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春月閣,蕭逸就放開她,靠在牆上虛弱地喘著氣,血蹭到牆上將雪白的牆染成紅色。

    淩思晨失神地看著地上的斑斑血跡,手無意識地握成拳,心似乎被那片紅色揪住,疼痛不已。我這是在……為他心痛?難道……意識到自己對眼前這個人的感情已經有了一些變化,她的臉泛起了微微的潮紅。

    “你的傷……”她擔心地看著那片殷紅,背上的傷還在向外滲血。顫抖地伸出手想要捂住傷口不讓血再流,但又怕弄疼了他。眼淚從眼角滑落,一瞬間她覺得自己好沒用,“對不起,都是我不好……”

    他伸出手來擦掉她臉頰上的眼淚:“傻丫頭,沒你想的那麽嚴重,習武之人……身體的恢複能力比……常人高出……許多……”雖然嘴上這麽說,但大量失血讓他的眼神有些渙散,蒼白的俊臉上沒有一絲血色。

    “為什麽不迴蕭府呢?”淩思晨疑惑道。丞相府裏無論是包紮傷口的用品還是環境都要比這裏好許多,對療傷應該更有利啊!

    “不能就……這樣迴去,爺爺看到了……一定會……很麻煩。這件事……最好別讓別人……知道……”他輕聲答道。

    她剛想開口,卻聽到一個女人揚聲道:“誰在那裏?!”是麗娘的聲音。

    她探出頭去,見麗娘穿著件洋紅色收腰長裙站在走道的另一頭。

    她看見淩思晨先是一怔,眼裏帶上幾分意外,然後便笑開了:“哎喲,是林姑娘啊,今日來有何事?怎麽不從正門進來呢?”這話雖是對她說的,眼睛卻在不停地瞄著蕭逸。

    她急切地說道:“麗媽媽,能不能給我們找間空房,再找些藥品紗布?其它的事我過會兒再和你商量。”畢竟是生意人,自己跟她又沒什麽交情,白白占她房間,用她東西,她一定會有所圖吧!眼下也管不了那麽多,幫蕭逸包紮傷口要緊,其它的以後再說。

    “這……”麗娘思忖一下,視線落在蕭逸被鮮血浸紅的長袍上,眼神有些複雜,“好吧!隻是……這位公子好像傷得很嚴重,要不要去請個大夫來?”

    淩思晨看了看蕭逸,他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請大夫。“不用了,我自己能處理!”

    “好,那你們跟我來!”麗娘看了他們一眼,轉身向廂房走去。

    她扶著蕭逸跟著她走進一間比較僻靜的廂房。“麗媽媽,再給我準備一盆鹽水好嗎?”

    麗娘定定地看了她一眼,說了句“好”便掩上門轉身離去。

    待腳步聲漸漸遠了,蕭逸輕聲問:“你認識她?”

    “恩,小芸沒一塊兒告訴你?”她才不相信他能猜到自己去了那條小巷,一定是那小丫頭告訴他的!還以為她會把春月閣的那一段一塊兒招了呢!

    他低聲笑了笑,不置可否。

    “好啦,這個以後再告訴你。”從軟榻上拿了個軟墊放在床上,對他說,“現在呢,把衣服脫了,趴到床上去!!”

    話音剛落,他看她的眼神變得有些奇怪:“你……”

    呃……她忘了這是封建社會!真是的……

    淩思晨按著他的肩把他推到床邊,“什麽你你我我的!包紮傷口要緊,快去!”

    他嘴角噙著笑意,坐在床沿上解開係在腰間的衣帶。

    “篤篤篤!”門口響起一陣敲門聲,隨後是一個清悅的女聲,“姑娘,麗媽媽讓我給你送東西來了!”

    淩思晨開門接過藥品,將盛有鹽水的盆放在桌上。轉身剛好看見蕭逸裸露出來的那片沒有受傷的胸膛。嘖嘖嘖,好結實的肌肉啊……標準的男模身材啊!

    “怎麽了?”蕭逸見她光明正大地盯著他的胸膛看,先是一臉莫名地順著她的視線低下頭,隨後哭笑不得地看著她愣愣的表情。

    “啊?沒,沒什麽!”她臉上一燙,轉過身去擺弄起那一堆藥品來。

    “撲哧——”身後傳來一聲輕笑,“你一個小丫頭,倒也不害臊!”

    暈!她一個二十一世紀穿越過來的現代人有什麽可害臊的?!現在那些赤膊的男模特不還照樣上電視給大家看嗎?!

