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波背著手震怒的走到了李乘風跟前,如果說目光能揍人,此時的李乘風已經挨了好幾頓了。


    “瞧瞧你現在什麽樣子!”韓波壓著聲音怒道。


    李乘風尷尬的看了看眾人,“我這不是~懷舊嗎,老革命打扮也挺好。”


    “還挺好?手機為什麽關機?”


    李乘風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進水了。”


    “我看你是腦子進水了,想丟人是吧,那好,今晚就穿著這一身參加宴會,我讓你一次丟個夠。”韓波心說不治治你小子還真不行了。


    韓波震怒之下沒有讓李乘風離開,責令他就穿著這一身老舊軍裝參加宴會。


    丁薇倒是迴到房間衝洗一番,換了身得體的服飾。由於明天一早關向海丁薇等人要先行離開,今晚參加送行的人比較多。不但有洽談小組的全體成員,還有縣委縣政府的幾位領導。不管怎麽說,韓波要把表麵工作做足,畢竟是他把人家請到淩渡來的。


    宴會一開始,李乘風頓時成了整個宴會廳的焦點。特別是王立峰齊誌讚等人看到李乘風這身打扮,差點沒笑出豬叫。連丁薇也像是故意在戲耍李乘風,端著相機哢哢就是一頓拍照。


    “乘風哥哥,別動,我給你拍一張特寫。”丁薇說著,對著李乘風的臉又是一頓哢哢。


    “別胡鬧,信不信我一掌拍死你。”李乘風氣的從牙縫裏說了一句,要不是眾人都看著他,李乘風真想一把奪過相機來個‘毀屍滅跡’。


    關向海臉色陰沉的恨不能擰出水來,原定於明日上午去濟州機場,關向海恨不能當晚就走。原本熱熱鬧鬧的送行宴被李乘風搶了風頭,隻進行了一個多小時就草草收場。


    韓波召集李誌福王友疆等人在招待所小會議室裏召開緊急會議,李乘風正想悄悄離開,卻被韓波怒斥住,“去我房間等我,哪也不許去。”


    李乘風心說我招誰惹誰了,陪同丁薇這也是王副縣長的安排,大小也算是公務。不就是穿了一身老軍裝嗎,這叫不忘本。


    李乘風鬱悶的來到了韓波所住的樓層,讓服務人員打開房間,好在她們都認識李大主任,並沒有拒絕。


    李乘風要了一個方便袋,濕漉漉的褲衩子穿了大半天,這都快暖幹了。但穿在身上總是不舒服,幹脆脫下來敞快敞快。


    趁著韓波沒來,李乘風跟到了自己家一樣,找出韓波的茶葉泡了壺好茶,熱水也放滿了浴缸。李乘風把手機的後蓋打開,卸掉電池,用吹風機轟轟的吹了一通。


    忙完之後,看看小腿上的傷並無大礙,這才美美的躺在了浴缸之中。今天發生的一切弄的他既狼狽又疲憊,甚至還不知道自己差點丟掉了性命。如今被熱水一泡,李乘風頓時覺得全身的汗毛孔都愜意的舒展開了。


    李乘風本以為韓波至少得開個把小時,沒成想韓波幾句話交待了重點,也不想耽擱大家的時間。畢竟明天就正式進入議題,韓波也想讓大家以飽滿的精神狀態加入談判之中。


    韓波打開門沒看到李乘風,但看到茶幾上泡好了茶水,心說這小子還懂點事。這時,韓波聽到衛生間裏嘩嘩直響,走過去寧開門一看,頓時都氣的無語了。他從政這麽多年,就沒見過哪位剛犯錯的下屬,敢跑到領導房間洗澡的。


    “你小子~度假來了?”


    整個衛生間熱氣騰騰,李乘風也沒想到韓波這麽快就迴來,趕緊拿浴巾擦拭著身軀,“韓書記,不好意思,我沒想到您這麽快迴來。”


    韓波氣的一指,“那是我的浴巾,沒看到跟招待所的不一樣嗎,你用另一條。算了,明天你小子給我買條新的。”


    韓波氣的關上了衛生間的房門,遇到這麽一個家夥,韓波也有些拿他沒辦法。


    李乘風很快走了出來,重新穿上了那套老軍裝。李乘風不待韓波詢問,主動說道,“韓書記,您別生氣,其實今天是出了點小狀況,丁薇那丫頭掉進了水裏,我為了救他把腿還劃破了。衣服一直沒幹,沒辦法才向山裏的一位老人家借了兩身衣服。我這可是公務,王副縣長可以作證。”


    韓波瞪了他一眼,“我沒問你這些,先坐吧。乘風,今天讓你來,還真的要好好感謝你。”


