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見晚先小心地出了那秘室之中,打了一個前站,確定眼前一切安全,袁缺與冷若素才出去的。


    說來也是令人有些無奈,這裏是鐵律司,原本是鐵恨的地盤,可是眼下出入還得如此小心翼翼。


    看來他們經過一晚的密談,似有久旱逢甘霖的感覺,如此大家很自然形成一個相互配合的聯盟,也是製定了往下該如何突圍的計劃。


    玉見晚安排好人在鐵律司四周及內部都細勘之後,似乎一切發生任何異樣,大家才從密室出到了大堂之中才分開。


    鐵恨自然是去養傷,原本玉見晚想跟袁缺他們一起行動的,可是袁缺叫她守在鐵律司,而且若是何解與劉以闊若是信得過,還有鐵律司一些小頭目可信任的話,近段時日盡可能守在鐵律司,就算是辦案隻要幫個別人去現場就可以了,目前首要任務就是保護好鐵律司,在近段時日內讓鐵恨把傷養好。


    鐵律司已決然公開舉動,似乎眼下不俱預期不到的剿殺,而他們竟有如此鐵血之舉,因為料定獨孤熔近些日子定然還在閉門調息之中,也趁著獨孤熔不能親自理事,所以很多事情的安排便是最好的時機。


    當然,大家也知道獨孤熔閉門期間,定然有所安排,但是若沒有王命詔令,若是想動鐵律司也沒有那麽容易,就算獨孤熔親自操持此事,他也不會貿然對鐵律司大舉動作,畢竟眼下戰局迫眉,要動鐵律司必然會對梟城內亂加促,這一點,獨孤熔也必然知道。


    昨晚的計劃之中,袁缺他們已商量好應對之策,他們知道鐵律司之內必有獨孤熔的眼線,商議之後,玉見晚安排了他與冷若素編入了當值巡城之列,扮作普通的鐵律司人員,而就在安排的過程之中,還真的有眼線露了馬腳 ,本想溜出去通風報信,幸而袁缺眼尖,一掌將其拍死,其中還有兩人也有異樣之舉,被玉見晚當場劍殺。


    而且鐵恨與玉見晚似早有意識防控,隻不過沒有十足翻臉的把握,依照鐵律司這麽多年在城中的防控,獨孤熔的各種暗線實則有所掌握,而且鐵恨也坦然告知,綺萱夫人以前布下的暗線已然與他們取得了聯係,而其間還有西鷲侯爺獨孤煥的從中出力。


    此刻在鐵律司清除獨孤熔安排的暗線之下,何解與劉以闊在玉見晚的帶領之下,對鐵律各部各組進行糾查而就地正法,似乎他們早已知道誰是暗線奸細。


    鐵律司今日之清除之風乃閉門操作,玉見晚也在外圍布下了防控,盡可能不讓消息流出,而該外去當值巡防辦案的皆由玉見晚調派親信出去。


    袁缺與冷若素本就是醜化的妝扮,混在鐵律司出勤人員之中也不會起多大的眼,而他們一旦光明正堂出了鐵律司,而暗中遠處窺察鐵律司的其它“眼睛”就算遠處看到異樣,但也不會確定,畢竟袁缺與冷若所走的方向是直接朝著耀武司城郊軍樞方位而去的,因為來來往往的巡城之兵一批又一批,而耀武司明麵上還是獨孤熔的實掌之下。


    梟城原本袁缺也是熟悉的,他認定好適當的地方,便與冷若素單獨離開了隊伍而在一暗角處換上素衣平民之裳,堂而皇之地走了出來。


    越危險的地方便是最安全之處,越是離軍樞重地近,此處的暗中眼線必然不會有太多的布控。


    “我們這是要去哪裏?能不能告知我一下!”


