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悠悠說道:“北冥洲國度眾多,並且時時易變,因為人口聚攏,物資匱乏,所以國家之間時有爭鬥,不是今日你滅我,就是明日我滅你。


    雖然統歸冥泉宗管轄,但是邪宗中人性情淡漠,隻要獻上供奉,自然賜下文書。世人偏好名利,爭鬥無始無終,因此北冥之人,陰險狡詐,自私自利。


    國家之中也是一般,國主招請異人供奉,極力盤剝勞苦百姓。因為生存疆界有限,所以百姓隻能忍受苦難。反而僧道巫蠱地位崇高,隻要身負異能,從不禁止來往,過城留宿,遇村化緣,從來不敢非難。因此也是魚龍混雜,世情洶湧。


    道友此去,隻要扮作異人模樣,顯露幾手功夫,自然路途順遂。”


    趙鶴年聽他敘說,不由轉憂為喜,拱手說道:“多謝道友指點,若非道友言說,在下恐怕難辨路途。”


    老道擺手道:“道友客氣”。二人又是閑聊起來,時過正午,老道正說得唾沫橫飛,忽然見到趙鶴年往下方穀中看去。


    他也連忙反應過來,跟隨趙鶴年目光看去,隻見道道虹光飛出。隻是眾修皆是模樣狼狽不堪,滿身火燒煙燎,麵有汙痕,衣物破損,仿若都是從火堆中爬出。


    趙鶴年心中一沉,知道此局天劍宗敗了。又是數道清光射出,直往峰頂落去,看那幾人裝束,應是天劍宗弟子無疑。


    老道一聲歎息,說道:“此局天劍宗敗了,哎,恐怕又要重開陰風鬼雨陣。”


    趙鶴年默然不語,往天中看去,此時人數較之入穀之時已是十不存一,忽然神色一動,隻見一道熟悉身影往下落來。


    柳道人站立當麵,一臉哀戚的看著趙鶴年,囁嚅道:“周兄歿了”。


    趙鶴年先是愕然,繼而問道:“陣中發生何事?周兄他……”


    柳道人搖頭道:“冥泉宗修士攜帶幽冥鬼火旗入穀,直到今日辰時,突然結成陣勢,霎時鬼火燒起,周兄一不留神,讓那鬼火及身,登時身焦骨爛,不過片刻,已是身死道消。”他從袖中取出一柄法劍,隻是此刻已是靈氣大損,黯淡無光。


    趙鶴年看著這柄出自自己之手的法劍,有些黯然神傷,雖然他與周正此人無多交集,但是也看出此人性情直率,是個難得的相交之人,不想竟然落得如此下場。


    他輕歎一口氣,安慰道:“周兄法劍初成,正待一展雄才,不想如此逝去,真是令人惋惜。隻是命過無改,柳兄還望保重。”


    柳道人道:“貧道想要就此抽身而去,前往周兄修行之地,將他這柄法劍交給他的弟子,不知趙兄可要一同前往?”


    趙鶴年搖頭道:“無論法會結果如何,在下都將出關北去,還望道友見諒。


    柳道人歎息道:“道友此去北冥,前路茫茫,還望一路珍重。若是他日功成迴來,必要前去一會。”


    趙鶴年拱手道:“一定”。


    柳道人打了個躬,一縱虹光,往南而去。


    趙鶴年心情不由沉重,也無心再與老道閑談,略一拱手,尋個地方坐下。


    他心中沉思,這第三場陰風鬼雨陣,他肯定不會進去,聽聞其中兇險重重,他縱然有些手段,到底不敢輕易冒險,隻要等待結果,自然安穩無虞。


    過了半日,忽然天中風雲際會,不久之後便又散去。趙鶴年知曉這是二位真人在空中會麵。到了真人境界一舉一動皆能帶動雲氣變化,如果不是刻意遮掩,這種意象皆能伴隨周身。聽聞若是至那高深境界,動心起念皆合天地,唿則成雲,吸則成雨,怒則成雷,哀則成昏,真是神威浩瀚,法力無邊。


    又過了半日,穀中立起八座旗門,每座旗門黑氣盤旋,大陣上方黑煙迷空,紅光閃耀。


    趙鶴年施展望氣術看去,隻見煞氣騰騰,血光隱隱。濃雲慘霧蔽霄漢,腥風鬼雨滿乾坤。陰風怒號,疑是冤魂索命;鬼影綽綽,定然妖魔橫行。


    他見得此等景象,哪裏不知道此陣兇惡,不知多少修行中人喪命其中,更是不敢強自出頭。


    第二日清晨,天劍宗執事傳令,願意入陣之人請上峰頂。


    趙鶴年看著場中之人,凝煞修士與煉罡修士合計不過百餘人。此時聽到真人傳召,從中走出十數人。經過執事反複確定,最終領著十數人上了峰頂。


    趙鶴年看得分明,這十數人當中更無一個是凝煞修士,更是絕了那份心思。


    直到未時,忽然峰頂亮起道道遁光,直往一處陣門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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