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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夜,格外寂靜,空蕩蕩的客廳裏,明月依然直挺地跪著,她不知自己跪了多久,隻覺得頭暈腦脹,全身酸痛,冰冷而堅硬的地板無情地刺著她的雙膝,骨骼仿佛要裂開了。前一夜為了情報忙活了一晚上的她,此刻早已身心疲憊,卻還要在這繼續受罪,心裏滿是委屈。


    就在明月感覺自己搖搖欲倒時,明樓終於打開房門,走了出來。


    明月不敢直目相視,隻是瞟了一眼。


    明樓走慢步走到她麵前,故意賣關子道:“明某公務纏身,殊不知芮小姐大駕光臨,有失遠迎。您貴為山崎先生的得意門生,我自然是不敢怠慢。”


    明樓見她不吭氣,繼續說:“前日見您隨機應變,巧舌如簧,身手又如此矯健,真叫人刮目相看,明某實在佩服,怎的今日倒啞巴了?”


    “大哥”


    “你還知道有我這個大哥!”明樓一下子怒發衝冠,厲聲嗬叱。阿誠聞聲也從樓上趕了下來。


    嚇得明月一哆嗦:“我我知道錯了。”


    “錯哪了?”明樓不敢聲調。


    “我不該涉足日本人的地盤,不該去迎香酒樓,不該認日本人做老師,更不該瞞著大哥大姐,在外麵偷學武術”明月誠心誠意地認錯。


    “還有呢?”


    明月怯怯地抬頭看著明樓,一副委屈的樣子:“還有,還有沒了。”


    “沒了?”


    “嗯。”明月有點心虛。


    明樓眼中充滿著怒火:“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好好想想,你還有什麽錯要認!”


    “大哥認為我還有什麽錯呢?您該看到的都看到了,該知道的也都知道了,我無話可說。”


    “哦?這麽說,還有我不該知道的?”


    明月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連忙解釋道:“大哥您誤會了。”


    “我倒不覺得是個誤會,反倒是個挺新鮮的故事。我聽說,有一個女孩5年前在福建救了個人,此人竟然是個共產黨。不過我也隻是略有耳聞,這個故事的完整版,一直沒有人跟我講。強詞奪理沒有任何意義,我勸明大小姐還是滿足一下我的心願吧。”


    聽到“福建救人”幾個字,明月有些驚訝,她心裏暗想:大哥怎麽會知道這件事?這麽說他連我的身份都知道了。難道他是共產黨?或者是軍統?總之不會是敵人。


    她知道自己有大麻煩了,下意識看了看阿誠,見他也是一副心知肚明的樣子,便更加確定他二人已經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了,但萬一錯了呢?明月很清楚,組織上的密保內容不能向任何人提起,甚至很多時候,連內部的自己人都是單線聯係,互不相幹。更何況大哥的身份自己還不能確定,又怎麽敢輕易招拱。


    “故事太長,不知從何說起。”


    “從頭說!詳細地說!”


    “大哥既然已經知道了,多問又有何意義,不過是一個施善的女孩罷了。”


    “那你告訴我,既然這個女孩肯對陌生人施善,為什麽卻不知道善待她的家人呢?”明樓質問道。


    “大哥您什麽意思,我聽不懂。”


    “聽不懂!?”明樓手指著阿誠,厲聲命令:“阿誠,去拿棍子來!”


    阿誠嚇了一跳,他沒想到大哥真的會動手,雖然明月的確令人可氣,但自己還是想護著她。就像從前那樣,每次明月犯錯,都有阿誠替她辯解撐腰。


    “她背著家人做了多少讓他們心痛的事!你說,她的良心哪裏去了?她心裏還有沒有家人!”明樓怒吼道,轉眼見阿誠沒有動,揮手又喊:“去拿!”


    阿誠雖不情願,但也是聰明人,他知道此刻識實務者為俊傑,不想再平添明樓的怒火,無奈給明月使了一個“我也沒辦法”的眼色,便上樓去拿棍子。


    明月默不作聲。


    明樓見明月不想再解釋什麽,心裏也有了底,就直言說:“明大小姐,你可真厲害!你瞞了我整整5年,心裏可還舒服?你是不是以為永遠可以瞞天過海下去?要不是那日碰巧撞見,你還打算瞞我多久?你現在翅膀硬了,膽子大了,欺上瞞下,連我都敢騙了!你說!這些年你都在幹什麽?這次迴上海為什麽要出現在日本人的會客廳裏?你想幹什麽?說話!”


