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盡興的告別,各走各的路去了。


    在酒場上,在半醉半醒之間,各自都說出各自往下要做的事情。


    賀莽說要把整個梟城看遍,如果有可能會在梟城找個姑娘成家,不再做漂泊的刀客了。


    陸修平想去尋一下城中的名師,看有沒有可能找到能讓自己的武功提升的大師,然後拜入門下,讓自己武藝更精進一些。


    李孤清跟陸修平差不多,也是想會會一些名家,看他們李家的祖傳銀槍是否可以在梟城揚名立萬,如果遇到高手,便會就地拜師再學藝,以求精進更上一層樓。


    時不待沒有太遠的想法,他先找個地方調養一下身體,一切等身體康複後再從長計議。


    蕭然說梟城的高手很多,但他去尋找劍魔古鬆年,從那一匆匆一晤以後,蕭然心中一定惦念著這位劍法曠世的老前輩,如果能拜在他門下,足以讓自己快慰平生。


    而袁缺酒也喝得少,話也說得少,隻是聽各位哥子們說著心中的計劃,他很清醒他往下的目的就是尋找他爹,至於如何找起,他心中暫是沒有頭緒。


    因為他此來路上遇到的人和事,一直讓他糾結於心,這期間的種種必然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但他又不知道從哪裏開始理起,不過他相信他得很熟悉梟城的一切,方可能在尋找他父親的過程中,會有新的發現。


    當然,一幫患難兄弟盡情的暢飲暢聊,各自有自的未來計劃,不論是酒後興言,還是發出由衷,但卻有各自的方向,但期間他們都提到一點,因為他們是由《九幽秘賦》的消息而來到梟城,不管此事真與偽,他們在各自計劃的過程中會一一探尋。


    還有就是都提到楊紫夢,如果她好了,會不會再相逢,像賀莽說一定要一睹楊大小姐的真容,而蕭然更是說如果能再見,必要追求她。


    這些個兒酒後盡興話,多半還是發自內心深處,大夥還打趣蕭然說,楊大小姐是袁缺的,你怎麽爭得過他,論武功論長相都稍遜袁缺。可蕭然卻舉著大杯酒,意興盎然地說他憑的是真情實意,如果真的爭不過袁缺,他也是心悅誠服,但明知如此有難度,他也要試上一試,說不定還有機會。


    …………


    可能大家都盡興了,也醉了,一身疲乏後的開懷是何等的舒暢,而袁缺卻喝得很少,他獨醒,所以在臨別前為大家做的事,便是在酒肆裏跟店家安排好大家的房間休息,一個一個地扶他們進房上床,然後看著大家酣睡的樣子,在心中便默默道別。


    這樣,他一個人先走了,也算是不辭而別吧,因為他知道也不需要等大家醒來再當麵親口道別,這樣會讓大家心中不是滋味。


    他孤身走在繁華的梟城大街,到處是人流如織的景象,各大店肆生意興隆,人們臉上都洋溢著春風般的笑意。


    而袁缺卻表情淡然,這時候他才覺得離開那幫大哥們,突然的一種落寞感油然而生,雖然身邊來來往往的人流,卻掩蓋不住他的孤獨。


    或許這算什麽,因為他成長的環境也是一樣孤獨,但是初入世之後一直以來的相伴,他慢慢習慣了那種結伴的日子,這個過程從有到無,又加到原來,反而也是心靈上的一種轉變適應。


    他破衣爛裳的,頭還是戴著那殘破的鬥笠,走在人群當中顯得那麽格格不入。


    這梟城的城民們雖然不是個個錦衣華服,但是都是光鮮幹淨,從此看得出梟城老百姓的小日子還是過得挺不錯的,看來這梟城王的管理還是真有一套,能夠讓子民豐衣足食,這便是最大的神祉。


    所以,袁缺格外顯眼,當然也不乏走過路過的人都忍不住看他一眼,有的是正眼,有的是瞟眼,有的是瞥一眼,有的還遠遠就故意躲開。


    這一切,袁缺根本就沒有看在眼裏,他心中一直思忖著一些事情,他下一步應該去哪裏。


    這樣漫無目的穿過一條大街,然後再轉了一彎,他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也沒有目的,他抬頭看日頭偏西,他望著大街上的人群簇擁,此刻他真的有些迷茫了,他不知道往哪裏走?


    正在他毫無頭緒的時候,他突然看到街道一棵大樹之下有一攤位,攤位布質招幡上寫著:測字!


    袁缺也不知道怎麽的,鬼使神差的就移步到了這攤位前。


    攤位是一位近五旬的先生,或許是由於沒什麽生意,正在攤前“閉目養神”。


    見有人走過,那先生突然睜開眼,冷冷地說道:“有緣仙前過,留下一字機!”


