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空連忙止住道:“施主留步,何故如此匆忙。過門而不入,豈是待客之道,更何況恩師早有交代,命小僧好生招待施主,若是知道施主不曾入寺,恐怕也要責怪小僧了。”


    趙鶴年道:“大師言重了,隻是攪擾寺廟清淨,貧道於心不安。”


    寂空聞言,麵露喜色道:“施主客氣,還請入內奉茶”。


    趙鶴年跟隨寂空入寺,隻見石階山壁之上,皆是雕刻佛像蓮花,隻是風格各異,痕跡也不盡相同。開口問道:“這些佛像莫非是寺中僧眾所刻?”


    寂空含笑迴道:“施主慧眼。我佛門與道門修行方式不同,講究‘心誠則靈’。雕刻這些佛像不僅能夠磨煉心誌,更能觀想佛像,蘊養佛性。”


    趙鶴年笑道:“既然佛在心頭,如何從外探求?”


    寂空道:“施主說笑了,嬰兒若是無水無食也能長成壯年嗎?”


    趙鶴年點頭道:“多謝大師解惑。”


    行不多時,兩人來至一座大殿,也是山壁鏤空而成,四周山壁上還有大大小小的佛龕,裏麵都點著一盞盞青銅油燈,滿殿都彌漫著淡淡的檀香氣味。


    銅燈造型卻與雀首銅燈有些相似。這也難怪,雀首銅燈乃是佛主寶焰尊者成名法寶,更是佛門聖物,原物更在七寶園供奉,隻是如今佛主道統已失,無人可以馭使此寶,因此如今此物形式更大於實際意義。


    寂空請趙鶴年在殿中坐下,自己則去取了兩杯香茶。他捧了一杯香茶遞與趙鶴年,說道:“寺廟清苦,無有好茶招待,這杯中茶葉乃是取自寺廟山巔一棵崖壁間隙處生出的茶樹。常年經受香火熏染,久而久之居然生出靈性,葉片不僅可以祛毒避瘴,更能清心凝神。還請施主品鑒。”


    趙鶴年揭開杯盞,杯中有六朵嫩芽在中沉浮,每朵兩大一小三片嫩芽,茶水透亮如碧玉,茶香清新而雅致,且其中有著淡淡的檀木香氣。


    趙鶴年微微點頭,又見寂空含笑示意,輕輕抿了一口,果然甘甜清冽,透人心脾,更難得的是一有股清涼之氣直入丹田,多日來趕路的疲憊頓時一掃而空。不由讚道:“好茶”。


    寂空笑道:“這棵茶樹每年所產不過四兩,施主若是喜歡,離去時小僧可以做主送些施主。”


    趙鶴年凝視寂空雙目,寂空也毫不避讓,目中一片清明,也不似另有所圖,點頭迴道:“那便多謝大師了。”


    寂空隻是謙遜迴禮。


    趙鶴年隻覺寂空態度殷勤,隻是他不開口,自己便也不問。殿中一時安靜,盞茶功夫,杯盞已空。忽然水聲大作,耳邊皆是波濤洶湧之聲,經久不絕。


    他二人乃是修行中人,自然不受影響,言談自若。趙鶴年道:“方才一路走來,見寺中多是一些凡俗,若是受此驚擾,恐怕坐臥難安吧。”


    寂空道:“小僧初至此地時,數月不能安睡,過了一年半載便就聽之不覺了。趙施主不妨多住幾日,便能覺察其中變化。”


    趙鶴年道:“大師盛情,本也不敢推諉。隻是身有要事,心中難免急躁,難以安心住下。”


    寂空道:“今日天色已晚,施主不妨暫住一晚,有事明日再敘。”說完告辭而去。


    趙鶴年雖然想要盡快趕往梁國,但是也不急於這兩日,便也安心住下。


    走出殿外,月光臨照天水河,河中點點光輝閃爍,似是精靈鬼怪吞食月輝。趙鶴年有望氣神通,張目望去,竟是一條白蚺昂首向天,將絲絲月輝如同白霧般吞入口中,亮銀色的鱗甲閃閃發光。


    趙鶴年知道此怪在此修行,寺廟中人定然知曉,或許是守護寺廟的靈獸,看了幾眼也不再看。


    轉身來至後殿,隻見裏間安放一張禪床,四周石壁上也是大大小小的窟洞,正對禪床的石壁上還雕刻著一尊佛像,高有丈二,眉目和詳,手中捧著一盞油燈,燈芯處仿佛能發出光亮。


    趙鶴年心道:“這就是寶焰尊者了,看來這湛明和尚所言不虛,雀首銅燈確實與佛門有著淵源”。


    盤坐禪床,靜坐一夜。第二日一早,寂空帶著一個八九歲的小和尚前來,小和尚拎著一個暗紅色食盒。


    趙鶴年笑道:“有勞大師,隻是貧道辟穀經年,早已斷絕穀水。怕是辜負大師好意了。”


    寂空笑而不語,從小和尚手裏接過食盒,輕輕揭開盒蓋,一股甜香之氣霎時飄滿殿中,小和尚狠狠地吸了吸鼻子。趙鶴年往盒中看去,原來是十數顆瑪瑙似的紅棗,顆顆拇指大小,罩著淡淡的紅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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