    “我沒想幹什麽。”明月坦言。


    “少裝了,到了上海不迴家能有什麽原因?你是不敢迴還是沒空迴啊?沒想到我會迴國是吧?還有,迎香酒樓是什麽地方你不知道嗎?那種地方能亂去嗎!”明樓越罵越氣。


    “那大哥呢?您又是是誰,為什麽和一個日本軍官結識?”明月冷不丁地問了一句,她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勇氣。


    “現在是我在問你!”明樓指著明月,疾言厲色道。


    正當這時,阿誠把棍子拿了下來。


    “我向來不喜歡屈打成招,這是你逼我的!”明樓來氣,見明月絲毫不敢態度,一把抄起棍子,對著明月抬手就打,豪不留情。


    阿誠試圖阻攔,卻被明樓罵了迴去:“跟你當年一樣!沒良心。”


    雨點般棍子的結結實實地打在明月身上,她沒有躲,也沒有叫,老老實實地受著。


    明樓勁很大,幾下過後,明月就被打的直不起身子了。


    明樓吼道:“跪好!”


    明月跪在地上發抖求饒:“大哥,對不起!我錯了。”


    明樓不領情,抬高手臂繼續打,似乎比之前更又重了幾分,明月忍不住叫了出來。


    一旁的阿誠實在看不下去了,連忙上前,一把抓住即將再次落下的重棍,幫襯道:“大哥,月兒都知道錯了,差不多行了!你打了她這麽多下,氣也該消了。”


    被阿誠這麽一攔,明樓意識到自己有些過了,再看了看麵前淚水盈框卻強忍著痛的親妹妹,不禁有些心軟。想起明月小的時候,是那般嬌弱,動不動就生病,受點小傷都要哭很久的孩子,如今卻這樣堅強,像是變了一個人,讓他覺得陌生但又熟悉。明家的孩子,到底是有一顆忠貞報國的心,有誌氣,不懦弱。


    明樓雖然心軟了下來,但仍然色厲內荏道:“你還要跟我強下去嗎?”


    明月跪好:“月兒不敢。”


    “迴到家裏,就不要給我裝英雄!少拿你在外麵學的那一套來應付我!聽到沒有?”


    “是。”


    明樓深知自己再問下去也不會有結果,就隻好放棄了,順手扔了棍子。


    “你這麽做,對得起大姐嗎?對得起咱們故去的父母嗎?”明樓盡量讓自己冷靜下來:“在你還出生之前,父親就被人害死,母親也因悲傷過度,身心憔悴,生下你之後血崩而亡,這麽多年來,長姐如母,大姐有多在乎你!她把你所欠缺的父親母親的愛都給了你,她寵你,疼你,把你捧在手心裏養大,就是為了能讓你過上好日子,幸福快樂地成長,不讓你覺得自己是沒爹疼沒娘愛的孩子。”明樓說著,眼框開始紅潤,閃著淚光。


    “大哥”明月很內疚。


    明樓繼續說:“後來有了明台,大姐把一半的愛分給了他,但對你,她從來都是放在心尖兒上,全家人都視你為掌上明珠,你們倆都是大姐的心頭肉。這些年來,她放棄了青春,放棄了愛情,獨自撐起明家,就是想讓你們好好讀書,將來做個對社會有用的人,你倒好,偏偏要涉足這腥風血雨的戰爭中,把自己時時刻刻處在危險之中。你想過我們的感受沒有?要是出了什麽事,你讓大姐怎麽辦!”


    明月本來強忍著的淚水,此刻終於忍不住了流了出來,在家人麵前,她的堅強永遠堅持不了太久。


    明樓見她落淚,還可憐惜惜地跪著,話峰一轉,心疼起來:“行了,起來吧!身子骨那麽差,別再著了涼,趕緊上樓歇著,這幾天就在家裏待著,哪兒都不許去!阿誠啊,趕緊給蘇醫生打個電話,叫她多帶點藥到家裏來,給月兒看看傷的重不重。”


    “好!”阿誠應著。


    明月心裏終於鬆了口氣,啜泣道:“謝謝大哥。”


