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一時全然僵局。


    鐵恨平日裏那麽果敢的老手,今日卻是有些猶豫不決了,畢竟他自己都拿捏不定,若真的行動的話,後果不知道會怎樣,看霍連義那種氣憤,必然要會有一場血戰,因為看得出來,他與蘇流漓似乎抱以必抗死之心,還包括這東鷹侯府的上上下下,都幾乎湧了上來,都有著守府無畏的氣勢。


    大家這個時候把鐵恨、洪攀與梁啟閣團團圍住。


    不一會兒,外麵在侯的兵甲因聞動而速衝進來,於是這樣便形成了一個複雜的人圍圍的層層局麵,而這種氣場帶著一股濃濃的血殺之味。


    “鐵大人,這如何是好啊?”


    梁啟閣低聲地問鐵恨。


    鐵恨一臉淡然,然後冷笑一聲說道:“看來大家都抱著護府的決心,如此在情理之中,可是梟城法度不可不依,於情於理都是為大王和夫人著想,我們為人臣子的,該做的不該做的自有尺度,可是你們這樣的頓時把事推上了另一個不可挽轉的地步,所以你們還是沉下心來好好冷靜一下,不必要搞得如此惡劣緊張。”


    “鐵大人,梁大人,洪將軍,素來夫人待你們可不薄,如今趁夫人不在,你們卻這般無情想封禁東鷹侯府,試問你們作為梟城之支柱,這是如此輕信小人之言而妄加行動,如此不覺得幼稚嗎?”


    蘇流漓此時已叫人把劍拿了過來,看來勢要對抗到底的意思。


    不過,她這麽一說,竟然讓鐵恨他們三人都有些臉上掛不住,似乎觸到了要點。


    可是一會之後,鐵恨硬起了語氣,冷冷地說道:“家有家法,邦有邦規,我們既是梟城之支柱,所做一切皆為梟城,蘇小姐,今日之勢,誰也攔不住,還希望大家不要做無謂的反抗,以免見到血腥之景。”


    鐵恨說話間,一直沒有看任何人,而是一直環視著整個大堂的四邊,眼神似乎在搜尋每一處的人麵,好像在找什麽。


    “好好好,既然大人們執意要如此妄為,本姑娘倒是想知道,你們憑什麽來查封東鷹侯府,就憑西鷲侯妃的三言兩語,你們就沒有想過那隻是單人單麵單詞的偏言,你們就信啦,再者,東鷹侯府是什麽地方,那可是梟城第一夫人的居地,你們可有封禁的王令敕詔,若真是王令在手,我們定然順應王意!”


    蘇流漓已橫刀在身前,眼神之中散發出了淩厲的光芒,那如花的臉上多了冷然的霜凝。


    “王令?!大王都被害成那般,還需要王令,此事已然昭彰,這一切難道還要說得更直接一些嗎?蘇小姐,方才鐵大人已給足你們麵子了,隻是不想大動幹戈,既然你們執意頑抗,那也為了大王,血光再所難免了。”


    洪攀此時更加硬氣,也沒有任何情麵可講了,原來他就是武將,如此僵直的場麵本就讓他有些不耐煩了,再說了,他一心效忠於梟城王,所以一提到如今梟城王的慘象,他心中的氣就不打一處來,火光頓時衝上了額麵。


    梁啟閣此時附上一句,說得很客氣。


    他說道:“列位府上的,請理解一下眼下的時局,眼下我們聯動做出如此舉動也是依梟城之法度,以維護大王之神威,所有的一切皆指向了東鷹侯府,這隻是暫時的,一旦查明真相之後,或許還東鷹侯府一個清白,到時候不就是解禁了嗎?”


    梁啟閣還真會做人,說話間他也在環視每一個角落,都鐵恨的眼神差不多。


    “列位大家,不必多言,要不你們將軍隊即刻撤出,要不就來一場你死我亡!”


    霍連義手中的兵器已經緊緊握在手裏,衝到了前麵,一副隨時應戰之態。


    “耀武司的將士們何在?!”


