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平安說出自己的疑惑,見嶽飛沒有說話,而是看著自己,也知道自己沒必要問出這些疑惑。


    畢竟自己隻是嶽飛手底下的一個管理百人的步兵都頭,嶽飛讓自己跟著去,自己跟著去就行了,哪來的那麽多疑惑。


    於是施平安說道:“屬下遵命。隻是屬下不知,明日前去見那金廷禮儀官,屬下是需要做些什麽,還是什麽也不做。”


    “隨你。”


    見嶽飛一臉隨意,施平安想了想迴道:“屬下明白了。”


    連王彥都不給這金廷禮儀官麵子,而是派嶽飛這個並不怎麽大的官去見這金廷禮儀官,就已經說明許多事情了。


    想著這些,施平安不由心中感慨,這宋軍當中也不都是些沒有骨氣的人。


    就在這時,一名宋卒快步朝這邊跑了過來,神情有些倉促,近前,單膝朝嶽飛稟道:“啟稟嶽指揮使,金人太過猖獗,打了我們的人不說,還說見不到王將軍還要殺我們的人,您快些過去看看吧。”


    聞言,四人臉色皆是一變,卻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畢竟金人一進城,就一直嚷嚷著要見王彥,此時過了這麽久還見不到王彥自然也就鬧起了事。


    隻是沒想到,金人竟猖獗到了如此地步,打了人還不說,居然還揚言要殺人,簡直欺人太甚。


    牛皋第一個憤慨出言:“這金賊,簡直欺人太甚,氣煞我也,哥哥,我等豈能容這金人胡來,如此打我宋人的臉。”


    嶽飛沒接牛皋的話,臉上的憤慨卻也絲毫藏不住,說道:“走,隨我過去看看。”


    太原城內一處酒樓。


    怒罵聲傳出:“若是再見不到你們將軍,你們三人今日別想活著離開這裏。”


    罵人者名為哈登,金廷傳譯,此時正一臉怒不可遏地看著身前顫顫巍巍的三名宋卒,而在這三個宋卒臉上,都有受傷的痕跡,顯然都被打過。


    在金廷傳譯身邊站著的,還有十五個眼神同樣兇狠的帶刀金兵,在這些金兵中間,金廷禮儀官哈牙唿不動聲色地坐靠在椅子上。


    對於哈登的威脅話語,這三名宋卒也不敢不信,如今女真氣焰正盛,對待宋人的態度更是狂傲輕視,所以這種情況下拔刀殺人也不是不可能。


    畢竟就算是金人現在殺了人,這戰敗的大宋能為了自己這三個微不足道的人與女真再次展開大戰嗎?


    答案很顯然,如今的局麵,天子都在畏懼金人,想要以結盟的方式討好金人,又怎麽敢正麵對抗金人呢?


    如此壓迫的氣氛下,當中一名宋卒低聲迴話:“已……已經有人前去稟告,我家將軍一會兒便到。”


    這宋卒知道一會來的不是王彥而是嶽飛,但此時他也管不了什麽了,隻要嶽飛過來,那麽金人的怒火便會轉移到嶽飛身上,自己便沒了現在的壓力。


    巷道裏,嶽飛幾人快步走著。


    某一時刻,施平安開口問道:“嶽指揮可曾想過,金人要見的是王將軍,而不是嶽指揮。”


    嶽飛扭頭瞥了眼施平安,微微蹙起了眉頭:“你想要說什麽?”


    麵對嶽飛的反問,施平安不慌不忙地迴道:“我隻是想提醒嶽指揮,如今金人氣焰正盛,若是見不到王將軍,雙方免不了會起衝突。或者說,金人動手打了人,這已經算起衝突了,屆時,事情可能還會鬧大。”


    “鬧大?有多大?”嶽飛停住了腳步,認真地看著施平安。


    走在最前方的嶽飛停住,施平安,牛皋,王貴還有剛剛前來通報的宋卒皆頓足。


    此時的幾人,都將目光看向施平安。


    施平安見狀,依舊是一如既往的沉穩迴答:“若是起了衝突,有金人死在了這裏,別說嶽指揮收不了場,就連王將軍也不知該如何向上麵的人解釋。”


    嶽飛自然考慮到了這一點,不過聽見施平安提出來,一時間也陷入了沉思。


    王彥將這事交由自己處理,似乎已經表明了態度,但這樣的大事,王彥真的能做得了主嗎?


    對於嶽飛而言,自然不怕與金人發生衝突,也不願意宋金結盟去征討什麽府州反賊。


    更何況,這根本就不是什麽結盟,分明就是金人在調遣宋人的軍隊,這簡直是千萬宋人的奇恥大辱。


    嶽飛還在想著什麽,一旁的牛皋卻已經急道:“金人已經打了我們的人,還揚言要殺我們的人,這還收個什麽鳥場?反正誰想結盟誰結盟,俺牛皋當時跟著哥哥入伍參軍就是想著與金人打仗的,而不是什麽狗屁結盟,更不是聽金人唿來喝去。哥哥,要俺說,俺們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將這金廷禮儀官給做了,斷了上麵那些人想要與金人結盟的念頭。”


    牛皋語出驚人,好在巷道裏沒有其他人,要不然聽見牛皋說這話得駐足看一眼這說胡話的漢子一番。


    隻是牛皋的話雖然震驚,但此時竟無人反駁,更重要的是,嶽飛似乎還在權衡著牛皋說的這些話。


    見狀,施平安在旁推波助瀾:“依屬下看,也行。此等大義之事,隻要嶽指揮一聲令下,屬下敢不效死。”


    施平安是府州軍,他自然不願意宋金最後真的結盟,一路上其實早就想好了如何讓宋金決裂的辦法,那便是讓金人死在宋軍這裏。


    隻要金廷禮儀官死在了這,那宋金兩國想要結盟的機會就變得渺茫了。這對府州軍來說自然不是什麽壞事。


    當然了,施平安還有一個目的,那也是自己來到這裏當臥底的原因。


    如果這事真的能成,朝廷問責,嶽飛在這宋軍之中便再無容身之地,自己也能更好地說服嶽飛加入府州軍,可以說是一箭雙雕。


    剛剛施平安出言提醒嶽飛,也隻是想旁敲側擊地看看嶽飛是個什麽立場。


    卻沒想到,這件事會被牛皋這樣簡單地提了出來,見狀也就在這件事上添一把火了。


    就在嶽飛有了什麽決定之時,一直沒怎麽說話的王貴開口了。


    “哥哥,我覺得此事還得三思而行。畢竟殺了這金廷禮儀官容易,但事後必然會被定罪。影響兩國大事,誅九族也不是不可能。”


    方才通報的宋卒早就在牛皋那番話之後嚇得全身發抖,此時見王貴這麽說,連忙接話道:“是啊,嶽指揮使,這等大事還得三思啊。我死了沒關係,但我要是死了,我娘該怎麽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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