    袁缺止步,停了下來,麵對這位算命先生,問道:“先生,可是在說我嗎?”


    那先生胡子一揚,眉頭一皺,說道:“你看看,這方圓八尺之內,除了你還有誰?”


    袁缺看了一眼這位陰陽怪氣的不算老的算命老先生,沒有說話。


    算命先生捋了捋羊角須,眉角擠出一絲怪笑,說道:“年輕人,聽你口音應該本不是本域人士,自哪裏來往哪裏去?”


    袁缺轉過身正麵對著算命先生說道:“你既是算命先生,你掐指一算不全然明了嗎?”


    “老夫隻是測字判兇吉,並非什麽神仙大道公,年輕人看你疑雲布庭,定是有不解之惑,不妨讓老夫為你測上一測。準則按你心意收取,不準分文不予,如何?”測字先生的話說得很實在。


    袁缺見他如此一說,倒是來了興致,反正眼下不知道漫無目的,還不如姑且一試,便欣然點頭允諾。


    “敢問先生如何算法?”


    測字先生悠然自得道:“案上有紙筆,隨手一字,便是你心中所出,我依字而測,如此而已!”


    袁缺提起案台上的毛筆,毫不假思索地寫出一個字:爹!


    測字先生見袁缺寫罷,手拂著羊角須,搖頭晃腦的略有所思,然然輕吐一句:“年輕人字寫得勁道有力,極是有神韻。”


    “我不想聽這些,解字吧!”袁缺站在案前,認真地看著這位先生。


    是這位測字先生故意拖延時間,還是還有思考,卻遲遲未有下文,而不知道不覺袁缺才發現身邊慢慢聚集了一人看熱鬧的人,慢慢人多了起來。


    看到人也擠得有些滿了,那測字先生方開始得意地開口道:“年輕人你的尋父之路很是不易喔!”


    袁缺聽到測字先生如此一說,心中不禁一驚,看來眼前這位先生還是有些通透,他咋一眼看出來自己的目的,而且簡簡單單一句話不但說出了袁缺心中的要做的事情,而且把結果也說了出來,是極為不易。


    袁缺心中雖有些驚奇,但冷靜一想,他自己明明寫的就是一個“爹”字,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與尋親有關,不然誰會無緣無故寫這個字,所以一時間他覺得這眼前這算命先生隻是投機取巧有七八成猜的成份。


    “何解,但聽先生高見!”袁缺耐心聽著。


    而旁邊看熱鬧的人也開始有些躁動起來,都在小聲的議論紛紛。


    “就字本身而言,上父下多,父主字上,表明你心中的頭等事便是與父有關,那必然是尋父之事,而父字又拆為上八下乂,乂字是一撇一捺相交,實是我們常言的‘八字有一撇’的定象,說明你實是清楚要尋之父的一些情況,哪民是隻有一點眉目,如他叫什麽這般,而那一捺是交錯了一撇,說明隻是有一點頭緒而卻被捺住了,因此便無法通透,或者說原本的細枝末節根本就起不了任何作用。”


    這先生說得正得意,邊說,眼神不斷向人群中瞄,看大家都覺得他說得十分有理,而袁缺也聽得甚是認真,便繼續說道:“主父之方向已被捺住,更令人不可思議的是下麵的一個多字,原本我們生而為人定必隻有一位父親,可是你比別人多一位!”


    先生說到此,故意把聲音提高,聲調拉長,很是得意,因為人群聽到此,都幾乎驚唿起來,一個個都奇怪的眼神看著袁缺。


    袁缺更是心頭一震,已無法理性地去辨別先生說的是胡說還是故意而為之,因為他還想繼續聽下去。


    “且聽往下,多字從字麵再拆開,是兩個夕字,多已然證明你不止一位父親,而名下無口則成夕,夕代表什麽,代表著日薄西山,代表著生死的邊緣,證明現處在岌岌可危之境。”


    說到此,袁缺額頭上竟然冒出了汗珠,旁邊看熱鬧的人也在嘩然說先生測得真好,不知不覺,袁缺心中也跟著這位先生的節奏走了。


    “年輕人,莫要心焦,且聽老夫說完。前麵所言你多一父,實則為同一人,隻是名義上改頭換麵罷了,這就要說到為何名下無口,因為你所尋之父有雙重身份,如何讓你雙麵之父能夠正名,必然需要一口來填,也是需要一口來力挽其日薄崦嵫的夕勢。”


    先生拂著羊角須甚是得意地看著袁缺,袁所卻是一直沉靜在先生的解字當中,久久無法出神。


    見測字先生良久未繼續往下說,袁缺才緩過神,問了一句:“先生為何不往下說了?”