    洪攀已不想多言了,直接大聲高喊,頓時聽到了如雷鳴般的唿應:“戰戰戰……”


    鐵恨沒有喊,因為他看到了玉見晚帶著何解、劉以闊他們帶著鐵恨的大眾人也趕在了人群之中。


    “聽我軍令,從此刻開始,禁封東鷹侯府,若有違抗者,一律拿下,負隅頑抗者格殺勿論!”


    一聲排山倒海的應唿聲:“是!”


    便接著就是一陣整齊劃一的刀盾排陣的聲音,聽起來真是氣吞山河,一看就是訓練有素的戰半序列。


    還別說,如此陣仗還真是挺唬人的,嚇得東鷹府上下的護衛軍及府上人都有些膽怯了,畢竟真正軍隊的氣場太嚇人了。


    可是霍連義卻一點不怕,似乎他早就將生死置外,竟然挺起長刀衝向了洪攀,看來他似乎想來一個先發製人。


    可是洪攀是什麽身手,霍連義邊擊數十下都被洪攀輕易躲過,而洪攀隻是一個迴抄手,便一撈霍連義手中的長刀,長刀舉起,腋下空門大露,他一個單肘便衝了過雲,將霍連義差點擊翻在地,若不是有後麵的人扶住,必然倒地。


    “怎麽樣,還反抗嘛,反抗有用嗎?”


    洪攀氣上心頭,一臉冷酷地看著他們,看似最後的警告。


    “東鷹侯府的將士們,我們受夫人之恩,這神聖府地不得任人踐踏,我們要誓死扞衛起來,舍命是小,失節是大,兄弟們,給我上!”


    霍連義本來就不服,此時更是火燒得更旺,大聲鼓動起來,還別說這一鼓勁,所有人都好像不怕死似的,開始準備衝上雲幹起來。


    未曾想,他們的人尚未動手,蘇流漓早已攻向了洪攀,她的劍法雖然當時得到了袁缺的指點,大有長進,可是麵對洪攀這樣的大內第一高手,難免有些力不從心,任蘇流漓劍舞得再精再純,根本傷不到洪攀半分,不過卻是給洪攀造成了壓力。


    如此二人這一打鬥,兩方軍士都不敢輕易動手。


    蘇流漓劍鋒之中帶著燒起來的火,恨不得很快製服洪攀,她已管不了那麽多了。


    而洪攀似乎有意手下留情,一直處於防的守勢,尚未真正主動進攻。


    不過蘇流漓自己也知道,自己根本不是洪攀的對手,而突然一個虛招過雲,劍突然變路,便橫到了鐵恨麵門,因為當時鐵恨似乎毫無防備,而梁啟閣早就縮退進兵甲之中了。


    蘇流漓的劍剛欲接觸到了鐵恨,突然一條如柔蛇般的光影已擋了過來,這個時候玉見晚的軟劍已蕩開了蘇流漓的劍,而鐵恨卻是視若無睹,慢慢把身子稍稍往後麵一站,於是看著玉見晚與蘇流漓打了起來。


    多個迴合下來,一時難見分曉。


    “蘇小姐,你要三思,千萬別衝動,何苦這般不惜己命!”


    玉見晚在打半中還在好言相勸。


    蘇流漓冷笑一聲,說道:“上次你救了我,今日又來取我性命,好,來吧,有本事就將我殺啦,隻要我活著,便不想看到東鷹侯府被封禁。”


    蘇流漓迴了玉見晚。


    “將士們,玩命吧,為了侯府衝上雲!”


    突然霍連義實在憋不住,大喊一聲,準備衝上對方軍隊大幹起來。


    “統統住手!”


    突然一個聲音自遠而近飄了過來,一個極具威嚴的聲音。


    大家循著聲音都不約而同的往外看雲,隻見大堂之外的花場之中湧進了一隊隊的黑衣勁裝隊伍,而院牆高屋簷角之上也布滿了黑衣弓箭力,幾乎把整個府侯布得無穎隙,頓時整個東鷹侯府便成為一個人海之地,而且個個兵刃怒持,隨時被炸開。


    隻見三人從屋脊之上騰飛飄來,直接踏著人頭衝進了大堂之中,落到了鐵恨他們麵前。


    “薛將軍也來了,黎將軍和常將軍,暗羽衛的三大主帥都到了!”


