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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塗成,開朝以後被冊立為儲君,可絲毫未得到皇帝塗方的寵愛。他雖是智弱,可心性善良淳樸敦厚,他知道父皇不喜歡自己的原因,所以時刻都敦促自己好生修習。


    塗佐封王大典的旨意自然是要傳至於他的,由殿前首席黃門朱喜奉旨前來。塗成依禮授意,朱喜嗬嗬笑著來到他身邊,將聖旨遞於他手,道:“殿下,陛下可是想你想得緊啊!”


    塗成站起來,道:“父皇對兒臣的舔犢之之情,兒臣受寵若若驚!”


    朱喜笑著道:“殿下何嚐不是對陛下的反哺之恩感激涕零!”


    塗成一副傻乎乎地樣子,道:“喜公公!請請裏麵用茶!”


    朱喜抱手,道:“謝過殿下!”


    待進得內廳,朱喜恭敬地道:“殿下那日誦讀《弱民》被罵,不知現下有沒有背誦得了?”


    塗成從桌案上到處翻騰,找尋出《商君書》,道:“這書我已背了半半月有餘,可總是記不起來!”


    朱喜笑容滿盈,道:“殿下慧心蘭性,怎會不記得?嗬嗬!”


    塗成翻著書,道:“總總是背了後麵,忘忘了前麵,就是背不下來!”


    朱喜依然一副笑意,道:“殿下也不必著急,慢慢背,總會背下來的!”


    塗成歎了口氣,道:“我宮裏的太太監說我那場變故之前聰慧無無比,我卻想不起來!嗬嗬,說到這,我還要感感謝喜公公,若不是您日夜伺奉我,我怎怎能活下來!”


    “嗬嗬!這都是我這當奴才的應該做的!殿下也不必想起來那事,殿下是陛下唯一的子嗣,這朝局大政還是要多替陛下分擔!”


    “我我何嚐不想為父皇分憂,可總是有有心無力!”


    “殿下一片孝心,陛下自然是明白的!”


    “孝心有何用?我是個傻傻兒子,能為父父皇做什麽?”


    “殿下此言差矣,您好生讀書,好生養德就是對陛下最大的感念!”


    “我我也想好好讀書,你看!”言畢,擼起袖子指著左臂上幾處結痂,道:“我背不出書的時候,就拿髻子紮紮自己,這臂上都快快沒有地方紮了!”


    朱喜瞧了眼塗成的創傷,道:“殿下這又是何苦呢?紮在您身上,痛在我這當奴才的心裏!”


    “喜公公對我的情情意,我自然知道,可我都怪怪自己不爭氣,為什麽這麽無無用!”


    “殿下玉葉金枝,他日可不能這般做了!”


    塗成沮喪地道:“不不這麽做又如何,我總是讓父皇不滿意!有時,我就在想還是不當當太子了,也不當以後的皇皇帝了,就像我那堂弟塗佐當一個王爺多好,也不用背這讓人奧奧煩的書了!”


    “殿下可不許胡言亂語,嗬嗬!”


    “我可沒說什麽假假話,我就覺得塗佐大大將之風,令我好好生敬佩!”


    “殿下說笑了,塗大將軍雖也是皇族族人,可他總是比不上殿下在陛下心中的地位!”


    “我不在在乎這些,大齊鐵鐵桶江山隻要是塗家人當朝,是不是我都無無所謂!”


    朱喜聞言後嗬嗬一笑,道:“殿下,奴才有些私語想與殿下道來,能不能”意為讓廳內眾人退去。


    塗成一聽猛然一驚,眼中竟掠過一絲惶恐,結巴著道:“還還是不要!”


    朱喜陰陰一笑,道:“這些話都是陛下讓奴才帶給殿下的私話,旁人聽了,總是不好!”


    也不等塗成多言,朱喜命令道:“爾等退下,咱家有話與殿下說!”


    廳內諸衛士看了看塗成,見他一臉的愁容,又瞧見朱喜堅毅的眼神,隻得拱手遵命紛紛退去。


    塗成的眼睛中盡是慌恐不安,望著離去的衛士,忙縮到桌案的一角,驚懼地看向朱喜。


    待眾衛士離去後,朱喜一反剛才的畢恭畢敬,眼光如刀刃般射向太子塗成。


    塗成竟嚇得瑟瑟發抖,顫抖著道:“亞亞父,孩兒害怕!”


    朱喜怒道:“畜生,還知道喊我亞父,誰教你的胡言亂語?”


    “沒沒人教孩兒,都是孩孩兒的肺腑之言!”


    朱喜招了招手,道:“過來!”


    “孩兒不!”


    朱喜提高音量,原本就尖聲尖語的嗓音更加淒厲,道:“滾過來!”


    塗成顫巍巍地站起來,一步一挪地走將過去。


    朱喜怒道:“跪下!”


    塗成應聲跪倒在地,磕頭道:“亞亞父,孩兒錯了!孩兒不該說那那些話!”


    朱喜冷笑著道:“說了就是說了,你心中若不是這麽想的,怎會這麽說?要不就是誰教你說的?”


    塗成邊磕頭邊道:“真真沒有人教孩兒!”


    “給藤條拿來!”


    塗成聽言竟哭出聲來,磕頭如搗蒜道:“孩兒不不要,求求亞父別再打孩兒了!”


    “不打如何能長教訓?快些拿來,難道讓我親自去拿嗎?”


    塗成無奈,跪地以膝為腳行至桌案下,掏出一件腕粗的藤條又跪行至朱喜身旁,雙手舉起藤條,道:“求求亞父輕些責打,前幾日的傷痕差差些讓禦醫發現!”


