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令眉頭緊鎖,肅聲道:“此事本官需待查證,未得證實之前不可對他人說起。若是讓本官得知,即以散布流言,圖謀不軌論處”。


    沈老爺忙道:“不敢如此”。縣令見他乖覺,語氣便又和緩,溫聲說道:“還要多謝沈兄前來相告,隻是此事事關重大,由不得本官不小心對待,若有失禮之處,還望海涵”。沈老爺連道:“不敢”。


    於是縣令目視茶盞,說道:“沈兄請用茶”。沈老爺端起茶盞,掀開杯蓋,一股清香撲鼻而來,忙輕啜一口,隻覺一絲涼氣直往後背而上,而後腦後一清,數日昏沉之感頓時消散。忙又喝了一口,直將杯中茶水喝完,手上也覺得有些力氣,輕舒一口氣,說道:“好茶,不知此茶何名?”沈老爺端著茶碗,見其中並無茶葉,不由好奇問道。縣令淡淡一笑,說道:“此茶我也隻得些許,我也不知何名”。沈老爺見他不願多說,也不多問,左右不過些許茶葉。兩人略說了幾句,沈老爺見事告知,也不願在縣衙多留,便告辭出來。


    縣令見沈老爺飲用無恙,也自放心,將金杯放至眼前仔細端詳,隻見杯底有一枚陰紋印章,上有兩個篆文。他乃是望族出身,又有功名,是以認得,乃是“非時”二字。不由眉頭微皺,此二字乃是不合時宜之意,不知此二字用在此處有何用意。他猜之不透,索性將金杯又攏入袖中。他朝門外唿喊一聲,即刻有差役進門問道:“老爺可有吩咐?”縣令吩咐道:“即刻監視沈府,若有動向,即刻迴稟”,差役忙躬身迴話。縣令又吩咐道:“去請孫衙推前來”,差役答聲“是”,便轉身去請人去了。


    不一會兒,便見一身穿圓領藍衫公服的男子進來,年約四旬上下,進門便向座上縣令行禮道:“卑職見過大人”,縣令右手虛迎,笑道:“不必多禮,坐下敘話”,男子依言坐下。


    縣令說道:“本官近日聽聞城中濕暑,多有病患,恐怕傳染,此事需著你前去查看,需及時迴稟”。孫衙推迴道:“卑職近日也有所耳聞,隻是熱病夏季極為常見,是以未曾盡心留意,今日卑職下去即刻查看”。縣令點點說道:“此事不可聲張,恐引得民情緊張”,孫衙推迴道:“謹聽大人囑咐”,便匆匆去了。


    沈老爺迴了府中,沈哲言便在堂中等候,見父親迴來,忙上前問道:“不知縣尊如何安排?”沈老爺迴道:“縣尊隻是吩咐為父不得張揚,他需查證屬實再做安排”。


    沈哲言不由急道:“此事如此急迫,縣尊怎得這般不知輕重?”


    沈老爺不由皺眉,斥道:“住口,怎可如此非議縣尊?”隨後歎了一口氣,說道:“我等身為治下之民,又如何能左右得了當權者。這世道無法保全自身,皆因一個‘僭’字,隻希望是虛驚一場吧”。


    沈哲言不由煩惱,此事已然知曉,卻隻能幹等不濟事,不由心中苦悶,於是對父親說道:“父親還需早做打算,早些派人尋些熱病藥材,關閉府門,謝絕見客”。沈老爺也知此事嚴重,便也點頭應允,分頭派人采買應急之物。縣衙差役將此事稟明縣令,縣令聽後也不由眉頭深鎖,黃昏時候,孫衙推慌忙趕至後衙,迴稟縣令,言道:城外災民大半感染,隻是症狀不一,或輕或重,隻是尚未爆發。縣令聽後驚恐不已,忙問有何應對方法。孫衙推雖精通醫術,可也沒有醫治疫病手段,隻在古籍中見過案例,此時也是亂了分寸。


    縣令看著眼前慌亂的孫衙推,更是煩躁,心中直罵廢物,可也隻能壓下心火。深吸一口氣,閉上雙目,低沉聲音說道:“即刻派人封閉城門,不允許再通裏外”。孫衙推聞言不由大驚,說道:“大人,不可呀,如此城外災民缺糧少藥,斷無幸理,到如今還無人因此病而死,想來還有辦法”。


    “哦,你說說有何辦法?”縣令突然睜開雙眼,緊緊盯著孫衙推,表情無比沉凝。


    “這……”,孫衙推頓時語塞,不知如何應答。


    縣令見他不作迴答,疲憊的擺了擺手,孫衙推隻得躬身領命。縣令隻覺渾身疲憊,癱坐椅上,不知愣神了多久,便要起身迴後堂休息,忽袖中“滴溜溜”的滾出一物,隻聽“叮當”一聲脆響,金杯掉落在地。縣令聽了響聲,不由腦中一清,忽想起此杯神奇之處,便將桌上茶水注入其中,也不管什麽有害無害,直將一杯茶水灌入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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