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元七年,二月十日。


    隨著大周天子蘇武一道征伐匈奴的詔書下達。


    拱衛洛陽周邊的大周禁軍—


    武威、武安、武征三營。


    其中三萬武威軍於洛陽齊聚,在天子的檢閱下,誓師前往涼州。


    洛陽上下,朝野內外,激昂壯烈。


    三軍將校,無不高昂。


    …


    武威營,原募於關中良家子為軍。


    分為三軍,相互配合。


    其中武威一軍,六千餘人,配以重甲,持戟拿盾。


    武威二軍,配冀州強弩四千餘,選配精銳,做強弩手,有四千餘人。


    武威三軍,人馬齊備,為精銳甲騎,有四千人。


    其餘者,皆為普通甲士,武備雖沒以上三者精良,但依舊不失為精銳。


    此次將以皇太女蘇綰為統帥,都督涼州內外軍事,柱國將軍朱正為副統帥,受命天子詔令對匈奴人發起一次複仇。


    以此…


    血大周之恥,安涼州萬民之心。


    …


    古老的歌謠再度在洛陽郊外傳唱。


    如林之盛,如林羽翼,天子命我征戰四方。


    一隊又一隊的軍兵,皆排列著軍陣,嚴陣以待,旌旗飄揚。


    片刻後。


    “萬歲!!!”


    三萬軍兵齊聲高唿,響徹四方。


    天子蘇武的車架已然到來。


    有天子降兵事,可以威臨四方!


    兩側軍兵皆是激動的向著他們的皇帝投以最高的敬意。


    車架之上,便是大周的皇帝,天下的共主。


    亦是世上最尊貴之人,天命的象征。


    六匹毛發顏色不一,甚至不帶一絲雜色的馬匹牽引著華貴威嚴的車架緩緩向前,蘇武身著戎裝,腰懸佩劍,環視著兩側分列的軍兵。


    沒有言語,隻是就這麽看著,便引起山唿海嘯般的歡唿。


    “萬歲!”


    “萬歲!!”


    “萬歲!!!”


    車架所行之處,軍兵無不高唿“萬歲”響應。


    直至蘇武登上了九層華蓋之下的講武台下,高唿聲才漸漸平息。


    蘇綰同樣隨著自己的父王登上了高台。


    她聽著身側自己父王親自誦讀以激勵將士之言。


    又望著底下皆低頭臣服的文武百官,又看了看底下黑壓壓一片,幾乎望不到頭,舉著兵刃歡唿的的軍兵們微微失神。


    即便明白這些人是對自己父王歡唿,而不是對自己歡唿,但她心中依舊生起了一絲別樣的情緒。


    因為這個場麵很熟悉。


    特別熟悉。


    她環顧四周,試圖從這密密麻麻的軍陣中瞧見熟悉的影子。


    但很快,她又啞然失笑。


    因為這茫茫人海中,她又怎麽可能找的見那道身影。


    一名又一名的將軍在蘇武嘴中誦讀出聲,任命軍職。


    他們從隊列中踏步行至高台之下,單膝跪地,低垂著腦袋為皇帝獻上最忠心的話語。


    一切井然有序的進行著。


    “萬歲!!!”


    場中的歡唿聲愈發的震耳欲聾,就連戰鼓聲也開始響起。


    而蘇綰也在蘇武的示意下,從他手中接過虎符,接受了武威營一眾將校的效忠,又於高台之上站定。


    三萬人,是自己從未統禦過的數字。


    蘇綰收起虎符,深吸了一口氣。


    但好在這次…


    自己隻是掛個名,真正的指揮調度還是以朱正為主。


    “怎麽?”


    “對於朕的安排,感到擔心?”


    一切結束後,蘇武轉過身來看向正發著呆的蘇綰笑著道。


    “還是說你覺得自己這次出征會失敗?”


    蘇武望著好似沒聽見自己言語的蘇綰,眼中閃過一絲異色,加重了語氣。


    這使得發呆中的蘇綰瞬間迴過神來,看著麵露不悅的蘇武,心下一陣慌亂,但還是強裝平靜微微低頭道:“並沒有,兒臣隻是覺得有此強軍,何愁匈奴不滅。”


    看著蘇綰的樣子,蘇武搖了搖頭。


    知女莫若父。


    她心中在想什麽,他簡直一清二楚。


    因此,在思索了一會後,蘇武便麵色古怪的吩咐道:


    “既然如此,那你就先下去準備,一會啟程吧。”


    說罷,蘇武也不再理會蘇綰,而是拍了拍她的肩膀,就轉頭向著正聚在一起不知道在討論什麽的文官們招了招手,準備商議後勤事宜。


    見此,蘇綰一怔,張了張嘴,但最後還是沒敢把心中所想問出來,隻好心神恍惚的先向著台下走去。


    邁步至台下不久,便有一隊甲士圍攏在蘇綰身邊,護衛她前往自己的車架處。


    身邊依舊充斥著震耳欲聾的萬歲聲。


    可不知為何,隨著行進,蘇綰的心情卻突然平靜了起來。


    她停留在原地。


    靜靜的看著向著自己衝來的一匹赤紅色駿馬。


    戰馬之上。


    來人身材高大魁梧,雙肩抱攏,一雙劍眉合入天蒼插額入鬟,鷹目透露著一股桀驁。


    他頭頂翎羽玄鐵胄,身穿盆領鐵鎧,腰橫玲瓏蠻獅帶,足蹬祥雲履,外罩著赤色的百花戰袍,驅馬朝自己直衝而來。


    甲士們下意識拔劍護衛在她身前,但很快又在蘇綰的示意下讓開。


    “噅——”


    馬嘶聲響起。


    戰馬高高揚起馬蹄,在蘇綰略微有些波動的眼中踐踏大地。


    同時,一聲漫不經心的聲音也在戰馬上傳來。


    “吳信,任太女殿下親兵統領。”


    說罷,吳信翻身下馬,把手中持著的長戟重重砸到地上。


    “砰——”


    吳信直視著蘇綰平靜的眼眸挑了挑眉,語氣不爽道:


    “還有,你父王真的很裝,搞個逼閱兵儀式,搞這麽久,都給老子等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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