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縣令不由怒道:“你還給本官裝糊塗,前番你兒子沈哲言夜闖縣衙,威逼本官打開城門,引疫病入城,你如何敢在本官麵前如此坦然,你當真不怕刀斧加身嗎?”


    沈老爺聞言大驚,慌忙解釋道:“犬子雖有些武藝,但隻是強身健體而已,隻是些花拳繡腿,如何能夜入縣衙,行刺大人”。


    馮縣令冷冷笑道:“既然如此,你可束手就擒,本官自會查明,如何?”


    “這?”沈老爺不由遲疑,若是進了大獄,那自己一身安危便全交付他人了,隻是自己又哪敢拒絕,看這些官兵來勢洶洶,恐怕也難以善了。無奈之下,便要答應。忽聽身後傳來聲音,說道:“且慢”。沈老爺見兒子出來,忙皺眉說道:“還不退去,誰讓你出來的”。


    沈哲言越過父親,來到縣令麵前,說道:“不知大人可有證據?”馮縣令冷笑道:“你等如今隻需束手就擒,本官自會拿出證據,若敢頑抗,就地格殺”。


    沈哲言挑眉說道:“大人莫非不按律法辦事?”


    馮縣令怒道:“律法為我等所持,武力供我等驅馳,律法乃是我等為官之人牧狩之鞭,並非你等百姓逃脫罪責屏障。俠以武犯禁,便是輕忽律法之威嚴,若是今日不思悔改,便讓你一試律法之力”。


    沈哲言雖然不懼,憑他身手,便是從這些人中自由出入也是尋常,隻是在硬弓強弩之下,他也無有把握護住父母。於是開口說道:“大人為百姓父母,當憐惜治下百姓,既然大人對我懷疑,我也當配合大人調查,隻是小人父母年事已高,又身體孱弱,恐怕有失,還望大人體諒,隻捉捕我一人,必感念大人恩情”。


    馮縣令不由沉吟,雖心中認定是他,卻也無十足把握,自己也素日與沈府往來,雖說隻是表麵應酬,也多少有些情麵。於是說道:“本官念你一片孝心,便不捉拿你父母,隻是即日起封閉府門,禁止內外人員走動”。沈哲言忙躬身稱謝。馮縣令一揮手,便有官差出來,給沈哲言上了木枷,腳上又上了鐐銬。其母忙要上前阻止,卻被官差擋下,隻能掩麵哭泣。官兵驅趕沈府中人入府,又貼上封條,前後門各派兵丁把住。


    沈哲言被官差送入大牢,一時也無人前來拷問。馮縣令見捉住兇手,便開始思量疫病之事。隻是如今城中皆是病患,關閉城門也是無用,也隻能讓行人歸家。又伏案提筆寫下呈折,望青華郡守派人前來救治,一麵又催促賑濟糧食。


    隻是沈老爺夫婦二人受了驚嚇,又是憂慮兒子,秦氏整日以淚洗麵,不過兩日便臥床不起,沈老爺雖然麵容疲憊,心累不已,卻還能起臥,終日守在秦氏床前。


    此疫病來勢兇猛,大夫又不知解法,尋常湯藥隻能緩解些病痛。於是城中漸漸生亂,更有民眾來至縣衙,責問縣令未能及時處理,以致疫病侵入城中。馮縣令見民情洶湧,也出麵解釋,隻是百姓哪裏領情,如今眾人都是自身難保,生死已是難料,若是鬧將起來,又怕的誰來。


    忽然民眾中越出一人,五旬上下,一身麻布短打,大聲說道:“疫病皆是來源於城外災民,上天降下大水,便是要消除其罪孽。如今這些人還不認命,來到此地禍害我等,若要祛除瘟疫,必要將災民殺死,以息上天之怒”。


    馮縣令聞言不由皺眉,雖說前番關閉城門有害災民之嫌,但那時動機隻為隔絕病源,並非有殺死災民之心。聽此人之話,存心惡毒,有散布流言之嫌,便要開口嗬斥,誰料民眾聽聞那人說法,立即有人應和,接著民眾越發踴躍,紛紛聲討城外災民,更有人要求官府派人去剿滅災民。


    馮縣令見民眾越發瘋狂,便大聲唿喊,言道:“本官知曉你們因為疫病困擾,難免心中憤慨,隻是他們也是我國百姓,官府豈有害民之心,你等且稍安勿躁,本官已上書郡侯,不日便有支援,你等且耐心等候,再等兩日,若是兩日後郡中支援不至,本官自會給你們一個交代”。馮縣令說完,民眾中仍有不少反對話語,馮縣令幾番保證,怨聲漸漸止住,不過多時百姓便慢慢散去。馮縣令摸了一把頭上冷汗,也不由心中發虛,若是方才百姓群情難製,恐今日便生民變。隻望洪水退去道路已通,派出人馬盡快趕至郡中,若得郡中支援,此事便會消弭。天佑國建國數千年,每逢災禍,便有仙人濟世,雖未親眼見過,但天都觀中道人地位崇高,與國並存,想來也不全是虛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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