    鐵恨驚唿道。


    薛斷笑了笑跟跟著的黎引和常定兩位將軍,還是很客氣向三位大人行了一禮,不過臉色極為凝重,怒顏之下,冷言道:“三位大人,如此大的陣仗對府東鷹侯府,意欲何為啊?”


    話雖說有些明知故問,可是那種氣勢卻是表露出一種精氣神:今日誰也別想打侯府的主意,要不然後果定是誰也擔不起。


    “鐵大人,梁大人,洪將軍,你們可要三思啊!”


    薛斷再三強調,也帶著威脅。


    “暗羽衛一直處於隱藏之處,想不到今日竟然如此出現,還真是始料未及啊!”


    鐵恨竟然笑著看著薛斷他們。


    這一笑反而讓大家有些不解。


    梁啟閣也笑了,看了看鐵恨,說道:“鐵大人,你就別謙虛了,這一切的一切不是正如你所料,現在暗羽衛也出現了,還不知道最後一步不知道你算得準不準?”


    洪攀卻好像不是那麽明白,他們倆到底在說什麽,此話中之意起碼有八成是摸不清楚的。


    “二位大人,你們這是……”


    洪攀果然一頭霧水,也不知道此二人在說什麽。


    鐵恨笑了笑說道:“暗羽衛都到了,夫人應該也來了吧!”


    此話一出,頓時全場炸開了花,所有人都轟然議論起來,全然沒有了剛才的劍拔弩張的緊張感。


    尤其是蘇流漓聽到這裏,臉上露了驚喜之色,四下張望。


    霍連義也是緊張的四下搜尋著什麽。


    “鐵大人果然好手段,竟以這樣的手段逼本夫人現身!”


    突然一個聲音從外圍飄了進來,這不是便是久違的綺萱夫人的聲音。


    蘇流漓興奮地叫了起來:“夫人,果然是夫人,夫人迴來啦!”


    一個華麗的錦白紗影,如鬼魅般從屋脊之上飄然而來,踏了一路人頭,輕盈落在了大家的麵前。


    這高貴的儀態,簡直有若天仙臨凡,飄然落地的輕盈曼妙,簡直無法用詞來形容此時美妙。


    綺萱夫人!


    她真的出現了!


    她怎麽會出現呢?


    她不是被袁缺挾持而雲失蹤了嗎?


    怎麽會突然在此刻出現?


    ……


    一堆堆的疑惑或許都盤旋在每個人的心中,包括蘇流漓和霍連義,看著夫人的出現簡直驚異之中覺得不可思議。


    “夫人,你終於迴來啦,漓兒好擔心你啦,日夜掛記!”


    蘇流漓這個時候像個孩子突然去抱住了綺萱夫人。


    綺萱夫人輕扶蘇流漓的頭,微笑著說道:“漓兒真是有心了,苦了你了!”


    “見過夫人?”


    鐵恨、梁啟閣與洪攀同時敬禮向綺萱夫人,異口同聲尊唿。


    如此大的轉彎,這讓在場的一幹人等頓時也是不明白了。


    “三位大人,好大的氣焰啊,想我東鷹侯府從立基之始,似乎從來沒有像今日這麽大的排場,耀武司的兵甲、鐵律司的大隊、還是梁大人的兵甲也有,這場景有若逼宮造反,好陣勢,好陣勢。”


    綺萱夫人不冷不熱,卻麵帶淡然笑意地如是一說。


    “恕老臣直言,若非如此,恐怕夫人一直不會出現!”


    鐵恨直心而言。


    “你們怎麽會知道本夫人會出現,你們又怎麽知道我還活著呢,難道你們就沒有想過我被袁缺殘害了這一可能嗎?或者說我在袁缺手上,怎麽可能會逃得出來?”


    綺萱夫人儀態大方,款步迴來踱著,看著鐵恨、洪攀與梁啟閣。


    “迴夫人,這一切皆是鐵大人的大膽猜測,當時我也一度不信,殊不知道,還真是讓他給猜對了,不過夫人安然無恙,這便是最好的結果。”


    梁啟閣此時似乎又有些諂媚之形。


    “看看你們一個個,夫人我在想,若非今日不出現,你們是不是真的要把我東鷹侯府蕩平了,告訴你們,這可是我兒煜侯爺最後的標簽,任何人休想亂來一分,不然我定會讓其死無葬身之地,這是底線,不容侵犯,可是今日你們卻觸到了底線,你們說我該如何是好啊?”


