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落沒有道明他話語裏的意思,隻是冷冷的說道:“那還真是可惜,我以為你已經死了。”


    範無咎把他摟進懷裏,說道:“那你剛剛為什麽救我?”


    薑落冷哼一聲:“我就是看看,我的口水是不是也有用,是不是真像你說的那樣,必須要進行體液交融。”


    範無咎卻仍是一臉痛苦:“你大可以試試,你不碰我,我能熬幾天。”


    其實薑落已經並不抗拒和他親近了,左右他和霍延丞是一個人,跟他和跟霍延丞又有什麽區別。


    他隻是生氣,氣範無咎瞞著他,似乎範無咎從一開始就有秘密瞞著他。


    薑落也不想問,問了他肯定也不會說,隻是這次,他必須要查清楚,範無咎到底想幹什麽。


    看著虛弱無力的範無咎,薑落道:“我有點想去你的南春山了,不如,我們還是去南春山吧?”


    範無咎摟著他,語氣裏透著高興:“好,這就去。”


    說著他打了個響指,馬車便騰空而起,朝著南春山的方向飛去。


    南春山之所以叫南春山,是因為它四季如春,永遠都特別漂亮,給人一種心曠神怡之感。


    第二次來到南春山,薑落有種迴家的錯覺。


    他又見到了那位管家,他這次仍然十分淡定的帶他們去了上次那個院子。


    薑落扶著範無咎,問道:“那隻小猴子和小人參精還在這裏嗎?”


    範無咎道:“不在這兒能去哪兒,他們出生就在這裏,早就把這裏當成自己的家了。”


    薑落問:“他們是不是你燒山的時候救迴來的?”


    範無咎一邊咳血一邊笑:“也不全是,有時候我一時興起就點化一個,點化完了就扔林子裏讓老樹精養著。其實都不用養,這林子裏靈氣充足,隨便吃個野果野菜都夠他們活上百來年。”


    薑落心想,你明明是個很善良的人,為什麽總把自己裝得很兇很壞?


    薑落輕笑出聲,說道:“好了,走吧!我去給你治病。”


    此時的薑落已經完全不在意臉皮什麽的了,不就是上床嗎,這根本算不了什麽。


    範無咎道:“哦,你上次來的時候還要死要活的,現在怎麽這麽主動?”


    薑落嘖了一聲:“你治不治?不治我可走了。”


    他剛要轉身,就被範無咎一把拉了迴來,把他擁進了懷裏,輕輕在他側臉蹭了蹭,並在他耳邊輕聲道:“別走,鏡麟,別離開我。”


    範無咎的身上有很濃的血腥味,他不知道,神仙受傷也會流血。


    血液不是生物的標配嗎,神仙也是生物嗎?


    薑落道:“你還是悠著點兒吧!受這麽重的傷,還動得了嗎?”


    範無咎帶著他去了上次那個溫泉小院兒,薑落卻道:“你的傷能行嗎?泡在溫泉裏不會更嚴重嗎?”


    範無咎搖頭:“這是藥泉,沒有任何問題。”


    薑落心想,溫泉不是活血化瘀的嗎?


    但範無咎一走進去,隻見那溫泉便如一個旋渦一般把他圍住了,他的血液先是融入進了溫泉的水中,緊接著又仿佛有生命一般,全部被他的身體吸收了。


    身上的傷口也是,仿佛不是用什麽利器傷成的,而是用一種灼熱的鐵器烙印在了皮膚上,又帶下了一塊塊的血肉。


    很多傷口已經血肉模糊,正滴滴噠噠的湛著血,讓薑落看了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氣。


    他趕緊上前,扶住範無咎道:“你怎麽迴事?怎麽會傷成這樣?這傷……好像是被什麽東西燒的?你……是不是進了主神空間?”


    範無咎矢口否認:“沒有。”


    薑落冷笑:“否認的這麽快,看來就是去了。你放心,我不會問你主神空間在哪裏,我知道問了你也不會說。範無咎,以後你做任何事我都不會問。但是,你也不要阻止我去查。如果我查到了,也希望你不要問我為什麽要這麽做!”