    朱喜聽聞眼神中露出些驚慌,道:“誰讓你喊禦醫的?”


    塗成哭道:“孩兒疼得實在受受不了了,後背如毒毒蟻撕咬疼痛萬分!”


    “那你又是如何不讓禦醫看見的?”


    “孩兒給禦禦醫說,孩兒給我東東宮中的丫鬟打了,想討些膏藥給治治治!”


    朱喜冷冷一哼,道:“下次你若是再敢喊禦醫,我必給你打得半死不活!”


    “孩兒,孩兒知知道了!那這次能不不能不打孩兒了?”


    “給衣袖擼起來!”


    塗成驚道:“孩兒,孩兒這臂傷傷還未好呢!”


    朱喜不聽,將藤條的握成一團邊戳向塗成臂膀上的傷口,邊道:“你給我記住,日後不許再提塗佐,聽清楚了嗎?”


    塗成尚未痊愈的傷口被這如鋒刃般的藤條猛戳猶萬箭攢心慘叫著,道:“孩兒,孩兒記住了,他日絕絕口不提!”


    塗成已然應承,可朱喜卻未停手,雙目怒視牙關緊咬,道:“還有,你就是以後的皇帝,你就是天下之主,知道嗎?”


    雖已是冬季,可塗成居然疼得滿身浸汗,臉色已然發白,道:“孩兒,孩兒知道了!我就是以後的皇帝,我就是天下之主!”


    朱喜冷笑著停了下來,道:“畜生,你要記得,你要當不成皇帝,就是要我死,知道麽?”


    塗成的肩臂上滲出紅顏,癱坐在地,道:“孩兒知道了,孩兒對亞父的救救命之恩沒沒齒難忘,若不是當年亞亞父的細心照拂,孩兒早就命命喪黃泉了,哪還能當當太子!”


    朱喜道:“知道就好,我的富貴係在你身上,我過三日後便來查你的學業,若還背不出皇帝要你背的《弱民》,我就要你生不如死,知道了嗎?”


    塗成顧不得疼痛,跪下埋頭,道:“孩兒知道了,孩兒一定背背下來,若背不出來,請亞亞父責罰!”


    朱喜道:“還有,若有人問起你的傷從哪來的,你可知道如何迴答?”


    “知道,知道,孩兒自己打打的!”


    朱喜見塗成一副可憐相,語氣放緩了些,道:“太子,有旁人知道我與你的關係嗎?”


    塗成驚道:“怎怎會有人知道?孩兒對亞父一片孝孝心,若是讓別人知道,定會對亞父不利,孩兒怎會這麽傻傻?”


    朱喜道:“那有人要向你打聽呢?”


    “孩兒是太子,孩兒打打他們!”


    朱喜見塗成聽話,笑著道:“嗬嗬,好兒子,亞父稀罕著你呢!當年我以自己的血養你,才保你氣息不斷,不然你早死了!”


    “孩兒是父皇所生,確是亞父所養,孩兒體內流著的不隻是父皇的,還有亞父的!”


    “嗬嗬!那我問你,你的父皇和我哪個親近些?”


    塗成猶豫了一下,道:“亞父自然親親些,父皇隻想著他的江江山社稷,對我沒有一絲一毫的關關懷!”


    “答得好!我越發喜歡你了,你在外人麵前的表現越來越好,尤其是你喊我喜公公時,不再像以前那般生硬了!”


    “謝謝亞父誇獎,孩兒定不不會辜負亞父!”


    朱喜喜笑顏開,道:“好!我就喜歡見你這樣!”忽而想起什麽來,道:“還有,你這東宮中的那幾個小太監有沒有不聽話?”


    “沒沒有,靈公公、克公公都心心疼著我!”


    朱喜整了整衣衫,將藤條塞到桌案下,道:“給衛士們叫進來吧!”


    塗成站起身來,道:“是!”衝著廳外喊道:“來人!”


    衛士應聲而入。


    朱喜忙恭敬地道:“殿下,老奴先行告退!”


    塗成也配合著朱喜,頗有君威地道:“有勞喜公公了!來來人,拿些銀兩賜賜給公公!”


    朱喜跪下,道:“謝過太子殿下!”


    朱喜此人往日便在大鄭宮中當差,見慣了宮廷之內的爾虞我詐,見多了前一日還趾高氣揚,轉日便身首兩處的人等,他漸漸明白了投靠一個牢實可依托終身的主子有多麽的重要!而後,聽聞南方新立大齊,又見得大鄭一派亡國之相,自己本就是殘缺之人,若等著他日齊軍王師降臨,他這等細塵微土賤微小人不足當個刀下亡魂!與其這般還不如早日棄暗投明,於是,曆經艱辛終得奔赴大齊,憑著在大鄭皇宮伺候人的本事,深得塗方青睞,加上他對出事後的太子精心照料,更得塗方信賴,現今已官封殿前首席黃門。可他並不是個知足常樂的處子,他想要的是永世的尊榮,他將目光盯向了弱智的太子塗成。皇帝塗方喪失生育之能,他日江山必是塗成的,隻要降服了塗成,憑著塗成對自己的言聽計從,日後他必將風光無限,任誰都不能拿他怎樣!


    所以,在發現太子塗成漸漸失去恩寵時,他心如蟻咬,他不能等看著塗成太子之位不保,慢慢地他對太子從苦言相勸到肆無忌憚的謾罵,從畢恭畢敬到倨傲無禮,從一個卑不足道的太監到逼迫太子矯稱自己為亞父,動輒便可對太子拳腳相加的權監。他也不斷地對太子洗腦,將太子玩弄於股掌之間,隻等著他日塗成承繼大統,他便可權傾朝野萬古留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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