    綺萱夫人此時臉凝冰鸘,那美麗豐韻的臉上已騰起了殺意。


    鐵恨此時慢慢放鬆了肌肉,正眼看著綺萱夫人,很嚴肅的說道:“事已到此,還請夫人當著眾大人眾將士的麵說一個真相。”


    綺萱夫人看著鐵恨,冰霜慢慢化開,然後綻放一絲笑意,說道:“鐵大人果然鐵骨錚錚,此時此刻,你還在想著要真相,要什麽真想,眼下梟城我說的就是真相,看你要什麽真相?”


    鐵恨也是鎮地說道:“真大王的被禁,假大王的安排,是否皆出自夫人之本意?”


    綺萱夫人突然不顧儀態,竟然仰天大笑,笑得甚是放開與得意。


    長笑之後,正顏對著鐵恨說道:“沒錯,一切皆是本夫人的計劃安排,那又怎麽樣?”


    鐵恨輕鬆笑了笑,點了點頭,無可奈何地說道:“誠然一切如此,我們作為臣子也不知道作為打算,不過既是身為臣子,自是大王的臣子,是獨孤家的臣子,一切當以獨孤家的王權神聖為至高無上的榮譽,所以,為了大王,為了梟城,哪怕你是至高無上的第一夫人,你已經無形中進行著謀逆造反之嫌,而作為梟城法度的門牌鐵律司,其責當要過問與追查,夫人可明白?”


    大家都為鐵恨捏一把汗,想不到他此刻還能說出如此大義凜然之語,可要知道這可是麵對的是綺萱夫人啊。


    “好一個鐵恨,好一個梟城的法度鐵杆之柱,你的言語還真是體現了為人臣子的忠膽義膽與俠骨忠腸,這話聽來本夫人不但不覺得起恨,反而對鐵大人更是欽佩三分,若然照鐵大人所言,你還是要執意把我以謀反重罪抓起來嘍?”


    最後一句說得很重,這語氣的份量鐵恨是聽得真真的,不過他卻沒有被綺萱夫人的這一重擊所壓倒。


    “法理之下,人之輕側,當職之任,責無旁貸!”


    鐵恨傲風之風似乎此時完全體現了。


    而梁啟閣此時大氣都不敢順一口,隻是躲在後麵,洪攀也是一臉不知所措,不過他看著鐵恨,總感覺有些什麽事情被他們蒙在鼓裏,一時還沒有想清楚,而見到綺萱夫人的突然出現,更是敬畏有餘,而不念其它。


    或者,這就是權勢的使然,在一層一層的權力麵前,總會讓人迫不得已的隨遂與屈從,因為他們都知道,這一切的權力來自於王權恩賜,一時失勢一時得勢,不就是一句話的事情。


    可是,此事關乎正是王權,尤其是梟城王的被迫害至成活死人,如此慘狀,而似乎真正的兇就風光地站在大家麵前,卻如一座高山般,想要搬倒,卻又無能為力,隻能望而興歎。


    而唯獨鐵恨,卻還是如此傲骨相峙,似乎沒有半分退讓之意,難不成他真的想以血問仁,以身示忠不成。


    “老臣鬥膽再問夫人一句,你為何要加害於大王?”


    鐵恨此話已完全不顧自己的生死一般,似乎至死也要討好真相與說法。


    綺萱夫人悠悠開言,說道:“鐵恨啊鐵恨,你可真是鐵一般的叫人恨啦,我何以要加害大王,我隻是把大王保護起來罷了!”


    綺萱夫人此話一出,全場轟然,全場震驚。


    這是怎麽一迴事,鐵恨聽著都腦子似乎被雷擊了一記,都有些暈暈沉沉了,他根本不相信他所聽到的,或者說剛才似乎走神沒有聽清楚綺萱夫人說的話,頭一陣嗡嗡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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