    邊走,冷若素便輕聲地問袁缺。


    袁缺大步邁著,輕輕說道:“公主別急,等一下你就知道了,我能夠讓你一起過來,我們現在可是統一陣營,等一下我們要去會一位將軍。”


    袁缺這麽一說,冷若素也不想多問什麽,不過看她的眼神之中充滿著好奇與期待。


    巡邏的軍隊伍似乎越來越密了,但是二人走在大街道上,有若一對醜陋的平民夫妻一般,走在人群之中還坦然得很。


    “一天一夜未得休息,你不累嘛,本公……我可是有些累了,還得走多久啊,你看這來來往往的軍隊伍巡防,心裏總是覺得不踏實!”


    冷若素看起來是有些疲倦,不過他們真的一天一夜沒有合眼了,可是袁缺卻看不出有什麽倦意,看其神態自知定然有重要的人要見,而且是在有限的機會時間之內盡可能完成。


    “現在應該快午時了吧!”


    袁缺看著末冬的陽光已移至中天,然後站在街道一棵尚掛著幾片殘葉的大樹之下停了一下,而看著遠處一家街攤說出這句話。


    冷若素有些莫名其妙,很明顯他不是在問自己,她也隨著袁缺的目光看著他看的街攤。


    遠遠就看到了街攤上邊掛著一麵招牌旗,雖在寒風吹拂之下有些搖動,上麵大大的寫著:一麵之緣!


    “一麵之緣,喲,這麵攤招牌取得還蠻有意思,看著我都想去吃碗麵了,現在才想起,通宵到現在尚未進食,肚子有些小餓了!”


    冷若素笑了笑說著看了一眼袁缺。


    袁缺說道:“那麵真的不錯,而且那一緣之麵的麵攤老板是那位忙個不停的老頭,很會說話的,話說得好聽,麵也做得好吃。”


    “對啦,你以前在梟城做過官,如你所說,定然是經常來這家麵攤吃吧,會不會想跟哪家的姑娘娘子來過一麵之緣啊?”


    冷若素打斷袁缺的話,嘴角露出輕譏之笑。


    “我沒有吃過他家的麵!”


    袁缺迴應得相當幹脆。


    “你沒吃過他的麵,卻為何說那攤主的話說得好聽麵做得好吃,什麽意思?”


    冷若素可有些不明白了。


    “有人告訴我的,所以今日前來就是為了吃上他的麵,你不是餓了嗎?我也餓了,走,我們現在就去來一碗‘一麵之緣’。”


    袁缺說著,便朝著麵攤走去。


    冷若素被袁缺這一頓莫名其妙的話語與操作,弄得更加糊塗,聽到要吃麵,那當然小跑跟了上去。


    “兩位客人款款而來光顧小攤,我家麵湯更加濃香,何不小坐吃上一碗,保你們滿意而心安!”


    還有十來步才到麵攤前,而那老頭早就盯上了袁缺與冷若素朝自己攤麵走來,遠遠就招唿出這樣的拉客之話。


    袁缺與冷若素對望一眼,不禁眼神領會,似乎都在說,這攤主老漢果然會說話,這一套話整出來還真如冬日暖洋般照進人的心裏,若是不去坐下來吃碗麵就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不過現場有些客人見到袁缺與冷若素的到來,看到兩位這麽醜的人,都不禁笑了起來,暗暗在嘲笑,也有的還相互竊竊私語地說一些不好聽的話,說什麽這二人真是醜得離奇,什麽男醜女陋真是絕對……


    可是那麵攤老漢卻是笑容不改,很禮貌客氣地看著袁缺與冷若素,說道:“一麵之緣,皆是貴人,有請小坐!”


    看不出來這老漢還真是說話一點不帶俗氣的。


    袁缺與冷若素要了兩碗牛肉麵,便選在一張沒有人的桌邊坐了下來,而旁邊的看著笑他們的人卻似有些厭惡之感,見不得這般醜陋的搭配,有的草草扒了幾拉幾口很快吃完速速離開,有的麵尚未吃完便走了,似有看到瘟神到來的感覺,恐避有不及。


    “老板,不好意思啊,或許因為我們的醜陋之人把你的客氣趕跑了!”


