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開始揉了,重了你就說,可不許哇哇大叫,那樣會影響我,知道嗎?”


    剛才她一揉,他那般哇哇大叫的樣子,可驚到她了。


    “嗯,我知道了,疼了我就告訴染兒,我不哇哇大叫了。”


    夙言璟竟是十分乖巧地配合著安清染,倒讓安清染覺得她是不是要求得有些過分了。


    要是真疼了,還能讓他忍著不叫嗎?好像這個要求有點殘忍吧。


    剛才,可不是就是她讓夙言璟疼了就叫的嗎?


    想著如此,安清染又改了主意道:“那個,那個,若是你真疼了,叫叫也沒事啊。就這樣,我開始揉了啊。”


    安清染再次倒了一些傷藥水出來,揉在掌心裏,再慢慢地揉到夙言璟的膝蓋上。


    這一次,不知道怎麽的,夙言璟竟是一點兒也叫疼了。


    他就靜靜地看著安清染,看著安清染給他揉著膝蓋。


    時而,安清染抬頭,還給了他一個寬慰的笑容,時而他還聽著她問著。


    疼不疼?這個手勁可以了吧。


    這一刻,他覺得就算他的膝蓋骨真的碎裂了。


    為了這一刻的溫馨,夙言璟覺得,也是值得的。


    午後暖暖的風,此時輕輕地吹拂過臉頰,像是調皮的孩子。


    拿著一根羽毛,戲耍著你的臉頰一般。


    帶著一絲癢癢的,卻是心頭甜甜的味道。


    等到安清染給夙言璟揉完膝蓋骨的時候。


    發現不知道何時,夙言璟就在花梨木雕翠的靠椅上睡著了。


    他睡得挺香的,氣息平緩,嘴角含笑。


    柔和的陽光灑在他那白皙俊美的容顏上,似塗抹了一層透亮的月光似的。


    看著倒像是個不知世事的天真孩童那般,睡容純真得很。


    冬芝進來的時候,正端著點心,泡著茶。


    她是聽到裏頭沒什麽動靜了,認為小姐跟世子爺的打鬧應該是結束了。


    便想著該進來一趟放些待客的茶點了。


    哪知道,世子爺竟然就在靠椅上睡著了。


    安清染此時伸出手指點著唇瓣,對著冬芝噓了一聲。


    示意她不要驚動睡夢中的夙言璟。


    冬芝笑著點點頭,明白什麽似的。


    她放輕腳步,端著茶點出去了。


    那安清染見冬芝出去了,再次看了看安睡中的夙言璟。


    想了想,還是拿了一個軟墊給他的頭靠上。


    又取了架子上那件厚實的銀狐滾毛的披風給夙言璟輕輕地蓋上。


    隨後她躡手躡腳地出去了。


    出去之時,她還細心地給悄悄地帶上了門。


    這個時候,冬蘭那丫頭奔著過來了。


    “小姐,顧世子來了。”


    “墨池來了。我知道了。你去招待著,就讓顧世子在院中坐著,不必帶到這邊來了。”


    想到屋子裏夙言璟在安睡著,安清染想著還是不要去打擾他了。


    便讓冬蘭請顧墨池在院中的小石亭一坐。


    轉而安清染又吩咐冬芝去小石亭那邊上些茶點,說要招待顧墨池。


    冬芝想著剛剛還熱乎乎的點心,夙世子還沒用上呢。


    便幹脆拿了那些過去招待顧墨池去了。


    那顧墨池見安清染在小石亭上招待他,溫和的目光中帶著幾分訝然。


    “安清染為了夙世子,如今倒是跟我生分了許多。”


    安清染不曾想顧墨池這般的人物也會有計較的時候,眼中的笑意倒是越發濃了幾分。


    “如今看墨池,倒是多了幾分人情味了,少了幾分仙氣了。”


    “那都是旁人傳的,其實我顧墨池就是個俗人。我可不願意當什麽謫仙公子,那可是不沾染俗塵的。”


    “而我顧墨池,注定是要沾染上人間煙火之氣的。”


    說著,顧墨池望著安清染的眼裏,多了幾分安清染看不懂的複雜流光。


    當然了,安清染也不會細心留意這些的。


    她隻聽得顧墨池字麵上的意思。


    “墨池可不要這麽說,若是你不當這個謫仙公子了,想必很多姑娘家的芳心要碎成一地了。”


    “天下那麽多姑娘家,顧墨池能夠善待的也隻有一個姑娘。如此,旁的姑娘之芳心就算是碎成一地了,與我顧墨池何幹呢。”


    說著,顧墨池優雅地撥了撥茶蓋,喝了幾口茶水。


    安清染此時說實話,倒是像是第一次認識顧墨池似的,盯著他上下打量了起來。


    “我倒是沒發現,墨池竟然是這般不會憐香惜玉的人。不過,墨池說得倒也在理,這天下你能負責的也隻有一位姑娘家。”


    “如此,旁的姑娘自是不要招惹了為好,否則的話,倒是一件傷心事了。”


    說著,安清染轉了口氣,微微歎道:“可惜,以墨池的身份,恐怕不止是對一位姑娘負責的。以你平陽侯府顧世子的身份,你父母應該不會讓你隻娶一個妻子的。”


    在這個朝代,男人三妻四妾那是合法的。


    所以對於安清染而言,不沾染感情那是最好的。


    否則的話,吃虧的總歸是女子。


    當然,安清染說這話並沒有其他的意思,隻是熟人之間偶爾開個玩笑。


    在她認為,是無傷大雅之事。


    可沒想到,顧墨池竟是語氣犀利得很,目光直直地逼著反問她了。


    “那麽夙世子呢,清染?這以鎮南王府夙世子的身份,恐怕這輩子也不可能隻娶清染一位世子妃吧?將來說不定會有側妃,庶妃還有小妾之類的。這些,難道夙世子就可以避免了嗎?”


