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獨屬於範無咎的告白,卻隻能在內心裏說說了。


    他知道,如果薑落迴憶起了從前,隻會覺得自己這個師父何其不堪,何甚齷齪下流。


    在那個所有人都視名節為性命的時代,不論男女,遭受過那樣的侮辱都會恨不得讓對方死吧!


    但是此時的他,卻在為自己……


    範無咎想阻止他的,可他沉淪在了裏麵,無法自拔。


    而且他想到了霍延丞,自己狠心切下來的分身,他們每天都會這樣嗎?


    想到這裏,範無咎的惡劣就會忍不住的往外跑,他心想,憑什麽他可以理所應當的擁有他的好?


    明明是自己成全的他們,幸福全是他們的,痛苦卻全是自己的?


    範無咎用力按著薑落的脖頸,隻想要徹底擁有他,直到他忍不住產生了生理性的嘔吐,範無咎才把他擁進了懷裏。


    薑落道:“你可真夠可以的。”


    範無咎按住他的後腦勺,胸腔傳來低低的震鳴聲:“是你逼我的,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薑落在他胸前低低的笑了,單手拂在他胸肌上,抬眼望著他道:“你喜歡嗎?”


    範無咎不明白他為什麽要說這麽曖昧的話,但此時的他覺得良辰美景,氛圍甚好,他低低的嗯了一聲:“喜歡。”


    薑落輕笑,問道:“那你還舍得離開我嗎?”


    範無咎的心內大慟,他的胳膊緊了緊,第一次如此不冷靜。


    但他明白,這是因為薑落沒有前世的記憶,如果有了前世的記憶,他怎麽可能仿佛沒事兒人一般,和自己繼續相處下去?


    範無咎緩緩閉了閉眼睛,說道:“舍不得,那又怎麽樣?你遲早都會離開我的。”


    薑落第一次見到這麽別扭的人,心想我離不離開你,是你說了算的嗎?


    那不是應該我來做主?


    也許鏡麟會離開你,但是我……我覺得,我還得考慮一下。


    薑落從他懷裏起身,朝他伸出了手,並問道:“你好點兒了嗎?起來吧!”


    範無咎卻又把他拉迴了溫泉裏,恢複了力氣的他露出一個痞笑,說道:“這是你先開始的,不能怪我。薑落,我的小鏡麟,為師好久沒有好好疼疼你了。”


    說著他含住薑落的唇瓣,用力吸吮著,輕輕把他放到了自己剛剛躺的地方。


    薑落皺眉,問道:“範無咎,你想幹什麽?”


    範無咎輕笑:“來而不往非禮也,我倒是想看看,是你喜歡我多一點,還是我喜歡你多一點。”


    事實證明,範無咎還是更勝一籌的。


    這上千年來不知道範無咎都從哪裏學來的這些下流把戲,薑落這樣的小嫩蔥還是抵不過這樣的老油條。


    薑落死咬著牙關,不讓自己發出任何聲音,臉頰卻異常的粉嫩,可能是因為泡溫泉的緣故吧!


    溫泉本身就通氣血,再加上薑落剛剛勞累一番,此時更是有些唿吸不暢。


    他祈求著範無咎:“你……輕點,我……我要喘不過氣了。”


    範無咎輕輕吮吻著薑落,唇邊是淡淡的腥味,以及溫泉特有的氣息。


    範無咎道:“如果你喜歡,我可以教教你。當年,我可是學了很多的本事,全都在你身上一一驗證過了呢。”


