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乘風真是服了,拍個照片居然還能滾下堤壩。下去也就算了,寧死也不丟棄手中的破相機。李乘風奔跑之中迅速衝下斜坡,一個猛子紮了進去。


    李乘風水性並不是很好,不過自認為把丁薇拉到岸邊還不是問題。隻是讓李乘風沒想到的是,雖說現在已經進入初夏,但庫區落差大氣溫低,水溫依然帶著寒意,入水的一瞬間李乘風頓感整個身軀都要僵硬。


    好在丁薇也熟悉水性。她隻是舍不得剛拍下的照片,不想丟棄安裝了沉重聚焦鏡頭的相機,才導致嗆了幾口水。二人你拍我打,總算是笨拙的爬到了岸邊。


    丁薇顧不上渾身濕漉漉的登山服,趕緊檢查著手中的相機,看到相機並沒有進水之後,喘息之中帶著欣慰的笑容。


    李乘風渾身打顫,左小腿處也被岸邊的礫石劃破,李乘風一邊用手抹著血跡一邊氣的罵道,“你有病啊,不就是一個破相機嗎,知不知道這樣做能死人!”


    丁薇嘴角上揚,“你懂什麽,剛才我抓拍到兩隻翠鳥掠過水麵戲水的照片,簡直是可遇不可求的驚豔佳作。相機算什麽,但是照片要是丟失,我能後悔一輩子。”


    “我就沒見過你這種神經病,為了一組破照片,你連命都不要了。”


    李乘風渾身顫栗,腿上的血依然止不住在流。李乘風嘴唇有些發白,仿佛像是用盡了力氣一樣無力的躺在了斜坡之上。


    李乘風不知道的是,自從基因變異之後,不光是有了敏銳的攻擊力以及夜視能力,但潛藏的隱患也不小。特別是溫度驟然降低之時,李乘風會像冷血動物一樣進入自我保護的休眠狀態。但他畢竟是人不是動物,這種情況很容易導致心跳處於極低的脈率,從而導致大腦因為缺氧而腦死亡。


    李乘風感覺有些暈眩,甚至連抬起胳膊的力氣都沒有了。丁薇還隻當是李乘風的腿上劃破了點皮,並沒在意,畢竟這種情況在野外很正常,不是什麽大事。丁薇依然在旁邊興奮的說著她的拍攝經曆,好半天看著李乘風也不說話,丁薇這才無趣的改變了話題。


    “乘風哥哥,咱們走吧,去趙爺爺那裏把衣服烤幹,我有點冷。”


    丁薇說著把相機背好,率先向堤壩爬去,但是爬了一半發現李乘風沒動靜,丁薇迴頭喊道。


    “走吧,這裏風大,穿著濕衣服容易感冒?”


    看到李乘風沒有迴答,丁薇氣的小嘴一撅,無奈的退了迴去,“一個大男人,不至於累成這樣吧。”


    丁薇走到李乘風身邊,這才發現李乘風小腿下麵已經殷紅一片。特別是看到李乘風麵色蒼白的麵孔,丁薇也不禁嚇了一跳。


    別看丁薇屬於那種天真爛漫無腦的性格,但在校期間也經常去野外拍攝,對於野外生存與自救這一塊並不陌生。


    “乘風哥哥,乘風~。”


    丁薇趕緊蹲下身軀撕下李乘風的半條褲腿,奮力的撕成兩節,一段係在了大腿之上阻止血脈的流通,另外一段包紮在傷口之處。


    處理完腿上的劃傷,丁薇趕緊在李乘風脖子上的動脈摸了一下。當丁薇的小手與李乘風的肌膚接觸的一瞬間,丁薇沒想到李乘風的體溫這麽涼。


    “乘風哥哥,你別嚇我啊,趕緊醒醒~!”


    丁薇的聲音有些變了,兩隻小奶狗趴在堤壩上麵看著二人,仿佛在等待著他們上去。


    丁薇發覺李乘風的心跳極其緩慢,趕緊用擠壓法進行緊急救助。十幾秒鍾之後,看著李乘風還沒反應,無奈之下丁薇隻能采用了人工唿吸。


    由於是斜坡,丁薇隻能趴在李乘風身上。或許是壓力的原因,李乘風感覺到了一絲溫暖,眼皮微微動了一下,緩慢的睜開了眼睛。


    “乘~乘風哥哥,你可要堅持住,咱們先上去再說,不然我可背不動你。”


    看著丁薇欲哭的表情,李乘風知道不能再待下去,不然這山上的一老一小根本無法把他背上堤壩。況且兩個人的手機都進了水,老爺子那部破舊手機時常又沒有信號,到時候唿叫救援都來不及。


