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家的年夜飯極其豐盛。


    湛奶奶熱情地招唿大家:“都吃,別客氣,一年又一年,年年歲歲平安順遂。我們一起喝一杯,喝酒的喝酒,喝茶的喝茶,喝湯的喝湯。形式不重要, 重要的是心意。來,除舊歲,迎新春,祝願我們大家新的一年平安喜樂。”


    “謝謝奶奶,祝奶奶身體健康。”


    “長命百歲。”


    大家碰了杯,然後吃飯。


    覃央坐的位置在慕栩斜對麵。


    她想要夾一隻蝦,夠不著。


    唐希澄看到了,她說道:“阿栩,你幫央央夾個蝦啊,她夠不著。”


    “好。”慕栩應聲。


    覃央心口猛地一顫。


    他同意給她夾蝦了,所以,之前他的冷漠會不會其實不是對她,而是他因為別的事情心煩?


    正期待著,就看到慕栩站起身,把他麵前的那盤蝦與覃央麵前的一盤牛肉對調了一下。


    他說道:“可以夾了。”


    唐希澄:“……”月老的鋼筋都被你小子扳斷了啊!


    她是過來人,她看得出來,覃央喜歡慕栩,也看得出來,慕栩對覃央也是特別的。


    雖然慕栩平常是特別冷漠冷淡的一個人,但是他換藥那次,覃央幫他換,他臉色發紅。


    其他護士給他換藥的時候,他淡定得很。


    覃央看到慕栩擺到自己麵前的蝦,頓時沒了夾的欲望。


    她好難受啊,早知道她就不過來過年了。


    她是真的不知道他會來。


    她現在感覺心口好悶,悶得說不出來話的那種。


    她不想掃了大家的興致,強行擠出笑容來,伸手拿了一隻蝦,然後剝殼,蘸醬,吃蝦。


    她假裝她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吃完年夜飯以後,三個孩子立即往院子裏跑,初兒激動地說道:“爹地,天黑了,有人放煙花啦。”


    軒寶說道:“我們也可以放了。”


    煜兒穩重很多:“弟弟妹妹別著急,一會兒大家都一起放,好多煙花的。”


    “哥哥,我們一會兒一起放加特林啊!”初兒說。


    “這麽小就放加特林了?”湛北琰一臉新奇。


    湛南琛滿臉驕傲地說道:“他們跟著你嫂子長大的,你嫂子比我能幹,他們兩歲就開始放加特林了。”


    “厲害啊!兩歲就放加特林了,大嫂,以後我們孩子你幫忙管教啊!”湛北琰開玩笑說。


    “你不怕我養廢了就行。”唐希澄也笑說。


    “哈哈,大嫂你怎麽可能養廢,你都不知道初兒和軒寶有多讓人喜歡。”


    “二叔你太有眼光啦!”初兒伸手戳著兩個小酒窩賣萌。


    “哈哈。”湛北琰哈哈大笑。


    煜兒老成地說道:“好像我廢了一樣。”


    湛北琰看到煜兒有些不滿的樣子,他忍不住伸手摸煜兒的頭:“哈哈,你是大哥,是最穩重的。”


    “不是什麽好詞。”煜兒說。


    “哈哈。”大家看著煜兒這又老成又稚氣的樣子,都忍不住大笑起來。


    “走走,二叔帶你們放煙花。”湛北琰興致高昂。


    “好耶,走嘍。”


    初兒十分興奮。


    大家相繼往後院去。


    覃央想要迴去了,唐希澄挽著她:“一起放會兒煙花再迴去?”


    覃央笑了笑:“好。”


    她努力不讓唐希澄看出來。


    唐希澄挽緊覃央的手,低聲說道:“他應該是因為心理上的創傷,不敢喜歡你。”


    覃央震驚地側頭看著唐希澄。


    唐希澄說道:“他應該是喜歡你的,那天你給他換藥,他臉好紅。”


    覃央心頭瞬間燃起希望,仿佛枯竭的沙漠裏突然生出一根小綠芽,它嬌小,但是點綴了所有的枯竭。


    想到慕栩的冷淡,以及寧願把蝦換到她麵前都不願意給她夾蝦的動作,她那好不容易抽出新芽的小種子瞬間又變得黯淡無光,她說道:“他可能是因為沒有和異性近距離接觸過,所以臉紅。”


    “別的護士給他換藥的時候,他不臉紅。”唐希澄篤定地說。


    “真的?”覃央眼眸又亮了。


    “嗯。”


    “我努力,我總要努力一次對不對?”覃央眼裏有了迷人的光亮。


    “對。”


    “我去上個洗手間,然後來放煙花。”覃央感覺自己這段時間被抽走的精氣神完全迴來了。


    她去上洗手間,正好看到慕栩和湛南琛說話。


    慕栩說:“大哥,我先迴去了,昨晚沒休息好,迴去睡覺了。”


    “這邊給你留了客房。”湛南琛說。


    “大哥,我想迴去休息,也沒有多遠。”


    湛南琛點頭道:“原本是想讓你和大家一起放煙花熱鬧一下的,你想清靜的話我送你迴去。”


    “不用送,我沒喝酒,自己開車迴去就行了。”慕栩說,“大哥你和大家熱鬧一下。”


    “慕栩,我送你吧。”覃央主動說道。


    “不用。”慕栩拒絕。


    覃央心頭又刺了一下,她再鼓起勇氣說道:“正好我順路,然後我有事情找你。”


    “嗯。”慕栩應了一聲。


    “湛哥,我迴去了,你們玩開心,新年快樂啊!”覃央和湛南琛道別。


    “好,新年快樂,大家都開心。”湛南琛說。


    覃央都沒去上洗手間了,和慕栩一起離開。


    覃央準備去開車,慕栩說道:“開我的車,我送你迴家。”


    “好。”覃央心頭又歡喜起來。


    這一天,她的心情起起伏伏、忐忐忑忑。她覺得,愛一個人真的好苦,這種起起伏伏的感覺,心髒負荷太重了。


    然而,稍微有點甜頭,又恨不得飛蛾撲火。


    慕栩開車,覃央坐進副駕。


    慕栩一路無話,覃央問道:“你之前的傷,完全好了嗎?”


    “嗯。”慕栩應聲。


    他問道:“覃醫生有事找我?”


    “我……”覃央突然臉紅,她說道,“之前的事情,謝謝你啊!”


    “什麽事?”慕栩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淡漠地問道。


    覃央鼓起勇氣說道:“那天醫院有人跳樓,你讓鄧禹辰去幫忙的事情,你說怕我應付不來。”


    “我沒有說過這種話。”慕栩握著方向盤的手不受控製地收緊。


    這話,他的確沒有說過。


    但是這一刻,他心理上受到了衝擊。


    一則因為他將要正麵和覃央撇清關係了。


    二是因為,他清楚鄧禹辰也想撮合他和覃央,心裏感動又酸楚。


    也許愛情不能謙讓,但是破碎的他,怎麽給覃央幸福?


    鄧禹辰比他陽光開朗,覃央選擇鄧禹辰,日後會過得開心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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