    李乘風不禁疑惑的看著韓波,“感謝我?韓書記,我犯什麽錯您就直說,別這樣,不然我心裏沒底。”


    李乘風說著,趕緊給韓波遞了支煙,韓波擺了擺手,“我感謝你小子能直言不諱,其實更應該感謝的是謝副省長。如果不是謝副省長的提醒,我還真不知道這個山嶽信托,是靠著侵吞大量國有資產而發家的。看來我們跟山嶽的合作,必須要處於一個極其謹慎的防範狀態。”


    李乘風一聽,當即說道,“那還跟他合作幹什麽,直接讓這幫家夥走人,省的浪費咱們的招待費用。”


    韓波搖了搖頭,“小心謹慎是一方麵,但隻要對咱們淩渡縣有利,何樂而不為呢。咱們縣目前缺的就是資金,說白了,其實整個嶺南都缺錢。現在全國各地都在招商引資,各大金主都把重點放在了迴報率極高的沿海開放城市。像淩渡這種小地方,能夠遇到關向海這樣的大金主非常難得。所以說,風險和利益共存,就看能不能把持住原則了。”


    李乘風點上手裏的煙,“韓書記,不是我說一句打擊您的話,靠咱們縣裏麵那幾頭蒜想堅持原則很難。且不說王副縣長,就是那招商局老孫,財政局老郭,一個個肥頭大耳的誰心裏沒數啊。要想堅持原則,我看您不如直接讓葛村誌當監督,或許還差不多。”


    韓波眼神不禁一亮,“你小子倒是提醒了我,老葛這人六親不認,把他放在裏麵,或許還真能震的住。”


    李乘風心中好奇,忍不住問道,“韓書記,我聽說咱們剛來的時候,葛村誌書記力排眾議支持您,但我怎麽覺得,您好像不怎麽喜歡葛書記?”


    韓波直接瞪了一眼,“我看你小子真是太閑了,整天就知道聽一些閑言碎語。葛書記工作上非常認真,這一點全縣幹部有目共睹,還用得著我天天掛嘴邊上嗎。”


    李乘風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就是閑聊,您韓書記肯定不是那種忘恩負義之人。”


    “我還用不著你小子來誇獎,知道為什麽喊你來嗎?”


    “今天給您丟人了,我檢討。”李乘風心說不就是穿著一身舊軍裝嗎。


    韓波鼻子裏哼了一聲,“我還沒這麽小氣,讓你小子出出醜那也是不給關向海看的。你聽著,明天上午抽個時間,把咱們縣與山嶽合作的事情,給謝副省長解釋一下。一來替我謝謝他,二者也向謝副省長保證,哪怕我韓波明天就調離,也不會用眼前的利益做交換。”


    李乘風詫異的看著韓波,“那您自己給他打電話多好?”


    李乘風說完,韓波當即甩了一個大白眼。李乘風苦笑著點了點頭,立馬明白了韓波這是怕挨罵,所以讓他來解釋。畢竟韓波還抱有一絲希望,既要把持住原則又想得到款項,如果他給謝偉國直接打電話,一旦謝偉國讓他停止合作,反而是沒了退路。


    李乘風正準備告辭,忽然想起一事,“韓書記,過幾天我想請個假。”


    “請假?真是出了奇了,你小子居然還好意思說請假兩個字?”


    李乘風不好意思的說道,“這一次,恐怕要好幾天,我準備去省城大醫院檢查檢查身體。”


    韓波一怔,“身體怎麽了?”


    李乘風不知道該怎麽解釋,“總感覺~有些不對勁,今天救人的時候差點昏迷了。按說以我的體質,不應該會這樣。”李乘風簡單的把經過說了一遍。


    韓波眉頭微微皺起,上下打量著李乘風,發現他不像是在開玩笑,韓波點了點頭,“要不要我幫你聯係一下省城大醫院?哦,對了,有謝副省長夫婦,我算是多慮了。乘風,身體是革命的本錢,有問題一定要及時去看病。”


    “謝謝韓書記,等我把維穩辦的工作安排一下就去。”李乘風還想著老趙頭的交待,他必須等著與科工委領導見麵之後再走。


    次日一早,李乘風來到單位之後,他知道今天關向海與丁薇都要離開淩渡,本想著給丁薇打個電話告別一聲,但想了想還是算了。


    畢竟大家不是一個層麵上的人,丁薇那姑娘是個單純善良的女孩,滿腦子隻想著心中的藝術,或許一別之後此生都不會再相見。與其告別,莫不如保留心中的一份祝福。


    李乘風處理完公務,當即給謝可卿打了個電話。李乘風先是說了趙老爺子的事,然後才告知可卿自己的身體狀況。謝可卿一直以為李乘風是在開玩笑,沒想到還真的出現了‘蛇毒’後遺症。謝可卿讓李乘風不用擔心,她馬上與八四零的老領導聯係一下,目前省城最好的醫院也就是八四零軍區醫院了。


    與可卿聯係完之後,李乘風猶豫了一下,這才撥下了謝偉國秘書高長河的電話。畢竟是上班時間,李乘風也不知道謝偉國是不是在開會,不敢直接撥打他的手機。


    “喂,哪位。”


    “高叔叔,我是淩渡李乘風。”李乘風沒有稱唿官職,而是親熱的喊了一聲高叔叔。


    “哦,是小李啊,怎麽,有事嗎?”