    阿誠攙扶著明月起來,明月隻感覺身上痛得要死,雙腿發軟,早已麻木,尤其是膝蓋,她顫顫巍巍,艱難地站起來,一步一步地走迴房間。


    月色朦朧,店鋪剛剛打洋,葉舒敏謹慎地觀察了四周,關上店門和窗戶,走進二樓的密室。


    “怎麽樣啊舒敏,今天的銷售業績如何?”周南打趣道。


    “足夠溫飽。”


    “那就好。”


    “你還說呢!你今天一天都不見影的,害我苦心經營當老板,這一天什麽正經事兒都沒幹。”葉舒敏抱怨著。


    高梵聞聲而來,在一旁默默坐下,手裏把玩著一把水果刀。


    周南笑著說:“咱們輪流當職才公平,要不怎麽分紅啊?你說是吧高梵?哎,對了,明天該你了啊!”


    高梵不理,把手中的水果刀扔向空中翻了個個兒。


    周南繼續解釋,氣氛嚴肅了起來:“我在報社等了一整天,根本沒人來接頭。”


    “怎麽會?”


    “我也覺得奇怪,是對方提出要見麵的,可現在卻違約了。”


    “也許他們有什麽原因無法如約吧。”葉舒敏問:“對了,組長怎麽還沒迴來?”


    “不知道,她不是去跟上級接頭了嗎?我這邊出了變故,她那邊該不會也出什麽事了吧?”周南說。


    二人一起看向高梵。


    高梵放下刀,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淡定地說:“她沒事,明天就會迴來。”


    “那明天她要是沒迴來怎麽辦?”葉舒敏又問。


    高梵看了看牆上的鍾表,沉思了一會兒說:“無論如何,明天午時3點一刻,準時行動。”


    “就我們三個?”


    “怎麽,你們不相信我?”


    周南笑道:“你那麽厲害,我們不信誰,都得信你啊!”


    “那就別廢話。”


    “明白。”二人異口同聲。


    天快亮了,阿誠匆匆而來。


    “怎麽了?”明樓問。


    “蘇醫生連夜趕到,正在給月兒療傷,剛才她和我說,接頭失敗。”


    “為什麽?”


    “組織上安插在報社的人暴露了,他隻得放棄接頭,可惜,沒能逃掉,落在日本人手裏,現在應該被押去特高科了。”


    “怎麽會出現這種事!這個人口風緊不緊?”


    “不知道,此人原先是從南京調過來的,和黎叔他們也沒有見過麵,隻是通過地下聯係,負責傳遞情報,沒有人了解他,不過,他所知道的情報對我們沒有威脅,而且他沒有見過我們的任何人,所以應該沒事。”


    明樓又問:“他見到那個要與他接頭的人了嗎?”


    阿誠不敢肯定。


    明樓有些緊張:“他要是見到那個人的臉了,那麽整個新第三小組就危險了。”


    “那要不要通知他們立刻轉移。”阿誠問。


    “不用。”明樓肯定道,“這隻是最壞的情況,事情還沒有發展到那一步,第三小組剛剛接手上海,組織上是不會讓他們輕易離開的。”


    明樓頓了頓,又說:“而且,咱們家不是有一個嗎?旁側敲擊一下,讓他們有些準備,別被人盯上了。”


    阿誠心知肚明:“您認為月兒是新第三小組的成員?”


    “沒錯,除了這個身份,我想不到像她這樣的新麵孔,還有什麽理由出現在上海執行任務。”


    阿誠點點頭道:“我也這麽覺得。”


    明樓強調說:“待會得試著打探一下她的上級是誰,第三小組由誰監管,他們有什麽特殊任務沒有,這些我都要知道。”


    阿誠笑笑說:“她現在應該已經猜到了我們身份,對我們有所警覺了,肯定會適得其反的。”


    “不試試怎麽知道。”


    “您可別把這種費心費力的事推給我。”阿誠拒絕道。


    “你剛才還那麽積極主動地護著她,現在反倒不想去了?”明樓坐下,喝了口茶。


    阿誠嘻皮笑臉“正經”的迴道:“我那是在挽救國家。”


    “怎麽講?”明樓笑而不語。


    “她要是被你打殘了,你事後心疼加後悔不說,還讓我黨損失了一名優秀的抗日救國者,還是把她的胳膊腿留給國家吧!”


    “巧舌如簧。”


    “跟大哥學的。”


    正說著,蘇醫生下了樓,明樓趕緊上前問:“蘇醫生,月兒沒事吧?”