    “完啦!話已至此,字已定解,其它不作詳說,天機之下,點到為止!”測字先生很泰然坐在椅子上,一直觀察著袁缺的表情。


    袁缺心中有些淩亂,一直持懷疑之心,可是他也找不到半點反駁的理由,越發覺得這算命先生說得很在理。


    “敢問先生,言下之意是我父親隻是有雙重身份?”袁缺急問道。


    測字先生點了點頭。


    “現在我父親處在危險之境?”


    測字先生依然點了點頭。


    “先生說得甚是玄妙,但我眼下無法考證真假,誰知道是或不是!”袁缺心中波瀾已起,問起話來已有些急促。


    “哈哈哈哈……”測字先生大笑一陣,然後收笑認真看著袁缺道:“信與不信是你的事,該解何解是我的法,如若不信,我不妨再送你一測!”


    “送一測?什麽意思?”


    袁缺急問道。


    “如果我沒有所測不錯,你名字裏應該帶一個口字!”測字先生這麽一說,全場頓時更加嘩然,都驚奇地看著袁缺等待答案。


    袁缺這一下似乎徹底被測字先生此話給震住了,袁缺之“袁”字不正是有一口嗎?


    “先生果然神人,此言不差!”袁缺盡可能讓自己冷靜下來,籲了一口氣,說出這話。


    測字先生補了一句:“勞煩你寫出來!”


    袁缺毫無猶豫便把“袁”字寫在紙上。


    測字先生見“袁”字躍紙上,驚奇的表情倏然間起來,驚歎道:“真乃奇緣,天意暗合,不過如此罷!”


    “先生神妙,願聞詳測。”袁缺抱拳有禮。


    “袁字甚妙,一口銜接成,上土哀無存,衣上吉勢坤!”測字先生眼神都放了光,覺得無比驚奇。


    袁缺聽到此,當然明白測字先生這話的意思,也是把“袁”字拆開解,然後再相融,雖然期間真義似懂非懂,但也大概知道這是好的結果。


    “話盡如此,悉遂心意。”


    測字先生此次笑意濃濃地看著袁缺,袁缺當然知道他此言有兩層意思:一層是靈不靈驗,待後會知;一層是叫自己看自己的心意給錢。


    袁缺下意識地周身摸了摸,這才發現,他根本就是身無分文,這個測字之資該如何是好呢?


    袁缺搜遍全身,沒有找到半分,他隻能無奈窘迫地對測字先生說道:“先生,我身無半分!”


    此時還以為這測字先生會找他麻煩,可那先生輕輕搖了搖頭,說道:“為你測定,實乃天意巧緣,看你破衣爛裳的,哪像有錢的主,如此相遇,切證你我有此一露緣,吉人之前,權當相贈!話雖如此,再贈一言,往後諸多莫測,望你珍重小心為上。”


    袁缺抱拳行禮,此時不知道說什麽。


    可是袁缺剛要再說些謝辭之類的,旁邊的人卻蜂湧而上,個個搶著爭先要測字先生幫測字,而袁缺被瞬間擠在了人群的外圍。


    袁缺再次抱拳朝著被圍得得水泄不通的測字先生作了一揖,心中默念道:“來日有緣,定要酬謝!”


    而那測字先生好像聽到袁缺心中默念似的,突然從人群中飄出測字先生大聲說話,道:“天之機巧,相輔相成,與人一便,相承多麵!好好好,大家別急,一個一個來!”


    袁缺聽出了這話中之意,而且知道了測字先生是故意提高聲音說給自己聽的,叫他心中不要記掛太深,因為他免費幫自己測了字,而眾人見先生的高妙之處,紛紛來求測字,如此也促成了他的生意。


    看著測字先生生意一下子如此火爆,袁缺心中欣然有些釋懷,或許正如先生所言,這便是“與人一便,相承多麵”。


    袁缺慢慢走遠,如此盲目地走著,他不知道該向何處。


    他知道眼下身無分文,往下的日子也是難熬,試想著是不是得先找份工做,別說掙點錢,起碼能夠先養活自己。


    但是梟城雖說很大,而且繁榮無比,但是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的,這該如何是好呢?


    這時候,袁缺開始想念賀莽他們了,起碼跟他們在一起結伴,一路的吃喝開銷起碼能蹭一下,可現在眼下真是有些淒涼。


    時間過得很快,眼見便暮色。


    袁缺也不知道自己走到哪裏了,反正這梟城的大街似乎走不盡,而且處處都是繁華無比。


    他腦子裏一直在迴想著測字先生說的話,但如此糾纏的思緒也不能讓其忘記這大半天下來,肚子開始鬧起了意見。


    袁缺,感覺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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