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蓮看著她發瘋,忽然鬆手,“你喜歡這桌子是吧?那你自己拖迴去吧,我去拿別的,你家又不是就這張桌子。”


    說罷,她轉身就跑,又往方白鳳家去。


    “啊?!”


    哭喊聲戛然而止。


    方白鳳仰躺在地上,吃力的抬著頭看向金蓮離開的方向,久久沒有迴神。


    過了好一會,直到人都跑沒影了,她這才晃過神來。


    “臭丫頭!你還敢去我家!啊啊啊!我殺了你!”


    意識到金蓮要幹什麽,方白鳳哼哧哼哧從地上爬起來,身上的灰都沒空去拍,急赤白臉的就追上去。


    她吃力的追到半路,遠遠就看到金蓮扛著東西從她家裏頭出來。


    方白鳳眼神有些不好,頓在原地眯眼仔細一瞧。


    是她家的65寸液晶大電視!!


    “你他娘的偷我家電視!馬上給我放下!”


    不隻是電視,這村裏還沒拉上寬帶連不了網,大家看電視用的還是很多年前流行的那種衛星接收鍋蓋。


    金蓮連鍋蓋都給她拔了。


    “什麽都說你家的,我都是憑實力拿的,有本事你也憑實力去別人家拿啊,略略略。”


    一聽到方白鳳的叫聲,金蓮扭頭看她,擠眉弄眼朝她吐舌頭做了個鬼臉,然後撒腿就往別的方向跑。


    村裏的路四通八達,又不止方白鳳站的那條道可以走迴家。


    見金蓮扛著自己家的大電視跑了,方白鳳急的哇哇亂叫,什麽都想不到,拔腿就追上去。


    金蓮跑的飛快,她在後頭追的狼狽至極,跑一會摔一跤,等她追到楚家的大門口,金蓮已經再度跑迴去搬方白鳳家的東西。


    方白鳳哇哇大叫著追了好幾趟,累的跟頭牛一樣,喘著粗氣癱坐在地上。


    她看著楚家緊鎖的大門,又看看金蓮跑遠的方向,繼續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


    她攆又攆不上,自己家的門也守不住,堵她們家的門,金蓮門都不進,直接翻牆迴家。


    她還能怎麽辦?


    “小可?小可是你在外頭嗎?”


    楚小翠還趴在門上,她費力的從門縫看出去,隻瞧見一個人影坐在外頭,看不清是誰。


    剛剛金蓮來來迴迴的好幾趟,扛了不少東西,一看就不是正當途徑扛迴來的。


    方白鳳又一直叫個不停,不用問都知道,搶的那老潑婦家的東西。


    楚小翠想勸金蓮冷靜一些,可話還沒說出口,人就麻溜翻牆跑了。


    短短半天時間,她好像被嚇出抵抗力了,從一開始的擔心到後來的無奈,現在完全是破罐子破摔。


    事情已經鬧到這個地步了,賠再多的錢好像都不慌了。


    隻要不殺人放火坐牢就好……


    楚小翠在心底這樣安慰自己,何嚐又不是另一種無可奈何的妥協。


    外頭的方白鳳聽到楚小翠的聲音,恨的牙癢癢。


    她呲牙咧嘴的大聲叫罵,“我在你全家的楚小翠,你教的好女兒,竟然敢搞我,我不會放過你們母女倆的!”


    “你們兩個**,你女兒敢這麽搞我,就等著坐牢吧,她個土匪小偷臭不要臉的,我********”


    阻止不了偷家的金蓮,方白鳳隻能退而求其次,坐在她們家門口罵楚小翠。


    一開始方白鳳是想讓楚小翠不痛快的,結果搞得自己現在一身的騷,她氣到吐血,什麽難聽的詞匯都往外噴,把所有怨氣一股腦發泄到楚小翠身上。


    楚小翠沉默片刻,靜靜的聽著,臉色卻越來越難看。


    迴想自己這二十多年,到底為什麽會被人欺負,隻要是個人都能踩在她頭上,甚至不把她當個人來對待?


    就連這方白鳳,為什麽又憑什麽一直這樣欺負她?


    就因為她軟弱她無能她沒人依靠?被男人騷擾是她的錯嗎?就因為這事被抓著二十多年不放手。


    委屈絕望的淚水奪眶而出,扶著門的手用力握成拳,關節都泛著白。


    一門之隔,方白鳳囂張難聽的罵聲還未停止,字字句句都清晰又血淋淋的鐫刻在楚小翠的心底。


    她懂了……


    是她的錯,就是她的錯,一直都是她的錯。


    活了六十多年,她總是以為退一步海闊天空,凡事忍一忍就過去了,卻沒想過,有些人就喜歡得寸進尺欺淩弱小。


    她錯在沒早點看清自己。


    她爛命一條到底在怕什麽?該怕的應該是方白鳳這種有兒有女有牽掛的人。


    “你他媽的給我閉嘴!你才是賤貨爛貨不要臉的婊子!你自己管不住家裏的男人關我什麽事?那個畜生都死了十年,你不爽就跟他一塊去死啊!這麽難受活著幹什麽?你這種人早該死了,天底下最該死的就是你!”


    楚小翠六十多歲了第一次說髒話,她隔著門衝大罵一聲。


    “草?!”


    看著門休息的方白鳳嚇的一個哆嗦。


    她迴頭看著從外頭被鎖住的門,眼中又驚又慌,慌是被剛剛那聲音突然嚇的,驚是因為,這還是她第一次聽到楚小翠罵人,而且還罵的她!


    “你敢罵我?楚小翠,我看你是活膩了,竟然連我都敢罵,好啊你們兩個賤人,我******”


    方白鳳轉過身來趴在門上,衝著門縫就迴擊楚小翠,兩人頓時罵得不可開交。


    楚小翠心底的怨氣積壓已久,她罵的沒方白鳳難聽,勝在她現在力氣多嗓門大,氣勢上都壓了方白鳳一大截。


    方白鳳罵的嗓子都啞了,她被金蓮折騰個半死,能提起力氣罵人全憑心底的那點怒火在撐著。


    “你……咳咳咳。”


    在金蓮那裏討不到一點好,在楚小翠這又占不到便宜,方白鳳氣得差點仰叉躺下。


    方白鳳喘了幾口粗氣想要緩緩,誰知裏頭的楚小翠不樂意了。


    二十多年的氣不是罵幾句就能過去的,楚小翠氣憤的搖著門,怎麽都拉不開。


    她心裏的火燒的正旺,轉身就跑去把家裏的木梯搬過來,架在牆角下人翻上了牆。


    “你踏馬的有種別走,等我下去打死你!我今天要你的命!”


    楚小翠跨坐在牆上,指著下邊的方白鳳又開始罵,手還在費勁的拖著木梯上牆,準備從牆上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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