    這下薑落明白了,難怪範無咎會覺得自己會離開他,就他這麽折騰人法,是個人都想離開他。


    而且上一世的自己極其沒有安全感,在失去了父母和姐姐後,尤其變得敏感且抑鬱。


    可能一個上古神,並沒有這些世俗的煩惱,可是薑落卻十分理解鏡麟的。


    現在的他其實就有點受不了範無咎,如果不知道他是什麽樣的人,如果不是因為他連命都不要了也要救自己,薑落可能還是會非常討厭他。


    薑落握住霍延丞的肩膀,眼角劃過一滴淚水,最終忍無可忍,在他肩膀上留下一排細碎的牙印。


    鮮血湛進了他的齒縫,腥甜氣息傳來,範無咎卻渾然不覺,仍然在輕輕的吻著薑落,隻是力道稍微重了些,讓薑落的氣息更為不穩。


    溫泉裏水花四濺,那棵四季都在開花的樹落下了許許多多的花瓣,讓溫泉的半邊泉水都變成了粉紅色。


    樹上的一隻小鳥不知道是不是成了精的,早就飛得不見蹤影了。


    直到日暮西斜,範無咎才用他有力的臂膀,抱著薑落迴了房間。


    薑落的身上裹著他的外套,整個人顯得小小一隻,仿佛一隻受驚的小獸一般,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待到把他安頓好後,範無咎便起身穿好了衣服,轉身去了外麵的院子裏。


    管家夏枯草靜立在那裏,眼中很是平靜,問道:“你把自己的仙靈留在他那裏,導致自己少了大半的修為,為的就是這個?”


    範無咎輕輕咳了一聲,說道:“怎麽?你嫉妒?”


    夏枯草輕笑了一聲,給他端上了一杯茶,聲線冷靜道:“我嫉妒你兩世都沒有真正得到他的心嗎?陸擎,你是上古神子,你有自己的責任和義務。我勸你,不要再為他消耗自己了。你現在拿迴自己的仙根還來得及,否則你……”


    夏枯草沒再說什麽,隻是淡淡的哼了一聲。


    範無咎痞氣的笑了笑,說道:“你覺得,我什麽時候擔起過上古神子的責任和義務?再說了,父神可不曾留給我任何責任和義務。他隻希望我好好享受自己當神仙的日子,不希望我像他一樣,為了天地萬物而獻祭了自己。”


    所有的父親大概都這麽想,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再步自己的後塵,哪怕是上古父神。


    夏枯草歎氣道:“可是,你不該把你的仙根給他。你父神可沒讓你放棄自己的生命,你這樣做對得起他嗎?”


    範無咎卻吊兒浪蕩的上前半摟住夏枯草,嘿嘿樂道:“夏兄,我知道你一直把父神視作父兄,把我當成兄弟。還不是因為我出生的時候,血液點化了你,讓你這一株夏枯草成了靈族。但是呢,你倒也不必把這點恩情一直放到心上。我呢,也沒有把你當成管家。以後啊,你也不用一直待在這南春山了。你覺得哪裏好,自己尋一塊福地,開山立府吧!”


    說完範無咎便樂嗬嗬的轉身,卻又被夏枯草給叫住:“你給我站住!你以為我真想當你這個勞什子的管家嗎?如果不是看在父神隻有你這麽一個兒子的份上,你以為我會管你?上次迴來,你丟了自己的仙根,我找了很久都沒找到。現在我終於知道了,原來你把仙根給了他!你……”


    範無咎卻打斷了他的話,一副不聽不聽王八念經的架勢,一邊往外走一邊道:“囉嗦,我走了,去找老鬆樹蹭酒喝了!”


    說著他不再理會夏枯草的囉裏吧嗦,轉身朝門外走去。


    夏枯草十分無奈,他歎了一口氣,最後隻說了一句:“陸擎,你真的沒救了!”


    直到範無咎走遠了,夏枯草才冷沉著聲音說了一句:“出來吧!”


    角落裏傳來一陣細簌聲,本應該在房間裏沉沉睡去的薑落緩緩從角落裏走了出來,他朝夏枯草微微欠了欠身,說道:“剛剛多謝夏先生幫我隱藏身形。”


    他知道,以他的修為,是肯定瞞不過範無咎的。


    夏枯草和以前對薑落的態度判若兩人,說道:“你也不用謝我,如果不是為了拿迴他的仙根,我也不會這麽做的。這件事,如果被他知道了,他肯定不會放過我。但我別無選擇,哪怕拚了我這條命,我也不能對不起父神。”


    薑落沉默片刻,卻隻問了一句:“他的名字,叫陸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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