    “謝伯伯忙不忙,不忙的話有點小事向他匯報一下。”


    高長河在電話裏笑了笑,“你稍等。”


    電話的另一端,高長河正在謝偉國的辦公室,看到高長河臉上奇怪的表情,謝偉國問道。


    “誰的電話,怎麽這副表情?”


    高長河遠離手機輕聲說道,“是您未來女婿打來的,這小子說話還挺客氣。怎麽樣,接不接?”


    謝偉國笑著一伸手,接過了高長河的手機,“乘風,什麽事?”


    “伯父,其實是韓書記拜托我向您說一聲謝謝~。”


    李乘風把韓波想要表達的內容複述了一遍,謝偉國一聽韓波依然要與山嶽合作,眉頭不禁一皺。


    謝偉國歎息了一聲,“乘風啊,這件事我知道了,沒讓你參與進去就好。沒別的事就掛了吧,我這邊忙著呢。”


    謝偉國也不想多說什麽,畢竟這是縣裏的決定,他也不便過於幹涉。如果不是因為李乘風,謝偉國根本不會去提醒韓波。


    不過,謝偉國知道商人重利,但好歹打開局麵才有利潤可言。與關向海這種魔鬼打交道,一著不慎滿盤皆輸,小小的淩渡財政承擔不起這樣的後果。既然韓波一意孤行,那就看他的造化吧。


    李乘風打完電話也是一身輕鬆,總算完成了領導交給的任務。正當李乘風準備去大辦公室看看進度,就看到牛青敲門走了進來。


    “牛青,有事嗎?”李乘風問道。


    牛青手裏拎著一個提袋,滿臉堆笑的說道,“風哥,這是丁薇姑娘臨走前送給你的。是一部新手機和一封信,手機還是我開車帶她去買的,全縣最貴的新型號。”


    李乘風疑惑的看著牛青,“給我的?這事韓書記知道嗎?”


    牛青點了點頭,“當然知道,韓書記剛才送行的時候,丁薇姑娘親手交給的韓書記。”


    李乘風接過來,嘴裏嘟囔道,“可別再給我安上一個受賄的罪名。”李乘風當著牛青的麵打開了那封信。


    信上麵秀麗的字跡非常好看,李乘風故意抖了抖,“看看,上麵可沒說什麽,你小子別亂給我造謠。”


    “風哥,您現在不但在淩渡道上有了李不服的綽號,連咱們淩渡幹部圈您也有了李革命的美稱。在您麵前,我哪敢亂說啊。”


    “臥槽,還李革命?我他媽是不是該穿著那身衣服來上班。”


    牛青笑道,“您慢慢看,我得走了,韓書記還得去市裏麵。”牛青說完與李乘風告辭。


    李乘風這才仔細的看著丁薇的手書,這丫頭不愧是學藝術的,不但字跡秀麗文字表達也很有美感,新手機是她送給李乘風的禮物,更是感謝李乘風的搭救之恩。而且丁薇相約李乘風要做永遠的朋友,並且告知李乘風等她有空的時候會再來淩渡。


    李乘風沒有把丁薇的話當真,通過這兩次的接觸,李乘風得知丁薇的爺爺是個外交官,母親是知名作家,而他父親更是藝術領域的大名人。他覺得像這種富裕家庭出身的大家閨秀,也隻是表達一下謝意而已。


    看著嶄新的手機,李乘風心說這丫頭還算是有點良心,自己拿命換來的東西,應該不算是受賄吧。


    李乘風正欣賞著手機,卻接到了趙老爺子打來的電話。山上的手機信號不怎麽好,李乘風聽的斷斷續續,電話中老爺子的語氣比較著急,但聽明白了老爺子的意思之後,李乘風頓時嚇出一身冷汗。


    李乘風沒想到老爺子的電話,不是告知科工委領導要與他見麵,而是工程部的人明天一早就來拉走設備。他們不但要拆卸走庫區剩餘的設備,並且還要進入地下通道檢測一番,檢測完畢就把地下通道永久性封存。


    一想到趙四的屍體與那包毒品,李乘風再也坐不住了,當即給庾宏斌打了電話。十分鍾之後,庾宏斌開車接著李乘風,二人迅速奔向了玉符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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