    李乘風不明白自己這是怎麽了,不可能因為一點小傷就讓他變成這副模樣吧?不過李乘風也知道自己的身體這幾個月發生了不小的變化,或許是上次‘蛇毒’的原因,他一直還沒來得及做一次全麵檢查。


    李乘風猛然一咬舌尖,強迫自己清醒清醒,一道鮮血從嘴角流出,嚇得丁薇恨不能昏厥在他身上。


    “小薇,你要是再壓著我,我可真沒力氣了。快,扶我上去。”


    丁薇這才覺察到自己的姿態確實有些不雅,哪怕她再開放畢竟隻是個二十來歲的小姑娘。丁薇紅著臉爬了起來,山風一吹李乘風頓感一陣頭暈腦眩,無奈之下隻能攬住丁薇的脖子,二人奮力的向堤壩之上爬去。


    老趙頭等了很久不見二人迴來,不放心的走過來查看一下。此時李乘風二人已經上了堤壩,丁薇正累的大口喘息著。


    老趙頭一看李乘風的臉色,頓時心中一驚,“這是怎麽迴事?”老趙頭也被李乘風的蒼白嚇了一跳。


    “趙爺爺,他身體異常的涼,應該是失血過多體溫驟降造成的。我抱不動他,咱倆一起架到你房間給他取取暖。”


    “失血過多?”老趙頭嚇得趕緊查看了一下傷勢,發現隻是一般的劃傷,並未傷及動脈。這種傷在老趙頭眼裏根本不算事,他還以為是李乘風體質弱造成的。


    “這孩子,以後得加強鍛煉了。來,我來背著他。”


    李乘風微微搖了搖頭,無力的說道,“不用,扶著我走就行。”


    丁薇也覺得老爺子年紀大了,趕緊說道,“趙爺爺,還是咱倆架著吧。”


    老趙頭也明白不是年輕的時候了,隻能與丁薇一左一右架起李乘風,慢慢的向他的房間走去。


    來到房間,渾身滴著水滴的李乘風執意不上床,他知道把床鋪弄濕了,老爺子今晚可就沒法過夜。李乘風強裝鎮定讓老爺子不必擔心,自己隻是覺得冷而已。李乘風坐在唯一的一把椅子上,身軀微微顫抖,蒼白的臉色襯托著嘴唇上的血跡,愈發顯得有些瘮人。


    其實李乘風已經感覺到自身的不妙,隻是不願意在二人麵前表現出來。如果不是他暗中咬了幾次舌尖,恐怕早已昏迷過去。


    老趙頭也覺得應該是冷的原因,沒什麽大不了的。老趙頭從箱子底找出兩身幹淨的衣服,遞給了丁薇。


    “姑娘啊,這還是我老伴當年親手做的新衣服,一次也沒穿過,你別嫌棄。另外一身是我過年才穿的衣服,你們趕緊換上,山風冷,入骨之後容易得大病。我去劃拉劃拉一些幹柴,在外麵升一堆火。”


    老趙頭說完趕緊走了出去,準備升起火堆取暖。老爺子一走,李乘風長出了一口氣,終於癱軟在椅子上。


    李乘風正想讓丁薇幫忙倒杯熱水暖暖身子,卻赫然發現這丫頭,居然毫無顧忌的開始換衣服。


    “喂喂~你,你還當我是男人嗎,就不能去車裏換。”


    丁薇紅著臉拿起老爺子給李乘風準備的衣服,直接蓋在了他的頭上,“閉嘴,不許偷看。”


    被丁薇這麽一整,李乘風倒是精神了不少。聽著淅淅索索的聲音,李乘風心中一動,嘴裏發出了怪異的‘吱吱’聲。


    李乘風的耳朵微微顫了顫,腦海中立刻清晰的顯現出房間的‘景色’。


    李乘風的腎上腺素頓時飆升,或許這就是命運的安排,丁薇的大膽舉動無意之中救了李乘風一命。隨著體內血液加速流淌,李乘風蒼白的麵孔也有了一絲紅暈。


    李乘風下意識的咽了一下口水,卻看到丁薇換好衣服向他走來。李乘風趕緊閉上雙眼,裝著一副謙謙君子的樣子。


    “臉色比剛才好多了,看來真是體質弱的原因。乘風哥哥,以後你可得要多鍛煉鍛煉,特別是冬泳~。”丁薇說著,手上開始行動起來。


    李乘風嚇了一跳,“你~你要幹什麽?”