    說著他上前,猛然將範無咎推進了溫泉裏,溫泉灼燙傷口的疼痛讓範無咎忍不住悶吭一聲。


    薑落問道:“疼嗎?你範無咎也知道疼?嗬嗬,你活該!”


    範無咎在溫泉裏坐好,無奈道:“你對他這麽溫柔,為什麽偏偏對我這麽冷漠心狠?能不能公平一點?”


    薑落心想你還找我要公平,你可曾給過我公平?


    你一步一步用陰謀算計我的時候,可能想過給我公平?


    薑落道:“好啊!你跟我要公平,那我就給你公平。我怎麽對他,就怎麽對你好嗎?我隻怕你受不了。”


    範無咎身上的傷口也在漸漸愈合,可惜這藥泉隻能愈合皮外傷,對於他極重的內傷一點作用都沒有。


    薑落的表情是冷漠的,唇角卻噙著一抹豔麗的笑容,他說道:“我上次過來的時候你說過的話還記得嗎?”


    範無咎緩緩眯了眯眼睛,總覺得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他搖了搖頭道:“說了太多,我怎麽知道你說的是哪句?”


    薑落指了指牆外道:“你說,你要在這群山樹林裏,讓我給你……”


    頓了頓,薑落才在範無咎的耳邊說出那個字。


    範無咎隻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他定在那裏,說道:“鏡麟,你別亂來。”


    薑落問道:“是不是你從始至終喜歡的人就隻有鏡麟?但是你別忘了,我是薑落,不是鏡麟。就算知道了過往,我現在所擁有的記憶也隻是薑落的。霍延丞喜歡的是薑落,而你卻一直把我當成鏡麟。你的鏡麟,終究是迴不來的。範無咎,我勸你不要沉浸在過去的夢裏。放過鏡麟,也放過你息。你所做的那些事,或許鏡麟會感動。但是身為薑落,我隻會覺得莫名其妙!”


    說著他一把推倒重傷的範無咎,讓他躺到了溫泉的沿壁之上。


    範無咎的眼睛緊緊的閉了閉,脖子忍不住往後仰去,他難耐道:“在我的心目中,你就是我的鏡麟。不論……你是薑落,還是他……都是我最愛的那個人。”


    薑落認真的看著範無咎露出水麵的身體,還是第一次近距離的這樣觀察他。


    這位世間獨一無二的上古神子,他生得十分瀟灑俊逸,臉型五官立體,棱角分明且三庭五眼全部都是黃金比例。


    尖削的下巴搭配高聳的鼻梁,更有優越的眉骨和線條明朗的發際線。


    此時他的黑發飄在溫泉裏,更是仿佛一隻俊美異常的東海鮫人。


    薑落道:“轉世了,還是原來那個人嗎?或者說,轉世後,都不一定還能成為人。你覺得我還是個人嗎?”


    他已經連人都不算了,他隻是一株蘭花精。


    範無咎捏住他的後脖頸,艱難的吸了一口氣,顫抖著聲線道:“你是,你就是,你是我最愛的鏡麟,也是我最愛的小落。你是我的,永生永世!”


    我……把我最好的一部分,你最喜歡的一部分切割出來,再刪除他關於我的記憶,這樣你們就可以毫無芥蒂的在一起。


    我知道你討厭我從前的霸道蠻橫不講理,討厭我背著師徒之名,卻要昭告天下你是我的帳內之人。


    我更知道,你悄悄籌劃如何殺死我,如何拿到我全部的寒性真氣,永遠不再受我的胯下之辱。


    你是薑落也好,鏡麟也好,你永生永世都別想逃過我。


    隻不過,我不會再那樣傷害你了,你能不能……再給我好的一麵一個機會?


    如今的你,沒有恢複記憶,待你恢複記憶了,肯定還是那個恨死我的鏡麟,恨不得一碗誅仙羹讓我神形俱滅的鏡麟。


    但是,我愛你,請你永遠記住,我唯一愛的人隻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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