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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張士璟也是姚元宗思慮很久的事情了,他並不是嫌棄張士璟人微言輕,而是擔心自己會連累到張士璟,不過,眼下他可以信賴的人也著實不多,比起其他捉摸不透的外人來說,這麽多年的兄弟情他還是比較放心的。


    “是這樣,”姚元宗謹慎的看了看周圍,確定安全後,說道:“我現在的權利名存實亡,有太多人盯著我等著給我下套,想要做什麽都不方便,我想借助你的力量,暗中調查是誰寫了陷害我兒的叛敵書信,若是不能查出此人是誰,皇上定不會相信濱兒。”


    “姚兄怎麽說我就怎麽做,隻是我官職低微,怕就怕幫不到姚兄大忙啊。”


    “不不不,你行事向來低調,隻要不被人察覺與我有關,不會被人注意到的,此前我也已經做過準備了,這是我查出來的擅長模仿他人字跡的民間人士,你派你放心的部下前去一一調查,定能有所收獲。”


    “姚兄怎知此人是民間人士?”


    “安樹延是何許人,他怎會給自己留下後患,用的若是民間人士,將來清理的時候也不會被自己的部下說自己心狠手辣,畢竟花錢雇傭的陌生人算不上自己的人,若是用了自己的人,將來為了封口不得不清理人頭的時候,被自己的部下知道了豈不是很失人心,不到萬不得已,不會用自己的人的。”


    “姚兄分析的有道理,這樣,姚兄怎麽說,我就怎麽做,姚兄放心,我張士璟一定全力幫助姚兄,對了,濱兒既然已經入獄,大嫂該擔心的夜不能寐了吧?”


    “她還不知道這件事。”


    “怎麽會,姚兄如何瞞住大嫂的?怕是府上的下人都知道此事了吧。”


    “我自有我的方式,以後,你也不要在別人麵前提起你大嫂。”


    張士璟原想繼續追問的,他以為姚元宗和姚夫人發生了什麽不愉快的事情,兩口子正在鬧別扭鬧情緒,不過看姚元宗一臉嚴謹的樣子,最終沒有開口,夫妻之間有矛盾是很正常的事情,何況現在姚府又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夫妻二人若是因為什麽問題意見有出入也很正常,姚元宗既然沒有要跟他商量或是聽取他的意見,他也就沒有打聽的必要,畢竟,他不能確定姚元宗會不會反感他的打聽。


    幾日之後,張士璟的親信就找到了三個長安城內的字跡模仿高手。


    一個是擺書畫攤的,平常就靠著自己的書畫作品維持生計,在長安城內也算小有名氣,他自己臨摹的名家名作一般人都很難辨出真偽,不過據說他的個性很古怪,會臨摹古董字畫,但絕不拿去以假充真,這一點品質被很多人津津樂道,因此他的書畫攤生意一直不錯。


    另一個是售賣絲綢的商人,年紀和姚元宗相仿,他寫的一手好書法,很多人稱讚不已,他出售的絲綢布匹上,有很多題詩都是他的作品,這些絲綢布匹雖售價不低,但銷量卻一直很樂觀,很多名門望族也都經常對他的作品讚不絕口。


    最後一個是沒有任何成就的小混混,他曾經參加過三次科舉考試,但三次全部落榜,後來,他就自暴自棄,成天和長安城裏一些下三濫的小混混混在一起,沒有正經營生,他年紀也不大,頂多二十出頭,他曾經賣了一張假的王羲之的《蘭亭序》給一個官員,後來被人發現是假的之後,被打手打斷了一條腿,從此之後他走路都一瘸一拐,原本就落魄的光景變的更加頹廢。


    姚元宗聽過這三個人的情況後,決定直接去找最後一個小混混,前兩個人都是可以自給自足沒有任何經濟方麵壓力的人,比起這些人來說,在金錢方麵更加有渴望的小混混容易被人收買幹一些不為人知的壞事。


    從張士璟那兒拿到了小混混的住址,姚元宗親自前往那裏。


    小混混住在一個破舊的小巷子裏,巷子裏似乎沒有住著其他人,隻堆著一些沒用的垃圾,這條巷子應該是被人廢棄的巷子,兩邊的磚牆看起來參差不齊,仿佛隨時都會坍塌,巷子裏隻有一戶院子安著一個看起來搖搖欲墜的大門,仿佛隨時會自己掉下來一樣。


    姚元宗敲了敲門,沒有人答應也沒有人開門,於是他直接將門打開,走了進去。


    房間裏麵看上去和外麵沒什麽兩樣,一樣的破敗不堪,家具看上去就和屋外的大門一樣上了年紀飽經風霜,一眼望去一貧如洗,沒有一樣值錢的東西,這時,放在鍋台上的一個酒壇引起了姚元宗的注意,那是專門進貢給皇宮專用的名酒劍南燒春,姚元宗打開酒壇,裏麵雖然空空如也,但酒的香氣還是撲鼻而來,一個窮的如此寒酸連飯都快吃不起的人怎麽會有這麽名貴的酒,這絕不正常,姚元宗又摸了摸桌子和凳子,沒有什麽塵土,從這點可以判斷這個破敗的屋子還是有人生活的,於是,他坐在凳子上,等著這屋子的主人迴來。


    耗了大半天的功夫,一個滿臉胡茬的流浪漢一瘸一拐的走了進來,他注意到了自己的家門被人不友善的弄開了,滿嘴髒話,一身的市井流氓氣息,走到屋子口看見凳子上的姚元宗時嚇了一跳,卻還佯裝威風的質問:“你誰啊?趁人不在跑別人家是何居心?”