    “有事。”


    明樓一驚:“傷的重嗎?”


    蘇醫生責怪著明樓:“你妹妹犯什麽錯了,你要這樣罰她?背上和胳膊上青一塊紫一塊的,腿上也有幾道,還有膝蓋,這孩子從小就身子骨差,你怎麽忍心讓她跪那麽久呢!要啊你大姐在的話,還不得心疼死。”


    明樓開始內疚:“這次的確是我魯莽了,沒有掌握好分寸,還望蘇醫生多多照顧小妹。”


    蘇醫生嚴肅道:“明樓,你跟我說實話,為什麽打你妹妹?”


    “您不用再派人去和第三小組人員接頭了。”明樓答非所問。


    “我在問你月兒”


    明樓打斷蘇醫生的話:“因為她就是你們要接頭的人!”


    “你說什麽!?”蘇醫生很驚訝。


    “沒錯,她背著我,加入了共產黨。”


    “這孩子怎麽會。”


    “已經這樣了,我也沒辦法。”明樓無奈道。


    “那我們該怎麽辦?”


    “一切照舊。”


    “還要跟他們合作嗎?”


    明樓想了想,說:“該合作還是要合作的,你的身份我會告訴她,這樣方便你們互相信任,隻是大家各幹各的活,不要多問,更不要多交涉,以免互相影響。”


    “她的上級是誰?”


    “還不知道,也許是保密內容吧,隻知道是福建那邊派來的。”


    蘇醫生看了看明樓,心疼道:“真是難為你了。”


    “在這個危機四伏的時代,任何人的性命都是屬於國家的,我也隻能接受。她能為國所用,也算是不妄做我明家的孩子。”明樓雖然生氣,但又有些欣慰,為自家孩子感到驕傲。


    送走了蘇醫生後,阿誠按照明樓的吩咐,先上去看看明月。


    “阿誠哥,我大哥氣消了嗎?”明月鬥膽問。


    阿誠安撫著笑道:“消了,放心吧,他其實沒有完全是在生你的氣,多半啊,是在氣他自己。”


    “此話怎講?”


    “你想,大哥是多麽要強的一個人,他能受的了被自己的親妹妹欺騙5年還毫無察覺?”


    明月坐起來,頑皮地笑了笑:“也對,我真厲害。”


    阿誠輕輕拍了一下明月的頭:“你還說呢!這次遭殃了吧,以後再騙大哥,看他怎麽收拾你!”


    明月撒嬌道:“好啦,阿誠哥,你最好了,今天多謝嘍!要不是你及時相救,我可能被大哥整的門都出不了了呢!”


    阿誠一皺眉:“你要出門?”


    明月說:“對啊。”


    “還不長記性啊!沒聽大哥怎麽說?不許你出門!”阿誠說著站了起來,一副準備動手的架勢。


    明月急了:“你你幹嘛啊!還嫌我不夠慘,想動手啊!”


    這時,明樓突然走了進來,他左思右想,還是決定由自己親自跟明月好好談一談。


    明樓嚴厲道:“你很慘嗎?當初做這些事的時候怎麽不想想有今天?”


    明月看到大哥來了,一下子沒了氣勢,弱弱地說:“我想過,這不也沒辦法嗎。”


    “傷的怎麽啊,還疼嗎?”明樓關心道。


    “疼!疼死了!”明月慪氣,擠出眼淚來。


    “疼還不乖乖聽話!”


    明月想著自己今天中午的任務,又改口道:“不對!我沒事,我好的很,我可以出門!”


    阿誠輕笑:“你要是好的很,現在下來給我走兩圈。”


    明月動了動自己的胳膊腿,疼得要命,隻好服軟:“好吧,我認栽,我乖乖待著行了吧!”


    “嗯,這才對!”


    明樓坐下,給明月遞了張紙,叫她擦擦眼角的淚水,語重心長地說:“既然選擇了這條路,那就好好走下去,走到底!再大的風雨也要扛過去。我相信你,明家的孩子,必須優秀!”


    “大哥,你放心吧,我會好好幹的!”明月聽完這翻話,她已經確定了大哥的身份也是共產黨,不是軍統,更不是漢奸,他要是軍統的話,在知道自己“福建救人”後,隻會想辦法逼著自己退出,而不是這番語重心長。


    “我隻有一個要求。”


    “什麽要求?”


    “活下去!”明樓嚴肅道:“不要在黎明前被凍死了!”


