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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連城雖是接旨遵旨,可始終放不下兗州城防。楚成玉才智過人,可畢竟沒有過領軍打仗攻城奪地的經驗,他心下不禁有些惴惴不安,兗州乃皇帝塗方的龍興之地,關係著大齊的安危,地位僅次於陵都。


    倒是玄影老人一派成竹在胸的模樣,他對赫連城說,他細細觀察過楚成玉此人,此人心思細密,雖給人一副書呆子印象,可確是有真才實學的,憑著一張嘴硬是將逆鄭成王拿下,言談之間攻守兼備,出其不意的一語常常直指他人軟肋。世人尊其為楚聖也並非浪得虛名。


    這幾日,赫連城等人忙於準備迴京事宜,待得萬事妥當之時,逆鄭成王的密信如期而至。信中言,他已做好一切獻城麵縛之宜,隻等著依約行事。


    赫連城對玄影老人與鬱官神,道:“逆鄭成王舉城來投,是否應該告知於楚王?”


    鬱官神抱拳,道:“我已備好書函,隻等著王爺之命!”


    玄影老人忙阻止擺手,道:“此事還是不要讓楚王知曉!”


    赫連城疑惑地道:“既是我們不說,城中無兵抵抗,楚王能不知道嗎?”


    玄影老人道:“王爺,請看!”說畢,從袖中掏出一遝書信遞於赫連城,道:“這些是我們在楚王軍中的細作送過來的上疏摹本,這楚王膽大妄為,每三日一報小戰,七日一報大仗,可事實上他卻安坐城外營中每日打獵消遣,軍餉不夠時便催促戶部發銀!”


    赫連城看著書信,臉色徒然轉陰,怒道:“這江一葉當真敢欺君罔上!”


    玄影老人道:“還不止這些,老夫還得知,這江一葉用軍餉與西北厥奴王庭做交易,采購了數萬匹戰馬!”


    赫連城重重地將書信拍在桌案上,道:“置軍需物資一向是戶部與軍需衙的事,他怎可越廚代庖?”


    玄影老人繼續道:“王爺,江一葉反心已足,這麽變本加厲的招兵買馬,大齊如何能夠承受?”


    “我大齊開朝才六載有餘,國庫常年吃緊,他這麽幹對得起陛下與我大齊子民嗎?”


    玄影老人不怒反笑,道:“他可不會管這麽多,他的江翎軍軍勢正盛,兵威已可與我齊軍抗衡,王爺,不可不防啊!”


    赫連城按捺住心中怒火,道:“現在,還不是撕破臉的時候,天下未統,我們不可鬧起內訌!”


    “所以,王爺,我才會封鎖住逆鄭成王與我們有約的消息!”


    赫連城明白玄影老人的意思,道:“軍師是想出一口惡氣,讓楚王在陛下那下不來台!”


    “此其一!還有二,逆鄭成王投誠,冀州之戰便可告終,正是斷了他的糧餉之時!”


    “嗯!那時,他便沒有了催餉的口實!”


    玄影老人的眼珠子轉了轉,意味深長地笑著道:“冀州既破,那剩下的攻取逆鄭正京這份功勞不知王爺有無與楚王爭奪的意思?”


    赫連城思量了一番,道:“我不是好大喜功之人,隻是擔憂楚王繼續這般吃空餉,掏空我大齊!正京之戰我當當仁不讓!”


    玄影老人搖了搖頭,道:“王爺,恕老夫妄言,我看王爺大可不必這般!”


    “為何?”


    “這正京雖是一座空城,可赤黃軍定會馳援做困獸之鬥,他們可不會像廢物成王這般好對付,必會殊死抵抗,麵對這樣一群不知死活的軍隊,誰有十足的把握?就算拿下了正京這樣一座城堅池固的都城,傷敵一千自損七百,無形中會削弱我齊軍,這種不劃算的買賣,王爺,您覺得呢?”


    赫連城片刻未言,玄影老人繼續道:“到那時天下已定,陛下會怎麽想?他會不會猜疑有人想要自立?這正京建都幾百年,再次成為一個偽朝京都是具備這個實力的!”


    赫連城道:“軍師想遠了!”


    玄影老人道:“王爺不可不多慮啊!”


    “眼下,我們要做的是在迴京之前,招撫好逆鄭成王!至於日後之事見機行事吧!”


    玄影老人笑著道:“嗬嗬,王爺當心中有數,老夫也不多言了!”


    赫連城道:“嗯!軍師一番好意,我知道!”頓了下,繼續道:“還有一事,軍師可想好這冀州城誰來駐守?既然我們跳過了楚王,怕是他不會善罷甘休!”


    “我們誰也不派,就讓冀州城空著,楚王知曉城中虛實後定會進城!我們背著他做了這事,要不再給他點甜頭,兩軍反目可不是我等想看到的!”


    “嗯,我也是如此思量的!畢竟我齊軍與江翎軍也是友軍!”


    “王爺,這逆鄭成王納降後,我等該如何安置他?”


    “讓他隨我迴京!”


    “遵命!”


    冬日的兗州冷肅嚴寒,泛黃的枯葉厚實地蓋住了大地,大鄭赤黃軍與兗州齊軍兩軍的對峙更讓這兗州大地顯得毫無生機!


    與成王擬好的時日,居然普降大雪。赫連城與眾人端坐在兗州城外的一處破舊的涼亭之下,他吹了吹盞中的滾滾熱茶,白氣騰起霧氣昭昭。


    赫連城焦急地望向遠方,滿眼的白色不見絲毫異動。


    突然,一騎紅馬在白色中跳動而來,待離近時,馬上人不等馬匹停住,慌張地跳了下來,奔向涼亭跪下道:“啟稟王爺,逆鄭成王所部在途中受到不明來路的軍隊進攻,傷亡慘重!”


    眾人驚恐地全部站了起來,玄影老人道:“成王有沒有活下來!”


    來人道:“怕已兇多吉少!屬下檢查了現場,未見活口!”


    赫連城皺起了眉頭,道:“這群不明來路的軍隊有沒有留下什麽蛛絲馬跡?”


    “沒有,屬下隻見到了幾具身著白衣的屍首,想來他們都已換裝,一時無法判別是哪支軍隊!”


    赫連城對玄影老人,道:“會不會是赤黃軍?”


    玄影老人不置可否,道:“現在還不好說!”又對來人,道:“繼續去探,務必尋些線索!”


    來人抱拳,道:“是!”便上馬離去。


    玄影老人道:“王爺,若是赤黃軍所為,倒也無妨!他們懲殺叛徒無可厚非,怕就怕是江翎軍幹的!”


    赫連城麵色沉重,道:“江一葉脫不了嫌疑,隻是他這麽做有何意義?”


    玄影老人未答話,不是他知無不言,確是此事發生的過於迅疾,他也未想明來龍去脈。此刻的玄影老人腦中極速思慮著,作為一個見多識廣的智者,自然有他人不可企及的地方。


    片刻後,玄影老人擊掌而語,大叫道:“王爺,此地不可多留,快迴城!”


    眾人被玄影老人這麽一喊,如夢初醒般連忙拱衛著赫連城上馬。就在眾人準備離去之時,涼亭四周飛舞而來無數的利箭。赫連城的衛隊都是死忠於他的衛士,拚死抵住了這鋒利無比的箭雨,掩護赫連城等急向兗州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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