    姚元宗一個大步就跨到了流浪漢模樣的人的麵前,他隻用一隻手就將流浪漢拎了起來,滿目怒火的問:“說!你是不是仿照別人的字跡寫過不可告人的東西?”


    流浪漢雙腳離地,整個人懸掛在姚元宗的拳頭中,嚇得話都說不清楚了:“英雄,英雄有話好好說,你是不是找錯了人,你看我這副德行,怎麽可能認得字?更不要說仿照別人的字跡了,我沒這本事呀,英雄,你一定是找錯人了……”


    姚元宗用另一隻手捏住流浪漢的左胳膊使了鼓勁,隻聽“咯吱”一聲,流浪漢就痛苦的大喊了起來,隨之他的胳膊就如同失去生命的樹枝在空中晃蕩了幾下。


    姚元宗用極低卻極具威懾力的聲音說:“你曾經參加過三次科舉,卻全都落選,寫字這種事情對你來說有難度嗎?不要試圖在我的麵前說假話,如果你不好好配合我的話,你剩餘的胳膊和腿,也就都別想要了,我會讓你慢慢的困死在你這破爛的狗窩之中。”


    “英雄,英雄,誤會,誤會,英雄想知道什麽,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隻求英雄饒過我。”


    “說!是不是曾經有人找過你,用別人的字跡寫了一封信?”


    “英雄,我不騙你,我幹這種事情不止一兩迴,我不知英雄是為哪迴而來……”


    “為一封叛國通敵的書信而來,這種事,你應該不會經常幹吧?”


    流浪漢的汗淋濕了姚元宗的拳頭,他還不知道自己正被什麽樣的人攥在手裏,但他知道,這個人物絕不簡單。


    “我……我要好好想想……”


    姚元宗看出了他想要拖延時間耍滑頭,便捏住了他的右胳膊說:“你是該好好迴想一下。”


    流浪漢生怕右胳膊也像左胳膊一樣被捏斷,趕緊說:“想起來了!想起來了!”


    “說!”


    “幾個月前,是有那麽一個人找過我,讓我按照他說的內容寫一封信,他給的酬勞非常豐厚,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我一看那麽多的銀票,可以讓我用很久,就答應了,寫完之後,我才發現這是一封叛國書信,隻不過字跡不是我的,我也就沒想太多,何況還收到了那麽多的銀票……”


    聽到這裏姚元宗一把把流浪漢扔到了地上,一腳重重的踩了上去,就是眼前這個人的一封假書信,使得他的兒子正在監牢裏受罪,使得他姚氏門楣蒙受不白之冤。


    憤恨之餘,姚元宗也還沒有忘記,必須要抓住幕後主使之人,才能洗清自己兒子身上的冤屈。


    他按住流浪漢問:“那個找你的人是誰?”


    “我不知道,他沒有說過他是誰,能來找我幹這種事的人肯定不會向我自報家門的,我就算問他肯定也不會說的,所以我從來沒問過,而且他總是戴著帽子,每次都是深夜來找我,我沒有一次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的臉……”


    姚元宗又踩了一腳在他身上,流浪漢趕緊說:“但是我可以認出他的樣子和聲音!”


    “他有什麽樣的特征?”


    “他比我高半個頭,走路輕巧無聲響,像個娘們,行為舉止也很儒雅,說話聲音陰柔,不像英雄這般有氣概,我雖然不知道他是誰,但見到一定可以認得出來,英雄如果有認識類似那般樣貌的仇家,找我前去辨認即可,我一定能認得出來,英雄饒過我的性命吧,我若是早知那陰險小人是要陷害英雄,定不會作出那傷天害理之事,我此刻也很後悔,若是早早認識英雄,我絕不會與英雄做對,英雄饒命啊。”


    姚元宗拿起草繩將流浪漢捆了起來,準備帶他迴姚府,像他這樣齷齪無恥之徒,淨會說些見風使舵的鬼話,此時此刻他若受人保護,不被自己欺淩,肯定不會這般老實的說出一切,明明本身就是小人,還說別人是陰險小人,姚元宗從流浪漢沒什麽骨氣的話語中察覺到了他的不可靠,他確定草繩將流浪漢捆的死死的後,拎著他出了流浪漢的家,向自己的府邸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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