    明月認真起來,目光堅定地看著明樓:“好,我一定做到!絕不陽奉陰違!”


    “記住你今天的承諾!”


    “我會的!”


    過了一會,明月決定還是要問一下:“大哥,你到底是不是?”


    “是不是什麽?”


    “紅色。”


    明樓和阿誠對視了一下,緩慢道:“你已經有了答案。”


    “我想聽您親口說。”


    明樓歎了口氣,看著明月,目光堅定道:“是。”


    “那就好,從今往後,還請大哥多指點。”明月輕鬆地笑了笑。


    明樓調侃:“你還需要我指點?”


    “怎麽不需要啊!”


    “你的上司和老師教你的還不夠多嗎?”


    明月聽出來明樓這話的意思,是想套出自己的上司是誰,便巧妙避開了這個問題:“大哥知道我的老師是誰?”


    “當然,我全知道了。”


    “那您和他相識嗎?”


    “談不上。”


    “你們見過?”


    明樓遲疑了一下:“沒有。”


    明月很聰明,知道他們顯然是見過,說不定還很熟,她隻是“哦”了一聲,沒有多問。


    明樓正了正身子,語氣沉重地說:“以後,我們大家都是站在風尖浪口上,凡事都要謹慎。要是有一天,我們其中一人被逋,我想你知道怎麽做。”


    明月點點頭:“嗯,我明白。”


    “還有就是,一定要瞞著大姐和明台,誰都不能說,大姐要是知道了,不得難受死。”


    “嗯。”


    接下來的時間裏,兄妹倆談了很多。明月守口如瓶,終究是沒有說出有關自己的任何事。明樓為了任務著想,把蘇醫生的身份告訴了她,也跟她略微說了說今天報社發生的事,叫她小心些,如果有什麽情況立刻撤離。他也是始終沒有透露半點自己的信息給明月,雖然同屬一個黨派,但工作上還是要嚴格保密,互不幹涉,這一點,他們二人都很清楚。


    明樓繼續說:“對了,洛家那小子今天來找過你,他不知道吧?”


    “放心,我怎麽可能告訴他呢!”


    “那就好。”


    “他來找我幹嘛啊?”


    阿誠開口道:“人家是想你了,來看看你迴來沒。”


    明月一臉嫌棄道:“他想我?哼,他交了一群狐朋狗友一天到晚吃香的喝辣的,還有空想我?”


    明樓看到明月恢複了常態,笑笑說:“你們兩個都是我看著長大的,從小你就牙尖嘴利,天天和人家鬥嘴,還有明台,你們三個啊,都是一個性子,一天到晚不得安生,沒有一個叫人省心的。”


    明樓起身。


    “行了,有空也給人家洛少爺打個電話,省得人家天天惦記著你。”


    明樓轉身離開,走之前又迴頭撂下一句話:“好好待著,哪都不許去!”


    明樓迴到房間。


    阿誠給明樓端了一杯熱茶。


    “大哥,別擔心了。”


    “我怎麽可能不擔心!”明樓很著急,“這丫頭真不愧是廖思遠帶出來的,嘴巴這麽緊,什麽都不說!”


    阿誠說:“那您不也一樣什麽都沒說。”


    “那能一樣嗎!我什麽身份,她什麽身份啊?”


    “是是是,您身份不一樣!”阿誠迎合著明樓。


    “我沒想到她這麽堅強,這要是擱以前,她哪能受得了我下手?”明樓感慨道。


    “月兒長大了。”


    “是啊,不受控了。”


    “您又不能管她一輩子。”


    明樓歎氣:“哎,以後就要靠她自己了,我連她的上級是誰都不知道,更不知道她每天出生入死都要執行哪些任務,沒法保護她。”


    阿誠安慰道:“放心吧大哥,她可是咱們明家的孩子!咱們要相信她。”


    明樓點點頭,招唿忙了一天一夜的阿誠迴房休息。


    天蒙蒙亮,明樓望著桌子上的全家福發呆,想著這幾天發生的一切,不禁潸然淚下。自己,阿誠,月兒都下了水,隻有明台一個正常人了,他可不能再出事,不然怎麽對得起大姐。


    明樓這樣想著,思緒迴到了2年前的冬天,在巴黎,香榭麗舍大街上,那個雙手背銬,瑟瑟發抖的男孩,和他旁邊血染的女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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