    袁缺倒是大方地開玩笑跟老漢開起了玩笑。


    “沒事,趕不跑,多是老貴人,明日他們還會來的,俊也好,醜也好,不過一麵也是有緣,不是嗎?反正他們錢也沒有少給我老漢!”


    老漢胡子一摸,然後很利索地將兩碗麵盛上加了些料便端了過來,笑嘻嘻地地補充道:“兩位貴人第一次來,請品嚐老漢幾十年的手藝,多提不足,感謝賞麵!”


    這老漢還真是會說話,難怪生意不錯。


    二人的確有些餓了,便大吃起來,剛嗦一口,便誇起了麵真是好吃。


    “這麵真好吃,果然如你說的那人所說,老板說話好聽,麵條做得好吃,棒!”


    冷若素這位公主,或許吃慣了珍饈美饌,而這種地道的地攤麵條她吃的機會是少之又少,不過看她的滿足的表情,這麵條對她而言,此刻卻是人間難得的美味。


    老漢也聽到了冷若素的話,不動聲色,而一直保持的臉上的迎客笑容。


    這個時候,突然來了幾個兵爺,一行五人,領頭的一看便是一位將軍,高大威猛的形象,氣宇軒昂,隻可惜是一位獨眼龍,一隻眼睛定然是瞎了,還戴著一黑色的眼罩子。


    “虎爺來啦,請跟兄弟們坐吧,麵很快就來!”


    老漢看著這幾位軍爺來,而且還有將軍過來吃麵,倒是不卑不亢地打招唿,沒有特別奉承熱情,也沒有大驚小怪的膽怯,就如招待其他的客人一樣。


    一看,便知這些軍爺們是經常來光顧這個麵攤。


    幾位軍爺沒有說話,隨著那獨眼所謂的虎將軍坐在袁缺他們對麵一桌,而那獨眼虎將軍所坐之位正與袁缺對了個照麵。


    那獨眼虎將軍忍不住多看了袁缺一眼,或許是因為他看著眼生,也或許是他看到袁缺的麵相如此醜陋而新奇吧,不過看了一下便跟他的手下討論起事情來。


    袁缺聽他們說著是關於軍務方麵的,而且說不知道還能在老漢這麵攤上吃多少次麵,一旦大戰開始,還有沒有命能夠迴來再吃麵之類的……雖然說得小聲,可是袁缺耳尖,還是聽得了大概。


    冷若素哪有什麽公主樣,狼吞虎咽般一下把碗裏的麵吃了個底朝天,感覺極為滿足的樣子。


    袁缺也差不多吃完了,站起來丟下碎錢在桌上,然後對老漢說道:“老板,麵很好吃,吃完感覺很舒服,有如‘龍穿林,虎上天,生死一線牽!’不愧是一麵之緣啊,再會!。”


    袁缺與冷若素慢慢走了。


    卻把那麽會說話的老漢給整得有些不知所以,嘴裏念叨著:龍穿林,虎上天……這龍怎麽穿到林裏去了,老虎卻跑到天上去了,這到底是什麽意思……


    老漢在琢磨,可是對麵坐著的獨虎將軍聽到袁缺的說話之後,突然臉上的表情一驚,一直盯著袁缺離開的身影,直到看著袁缺與冷若素二人走迴那棵大樹之下停了下來。


    老漢五碗麵一一端上來的時候,那獨眼將軍神情極為怪異不安,似有心事,於是便很快把麵吃完,卻不多說話,然後跟其手下便走了。


    一切如常,街上行人來來往往……


    “你剛才莫明其妙的跟麵老板說什麽呢?什麽龍穿林虎上天,是想甩文嘛,這文甩得也太離譜了吧?”


    冷若素原來心中一直也存疑問,此刻才問袁缺。


    袁缺慵懶靠在那樹身上,嘴角上揚,對冷若素笑了笑,說道:“沒什麽,就是瞎謅一番,我看那麵老板那麽能甩詞,我也想學著扯一輪。”


    “噢噢噢,真是醜人多作怪,莫名其妙,我信你個鬼!”