    “墨池,這個,我可以不在意的。”


    她跟夙言璟有過約定,說好隻做假夫妻的。


    既然隻是假的,她這個掛名的世子妃對於夙言璟將來會不會有側妃,庶妃之類的,她都不會在意的。


    當然,口頭上她是這般堅定地迴複了顧墨池。


    實際上她的小動作還是沒有瞞過顧墨池的眼睛。


    她不知道,在她說話的時候,不經意間已是皺了皺眉。


    她的手指在捧著茶杯的那一刻,有那麽一瞬間的停頓。


    雖然在一般人的眼裏看來,這不算什麽。


    但是在顧墨池眼裏,這代表著一種訊息。


    安清染,她其實是有些在意夙言璟的。


    而這個發現,讓顧墨池差點失態了。


    “墨池,不要再倒了,你的茶杯已經滿了啊。”


    安清染奇怪地看著顧墨池一直提著茶壺往茶杯上倒著水。


    這茶水都溢出來了,他難道沒有看到嗎?


    “抱歉,剛才想著事情,一晃神,失態了,倒是讓清染見笑了。”


    顧墨池忙放下茶壺,揮手拍著衣衫上的水漬。


    安清染見此,忙從腰間取了幹淨的帕子下來,遞送到顧墨池那邊。


    她本想讓顧墨池用她的幹淨帕子擦一擦手跟衣衫上的水漬的。


    誰曾想,這個時候,有一雙修長如玉的手,速度比顧墨池伸得還要快。


    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的。


    就在安清染遞送的那一刻,那隻手輕巧地將安清染手中的幹淨帕子給奪了過去。


    “夙言璟?你怎麽過來了?”


    安清染見到本該在屋子裏安睡的夙言璟,這會兒跑到這兒來了,倒是有些奇怪。


    那夙言璟則笑著將安清染的帕子給收進了懷中,又將他自個兒的帕子遞給了顧墨池。


    “顧世子,畢竟男女有別,你還是用我的帕子吧,這樣的話比較好一些。”


    夙言璟對著顧墨池笑著露出一排整齊的雪白牙齒。


    那笑容看起來帶著幾分陰森的感覺。


    顧墨池卻似沒看到一樣,直接取了夙言璟手上的帕子。


    他毫不客氣地擦拭了衣衫上的水漬,又擦了擦手。


    完了,他連石桌上的茶水幹脆也抹了。


    到最後,這塊帕子顯然就不能再用了。


    “抱歉,夙世子,來得匆忙,沒有帶上幹淨的帕子。下次再來的時候,我會帶上一塊還給你的。”


    顧墨池笑容溫溫潤潤的,卻是一樣地露出了雪白的牙。


    夙言璟見了,笑意越發燦爛了一些。


    “顧世子,不過是一塊帕子而已,不用還了。就算看在你是染兒救命恩人的份上,我也不會小氣到連一塊帕子都跟你斤斤計較的。”


    “這樣啊,如此倒是多謝夙世子這邊大方了。”


    顧墨池話語的嘲諷意味如此濃厚,就連一旁安清染都聽出味來了。


    何況是夙言璟本人呢。


    可夙言璟笑容依舊,什麽都沒聽見似的。


    “顧世子就是太多禮了,那般客氣幹什麽。不用謝的,真的。”


    “那好,既然夙世子這麽說的話,下次我就不這般客氣了。”


    說著,顧墨池笑看著安清染道:“對了,清染,我聽甜甜提起,上次你在你祖母壽宴上寫了一手好字,墨池一直想要瞻仰一番。不知道墨池現在有沒有這個福氣,也能得到清染的一副書法呢?”


    “當然可以,隻要墨池不嫌棄清染的字寫得醜,清染定然不會吝嗇給墨池寫上一副大字的。冬蘭,你去準備筆墨紙硯過來,我給顧世子寫一副字。”


    說著,安清染吩咐冬蘭去準備文房四寶。


    隨後她便要帶著顧墨池前往書房,給他書寫一副字。


    這個時候,夙言璟卻忽然發出了一聲疼痛的叫聲。


    哎呦——


    安清染見到的時候,夙言璟正抱著他的膝蓋在那裏叫疼著。


    “夙言璟,你怎麽了?”


    “染兒,我也不知道,我這裏突然好疼。”


    夙言璟指了指他的膝蓋。


    轉而,他自然而然地坐在安清染的身邊,將頭輕輕地靠上了安清染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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