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滴快打完的時候。


    慕栩清醒了好多。


    睜開眼睛,看著天花板,幽幽地說道:“覃助,辛苦你了。”


    他就是感覺頭是懵的,好像有腦霧。


    “不用客氣。”覃央想說你曾救過我的命。


    又覺得說這個話顯得太見外了,她不想和他那麽客套和見外。


    她替他拔了針,又幫他摁著手,免得流血。


    她一邊問道:“你現在感覺餓嗎?”


    慕栩搖搖頭:“我不餓。”


    一搖頭,他就感覺頭要炸開了,難受得要命。


    “我給你熬了粥,你不餓也吃一點墊墊,你胃會舒服一點。我不知道你身上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是身體是自己的,要好好照顧。要不然,難受的是自己。”覃央說完,起身去廚房舀粥去了。


    熬了一個多小時了,正好熬好了。


    她舀了粥端出來,吹了吹,然後捧給慕栩,說道:“多少喝一點。”


    “謝謝。”慕栩想到她剛才吹粥的動作,耳根又紅了。


    一害羞就有點尷尬,一尷尬就想要找點事情做來緩解這種尷尬,他下意識地舀了一口粥塞進嘴裏。


    然後燙得他不停地嗦舌頭。


    覃央忍俊不禁:“你慢一點。”


    “好。”看到覃央笑,慕栩心頭又滑過難以言喻的感覺。


    他懷疑自己的酒沒醒,腦子不清醒,他沉迷這種感覺。


    “你感覺好些了嗎?”覃央耳根也紅,找話題問道。


    “好多了,謝謝你。”


    “不用客氣,我等你吃完洗了碗我就迴去。”覃央也怕慕栩不喜歡她在這裏,說道。


    “不用你洗碗。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已經辛苦幫我熬了粥了,怎麽還能讓你幫我洗碗?”慕栩趕緊解釋。


    平常高冷,這一刻嘴笨得要死。


    覃央笑看著慕栩,再次忍俊不禁。


    他現在的樣子,好可愛。


    “我是不是挺可笑的?”慕栩問。


    覃央嚇了一跳,雙手都擺起來了:“不是不是,我沒有笑話你,我就是覺得你現在的樣子,特別的暖。”


    暖這個字又讓慕栩心口難受了一下。


    他哪裏會暖呢?


    他從小在孤兒院裏養成了孤僻的性子。


    6歲被養父母接走,好不容易感受到一點溫暖,養父母又遺棄了他。


    他流落街頭過著撿垃圾為生的生活。


    遇見爺爺之後,沒過幾年好日子,爺爺又離他而去。


    他時常覺得自己是天煞孤星。


    他怎麽會暖呢?


    他捧著手裏暖暖的粥。


    端著喝了一口。


    暖和的粥順著他的唇舌滾進喉嚨裏。


    他恨不得把粥抱進懷裏。


    他又喝了一口。


    覃央溫和地提醒他:“慢點喝。”


    “好。”慕栩應聲。


    大概是這輩子感受到的溫暖太少了,他珍惜又渴望每一份溫暖。


    養父母曾經給他的溫暖。


    爺爺給他的溫暖。


    大哥給他的溫暖。


    鄧禹辰給他的溫暖。


    現在覃央給他的溫暖……


    如果覃央不是鄧禹辰喜歡的人,他一定會不顧一切地追求她。


    哪怕知道自己性格有缺陷,冷漠涼薄,不會說好聽的話,不懂得浪漫,他也會努力去追求她。


    喝著粥,慕栩突然很有傾訴的欲望,他說道:“我今天去看我媽的墓地了,有點難受,所以喝了點酒。”


    覃央說道:“你不止喝一點點酒,你從昨晚就沒有吃東西,今天也沒吃,隻喝酒,很傷胃。”


    “我看到我媽的照片,她很年輕,那麽年輕就……如果不是當年生下我,她不會那麽年輕就離開人世。”慕栩難過地說。


    覃央伸手,握著慕栩的手臂,安慰他:“不是你的錯。生你,是你媽媽的選擇。你媽媽知道你現在這麽優秀,會欣慰的。”


    感覺到手臂上的熱度,慕栩貪念這份溫暖。


    他說道:“我應該沒有長成她想要的樣子。我直到二十多歲才知道她去世了,才知道她當初為了找我抑鬱成疾。”


    覃央的手緊了緊,安慰道:“慕栩,這所有的一切都不是你的錯,你都不知道你媽媽是誰,你怎麽知道她去世了呢?”


    “我應該早一點找她的。”


    “你隻是以為你當初是被親人拋棄送進孤兒院的。”


    慕栩聽了覃央的話,心口酸澀。


    有種遇知音的感覺。


    是的,當初他就是這麽想的。


    他覺得他是被親人拋棄的,所以,他不願意找。


    他喝完了剩下的粥,擱下碗說道:“我是太也的兒子。”


    “你是誰的兒子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你。”覃央聽到慕栩是太也的兒子,心口撕開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當時在民宅的時候,就是太也的人綁了她,那個時候,他是怎樣的心情呢?


    後來他救湛北琰迴來,也是從太也手裏搶人。


    他麵對太也的時候,一定很痛苦。


    慕栩抬眼,望著覃央。


    他眼眶裏噙著淚,通紅的眼睛,他強行逼迴去。


    “你是慕栩,你隻是你媽媽的兒子,你和其他任何人都沒有關係。”覃央說。


    慕栩緊緊地看著覃央。


    她怎麽會這麽懂他?


    他好想把她揉進懷裏。


    他也真的這麽做了。


    他一把將覃央摟進懷裏。


    擁抱如此猝不及防,覃央心跳如鼓,一動不敢動。


    她任由他擁著。


    她心口小鹿一般亂撞。


    她一直以為自己單相思,沒想到,他也是喜歡她的嗎?


    她不確定地問道:“慕栩,你知道我是誰嗎?”


    問完就後悔了,他怎麽會不知道呢,他剛才叫覃助理了,他腦子清醒的。


    “覃央……”慕栩貼著覃央,親了一口她的耳朵。


    溫熱的氣息讓覃央全身發熱發麻。


    她剛才被他摟進懷裏一動不敢動,這會兒有了一些勇氣,她伸手圈住他的腰。


    電話鈴聲突兀地響了起來。


    覃央趕緊伸手接電話。


    慕栩也稍微清醒了一些。


    他趕緊鬆開覃央。


    覃央紅著臉接電話:“怎麽了?”


    “37號病床的患者要跳樓?這到底是怎麽迴事?我現在趕迴來。”


    覃央接完電話一臉焦急,問慕栩:“你可以嗎?要不然,你跟我迴醫院,你在醫院住兩天?”


    “不用,我沒事,你快去忙。”慕栩說。


    他看覃央的眼神,仍然是熱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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