,比男孩子好多了!”明鏡滿意地說。


    “下周三有場舞台劇,聽說是明月主演呢!到時候能不能免費問我要張票啊?”


    明鏡愣了一下,說:“當然可以,幾張都沒問題,隻不過”


    “隻不過什麽?”


    明鏡眉目間掛著一份擔憂:“我家月兒還小,以前廈門還相對安靜點兒,現在到了上海,若是演出太多的話,我怕對她不利,但孩子喜歡,讀的專業也是這方麵的,勸也勸不住,我每次跟她提起換專業,她就把她那個什麽西洋文學的魅力,話劇戲曲的經典給我解釋一大堆。”


    “那既然這樣,她當初怎麽沒留在巴黎啊?”


    “說是學校安排的,不能長住,每年去個兩三迴就可以了,而且她自己也覺得國內好。”明鏡繼續翻看著相冊,翻到一張明月在民立中學門口的相片停了下來,臉上掛著幸福的微笑,“這是她15歲照的。”


    “越長越漂亮了。”蘇太太安慰道:“別擔心了,她也長大了,知道分寸。”


    明鏡繼續說:“有時候想想,他們也都大了,也該放手過自己的生活了。可是,我好像已經習慣了這種生活狀態。”


    蘇太太嗬嗬笑道:“其實,我說句老實話,如果你老是不放手,反而束縛了他們的手腳。現在是什麽時代,到處都是戰火,處處也有機遇,你不能扶著他們走一輩子。”


    明鏡點點頭:“是這個理。”


    兩人品了會兒茶後,蘇醫生問:“你弟弟明樓不是有名的經濟學者嗎?有沒有可能迴上海來為南京政府工作?”


    明鏡幹脆道:“不可能!”


    “一家人在一起彼此也有個照顧。”


    明鏡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沒有接話。


    兩人又閑扯了些其他的,蘇太太看了一眼手表,驚訝已經三點。為了趕上音樂會,蘇太太急忙站起身:“如果不想錯過音樂會,我們現在就得走了。”


    明鏡站起身,拎起包正要走,迴頭又看了看蘇太太隨意擱下的相簿,後退了幾步伸手合上之後,才疾步跟出了房間。


    明台遊到花溪中,忽見水紋波動,一個清秀的女子從水裏冒出頭來,水珠拂麵,正好與明台對麵相逢。


    於曼麗輕聲叫了一下:“呀!”陽光下,她格外美麗。


    明台眼前一片明媚的春陽,情不自禁地打了聲招唿:“嗨。”於曼麗不說話,沉下去了。“噯……別走啊。”明台喊道。於曼麗像一條美人魚一樣,從明台身邊優雅地滑過。明台想追,又覺得追過去不太禮貌,於是反方向遊走了。


    後來,他們成為了生死搭檔。


    互相介紹一下。”王天風說。


    “我叫明台。明月的明,樓台的台。”明台伸出手,隻見於曼麗伸出的竟是拳頭,又立即握手成拳,兩人拳對拳地碰了一下。


    “於曼麗。”


    認識後,王天風把於曼麗叫到了一邊,獨留明台一人站在水池邊。明台看著操場角落裏相對而站的兩人,聽不到兩人的對話,隻看到王天風不停地說著話,於曼麗專注地聽著偶爾點點頭。


    “任務都清楚了?”王天風問。


    於曼麗點點頭。


    “你過去做過什麽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你要做什麽。”


    於曼麗猶疑道:“我,我不能改變從前的自己。”


    “我幫不了你,你得自救。”


    於曼麗沉默不語,再一次點了點頭。


    王天風走後,於曼麗看著自己的雙手,喃喃自語道:“或許,我就不該活下來。”


    再那之後,她再一次上了死刑柱,那是王天風為了逼迫明台的陷阱,她本來沒有抱任何希望。


    駿馬長嘶!


    一聲幾句歇斯底裏的叫聲“槍下留人!”


    人仰馬翻。


    於曼麗的眼睛一下子睜得格外透明,她看到了希望,支撐活下去的希望。


    看著趕來救自己的明台被王天風在雨中折磨,而王天風卻在瓢潑大雨中背轉身去,隨著腳步的漸行漸遠,行刑隊的人也紛紛有秩序地撤離。


    綁在刑架上的於曼麗崩潰般大哭起來,死亡都沒有讓她這般失態地嚎啕大哭,現在她為了他聲嘶力竭:“明台!我的命是你的了!明台我的命從今往後是你的了”


    遠處的王天風聽到這幾句話,臉上終於露出滿意的笑容。


    這兩支利劍終於合二為一了,也預示著明台和於曼麗這一對黃金搭檔的黃金時代已經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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