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為根性,肉身資質為根,善惡之念為性。玄門說,“修命不修性,此是修行第一病。修性不修命,萬劫陰靈難入聖”。所謂命,實乃肉身。可見根性實乃修道之本。


    此時天色已晚,但趙鶴年料知沈哲言定然無法成眠,隻是此時登門拜訪也是失禮,於是也不敲門入府,隻是隱身穿行,一路循著路徑來至沈哲言房前。果然見到房內亮著燈光,一個人影映在窗上。


    趙鶴年來到房前,敲響房門,便聽到裏麵腳步聲響起。沈哲言打開房門,見到趙鶴年,也不驚訝,說道:“道長請”,趙鶴年也不拘謹,邁步入內,隻見案桌上攤著一本書籍,於是問道:“沈公子如此勤奮,若是進京趕考,定然金榜題名”。沈哲言搖頭說道:“道長取笑了,隻是心緒不寧,看書凝神罷了”。


    趙鶴年笑嗬嗬的問道:“沈公子可能訴說心事,我也可為公子參詳”。


    沈哲言言道:“道長何故裝糊塗,不正是因今日白間災民?道長可能為我排解煩惱?”


    趙鶴年尋著一個椅子坐下,說道:“我隻是不明白公子是因為不能解救百姓擔憂,還是為自己正處城中錦衣玉食愧疚。”趙鶴年說完微笑著看向沈哲言。


    沈哲言問道:“自然是因為災民之事,道長既然有大法力,為何不施些道法,救濟這些災民?”


    趙鶴年“哈哈”一笑,說道:“有些人隻會誇誇其談,既不明劫之來源,也不明災之厲害,一味隻說解救。天地生人,皆是一樣。有的人因為有些本領,你就覺得他應該來拯救你嗎?”


    沈哲言聽他如此說道,不由臉色一紅,卻猶自氣憤,說道:“難道不是嗎?天地也不會無端造就人才,既然你有此本事,為何做不得這些?”


    趙鶴年見他這番說辭,於是問道:“既是如此,假如我有力氣一天能掙得百文,你身體孱弱,一天隻能掙得五十文,我是不是該分你一半呢?若是我身邊盡是你這等人,按你說辭,那我不得受盡苦楚,為你等再多做數倍勞力,才能讓你等有我這般多的收益?”


    “這……?”沈哲言不由愣住,他自小接受的教化都是為國為民的理想,此時也不由思索起來。


    趙鶴年見他沉思,又繼續說道:“人生多有磨難,若人人都指望他人搭救,又有何人能負擔起這般壓力?”


    沈哲言此時也冷靜下來,問道:“還望道長指點,該當如何作為?”


    趙鶴年正色道:“世人皆苦,唯有自渡。人生一念,天地悉知。隻有自己堅定信念,有了存在下去的理由,才能有機遇,抓住命運的繩索,脫離苦海。”


    沈哲言拱手說道:“多謝道長解惑,隻是這城外災民如何處置?”


    趙鶴年笑道:“你方才不是說有本領的人就該拯救別人嗎?這城中七家富商庫中皆有存糧,你若是能說動一二,這災民也能多活一二。”


    沈哲言臉色發紅,說道:“這都是小子信口開河,道長莫要取笑。”


    趙鶴年笑道:“我可沒有和你開玩笑,若是你能說動家中,我也會出手救度城外百姓。”


    沈哲言聞言一喜,說道:“當真?”


    趙鶴年點點頭,說道:“自然當真”。他已有察覺,這天中疫氣這兩日便會落下,屆時他自然不會袖手旁觀。


    沈哲言說道:“既然如此,我明日定然全力勸說家父”。趙鶴年點點頭,說道:“我便等你消息”,說著便往外走去。沈哲言忙要開口挽留,便見趙鶴年已穿牆而去,他見趙鶴年如此精妙法術,也不由微愣,也是心中豔羨不已。


    趙鶴年出了沈府,便往城外而去,此迴已經知道那人藏身之所,輕車熟路的便往那處趕去。來到地方,便邁步往洞內而去,隻見那供桌上孩童屍體上已經焦黑一片,底下瓷碗中滿滿一碗油脂。他也不去看,隻往旁邊洞內而去,隻見裏麵乃是個丹室,那矮小人影正坐於丹爐前的蒲團上,底下爐火正旺,那人正在蒲團上掐訣念咒,想必是煉製什麽丹藥。


    趙鶴年索性也不再隱身,那人忽見室中現出一人,不由大驚,手中印訣也捏不住,右手一揚,從右腕下射出一隻青竹小箭,隻望趙鶴年麵門而來。趙鶴年早有防備,右手駢指一點,指尖迸出一道雷光,直將竹箭劈成兩截,跌落在地。那人見狀不由驚慌,知是不敵,扯下腰間一隻黑色布囊,往空一拋,隻見那囊中噴出滾滾黑煙,其中參雜黑紅粉塵,直將趙鶴年罩住。那人見此不禁一喜,忙往洞外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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