    冷若素雙手叉胸前,故作不想理袁缺。


    “你不是說要去會一位將軍嘛,剛才那隻獨眼虎就是位將軍,難不成他就是你要會的將軍……”冷若素說到這裏的時候,似突然有領悟了什麽似的,驚異地看著袁缺,說道:“不是吧,難不成你要見的將軍就是他吧,剛才老漢叫他虎爺,你又神神叨叨地說虎上天,會不會有什麽關聯吧?”


    冷若素是越來越好奇了,如此一猜,讓袁缺很詫異地看著她說道:“我的冷公主,你可真是不一般啊,這樣你都能想得到,厲害,這麽說吧,你所說的七七八八了!”


    “啊……我也是亂說的,你現在嘴裏到底哪句話是真的,氣死我了!”


    冷若素聽到袁缺表揚自己,卻理解成了譏笑之意,不但不領情,而且還想給袁缺踹上一腳。


    “等一下帶你去一個地方,你就會明白了!”


    袁缺便帶著冷若素朝大街的一處小巷拐了進去。


    巷子雖然有些深,但是也不失熱鬧,而且各種小檔小鋪以及店麵很紅火,而在深巷的最深處的拐角,出現了一個甚為有儀式感的店麵,因為外圍竟然還有人守著大門。


    大門不是很寬大,進進出出的人卻不少,而且還有人被追打著出來,都是店裏養的一幫打手將客人打出來的。


    袁缺與冷若素看著一幫打手將一人打了出來,使盡全力在其身上招唿,打得滿地滾爬還不放過,而且聽得出來,說是那人賴賬出老千之類的壞了規矩……


    原來這家店是一處賭坊,門頭匾額上寫著:龍虎賭坊!


    即是賭坊,像這種事情多得很,打人逼債之類的事幾乎每天都有不少發生。


    “不是吧,你要帶我進賭坊,你到底想幹嘛?”


    冷若素看著那店外的那幫殘暴的打手在幹活,心裏確不是滋味,於她而言,這種市井烏煙瘴氣之地,自然是十分反感的。


    “怎麽?你怕啦?不敢去?”


    袁缺一本正經地看著她問道。


    這種激將法對於冷若素這種出身的人而言,自然是有效的,進賭坊必然先賭氣嘛。


    “我有什麽可怕,隻是心裏抵觸這種地方,眼下辦正事要緊,你可千萬不要拉我帶東逛西蕩的耗時機!”


    冷若素感覺袁缺有些無心正事,心裏多少有些不耐煩。


    可是袁缺卻不多說,直接往賭坊裏走了進去。


    賭坊可不管你老小美醜,從來不是以麵相取人的,而是以兜裏的金銀來取利的,話說十賭九輸,可是樂此不疲的人多如牛毛,多少人傾家蕩產地為這種地方送錢呢。


    店外麵看起來不大,可是裏麵卻是人聲鼎沸,而且空間也很寬大,劃分了各種賭區,裏麵叫喊聲不絕於耳。


    “大大大大……”


    “小小小小……”


    “買定離手……”


    “十二點大,莊贏……”


    充斥著各種叫喊聲,真是好不熱鬧,這賭坊的生意還真是好得出奇,而所來的賭客有各種各樣的人,都想來試一把手氣,贏一把眉飛色舞,輸一局挫胸頓足,各種表情都有,真是一個悲喜的浮世繪。


    冷若素看著這千人千麵的表情,都不願多看一眼,可是既然已進來了,隻能跟著袁缺穿過那推推搡搡擠來擠去的人群,來到最裏麵的一處樓梯處往二樓上去。


    這裏麵還有閣樓,可是閣樓的樓梯設得很偏,而且看得出來二樓之上很安靜,也沒什麽聲音傳出來,似外人不能上去。


    “站住,此處可不是你們能上的!”


    袁缺與冷若素被守在樓梯邊的兩名壯漢給喝攔住了。


    “龍爺叫我們過來的!”


    袁缺很從容地說道。


    “龍爺?!什麽?你說是龍爺叫你們來的?”


    壯漢一臉驚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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