    “我才不害臊呢,待會兒不還得幫你包紮傷口嗎?”淩思晨撅著嘴反駁道。

    他沒有迴答,隻是低低地笑出了聲。

    她拿著蘸了鹽水的紗布坐到床上,他已經乖乖地趴在墊子上,血淋淋的背暴露在空氣中。手臂上,背上,大概有四五道傷口。最長、最深的便是背上那道,足足有半尺多長,傷口周圍的皮肉向外翻著,似乎在宣告著他所承受的痛苦。看著那一道道傷痕,她的心緊縮了。

    “你忍著點啊!”要用鹽水來消毒是很痛的,但無奈古代沒什麽效果好的消毒藥水,也隻能湊合著用了。

    淩思晨狠了狠心,用鹽水將傷口和周圍的皮膚都清洗了一遍,鹽水一碰到傷口,他全身都繃了起來。一塊雪白的紗布過了不多時便被染成紅色。抬眼看見他眉頭蹙成一個“川”字,額上已有一層密密的細汗,兩手緊握,骨節泛著青白色。看著他一臉痛色,她手上的動作不禁緩了下來。

    “好了?”他輕聲問。

    “嗯,再上一下藥就可以了。”

    上藥,包紮。然後扯過被子,給他蓋上,柔聲道:“你先休息一會兒,我去讓麗娘找一件衣服來。”

    “嗯……”蕭逸長而濃密的睫毛像脆弱的蝴蝶翅膀輕輕地扇了一下,掩住眼裏的倦色,虛弱地應了一聲,臉色蒼白得接近透明。鮮紅色的被褥包裹著他完美的身型,帥啊……

    她掩上門,恰好看見麗娘低著頭在門口轉悠,似乎在想什麽事,臉色有些複雜。她疑惑道:“麗媽媽有事嗎?”

    “沒什麽,隻是想問一下還有沒有什麽需要的。”麗娘扯出笑容,不過在淩思晨看來她那句話也是沒話找話,隨便扯出來的。

    “哦,那小女子正好有一件事要麻煩麗媽媽。”她看了她一眼,總覺得她的眼裏在掩飾著什麽,卻又看不真切,“煩請麗媽媽找一套幹淨的男裝來可以嗎?”

    “好的,林姑娘你等一下。”她應聲而去。

    淩思晨拿著麗娘找來的長袍走進廂房,一進門就看見蕭逸斜靠在靠墊上看著她,嘴角微微上揚,一點也沒有剛才受傷虛弱的樣子。心裏暗歎:這家夥恢複速度還真夠快的!順手把衣服向他扔過去:“喏,衣服!”

    待他穿好衣服,對她微微一笑:“丫頭,過來!”

    切,也沒比她大多少嘛,說話就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幹嘛?”她撅著嘴走過去。

    “把這個戴上。”他遞給她一塊通體晶瑩剔透的白玉。

    “做什麽?”淩思晨看著他,奇怪地問。

    那是蕭家的祖傳玉佩,他隻是希望它能夠留在她的身上。“沒什麽,小丫頭,快帶上吧!”

    這塊玉真的很好看,既然他這麽說,那……淩思晨把玉佩掛到脖子上,對他抗議道,“喂,你也沒比我大多少啊,不許叫我小丫頭!”

    “那,叫你‘澄’,可好?”蕭逸抬起她的臉問道。

    看著他炙熱的目光,她突然明白了些什麽。她俏眉一挑,輕聲問道:“你喜歡我,對嗎?”

    他沒想到她會問得那麽直白,臉一紅,聲音變得有些暗啞,卻是充滿了誘惑,“對……那你呢?告訴我……”

    “我……”一抹潮紅飛上她的臉頰。也許吧……從來沒有人能如此牽動她的心,他,是第一個讓她為之心痛的人,一個男人。

    他看到她嬌羞的模樣,心中已然知曉她的答案。他從未想過自己能夠承載這麽多喜悅,對他而言,這是從父親去世那天起最快樂的一天。

    愛情不期而至,沒有必要問為什麽,不是麽?

    蕭逸將她拉進懷裏,驀地吻上她的唇。

    “唔……”淩思晨渾身一顫,她的初吻啊……他灼熱的氣息噴在她的臉上,仿佛一把火,將她也點燃了。她的雙手情不自禁的攀上他的背。

    待他輕輕地放開她,她渾身綿軟地躺在他懷裏。

    一時間,天地間萬物都不複存在,隻剩兩個人紊亂的氣息和兩顆緊緊相依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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