    “當然是給你換衣服,房間裏這麽陰冷,你真想得病啊。”


    “不用~我自己來。”


    “怯,剛才我都給你人工唿吸了,我都不在乎,你在乎什麽。在堤壩之下你臉色那麽難看,要不是我有野外急救經驗,都差點被你嚇死。不過,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有人冒著生命危險來救我,人工唿吸就算給你一個安危獎。”


    丁薇嘴上說著,手裏卻沒停下來,直到還剩下最後一道防線,李乘風無奈的說道,“丫頭啊,能不能給哥留點麵子,最後一道防線你都沒換,我也不換了。”


    “好吧,趕緊穿上,不然~。”丁薇猛然一愣,臉色頓時通紅,“你~你剛才偷看了?不然怎麽知道我沒換。”


    李乘風尷尬的抬起無力的手臂,指了指,“那邊沒有,我又不瞎。”


    丁薇羞澀的瞪了一眼,“男人的通病,就知道亂想。想也沒用,我又不會嫁給你。”


    李乘風苦笑著搖了搖頭,他可沒心情跟這樣的丫頭鬥嘴。穿上了幹衣服,這是一件五十年代老軍裝,比較厚實,一股暖意總算是讓身軀不再發抖。


    “小薇,去給我倒杯熱水,我的身體沒你想的那麽差,隻是~最近好像出了點問題。迴頭我去查一查,看看到底是哪裏出了毛病。”


    丁薇答應了一聲,走過去用白瓷碗給李乘風倒了一碗熱水。李乘風喝下去之後,渾身的力氣仿佛又迴到了體內。但剛站起身,依然感覺有些暈眩。


    此時,丁薇卻直勾勾的盯著李乘風,舊軍裝,白瓷碗,還有那把殘破的椅子,太有時代感了,“乘風哥哥,你必須給我當一次攝影模特。走,咱們出去,把椅子也搬出去。”


    我的娘啊,李乘風無力的捂著腦袋,他覺得這丫頭的腦迴路跟別人不一樣,都這樣了她居然還想著心中的藝術。


    趙老爺子在外麵升起了火堆,看到李乘風臉色有了紅暈,老爺子這才鬆了口氣。當看到丁薇身穿印著碎花的粗布衣走了出來,老趙頭不禁微微有些出神。


    丁薇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李乘風,當即笑道,“趙爺爺,看我們像不像土改時期的小兩口。”


    丁薇像是有了什麽新的想法,歡快的向車輛跑去,不大一會兒,拿來一副伸縮架杆。固定好了相機,當丁薇看到火堆旁,一老一少加上兩隻乖巧的小奶狗,眼神頓時一亮。特別是老爺子那深邃而慈祥的目光,加上具有濃厚時代背景的房屋,在丁薇腦海之中瞬間形成了一幅五十年代的畫麵。


    “天哪,這簡直是時光逆流。”


    丁薇調好了角度固定好拍攝時差,趕緊跑了過去。李乘風不明所以,迴頭看了一眼,丁薇卻趕緊說道,“別說話,都看鏡頭。”


    就在趙老爺子和李乘風目光看向鏡頭的一刹那,丁薇忽然羞澀的攬住了李乘風的脖子,親密的把臉龐貼在了一起。


    哢嚓,一張照片定格,李乘風嚇得趕緊抖動一下肩膀,“別胡鬧,老爺子在旁邊呢。”


    丁薇才不管李乘風說什麽,趕緊跑過去迴放一下剛才的作品。刹那間,她被這張樸實而又純真的照片驚呆了。丁薇甚至給它取了一個名字,‘純真的愛’。或許連丁薇自己也沒想到,這張照片居然在幾個月之後,獲得了國際攝影大賽的特等獎。


    不過,倒黴的卻是李乘風,原本以為與丁薇不會再有瓜葛的李乘風,居然因為這張照片惹下了一場風波。


    當然,這是後話,如今李乘風經曆了一次遇險,也對自己的身體也開始關心起來。他知道今天的狀況絕非是體質上的原因,特別是那種瀕臨死亡的感覺,讓李乘風心有餘悸。李乘風決定下山之後,務必去大醫院好好的檢查一下。


    夕陽西下,一天的工作時間即將結束,韓波也從市裏麵趕了迴來。


    韓波這次去市裏沒有見到程書記,隻是把淩渡縣的計劃向吳市長做了匯報。吳海濤市長非常支持,畢竟現在各個地市都在向銀行申請貸款,銀行一時間也難以承受如此巨大的負荷。如果韓波能從山嶽信托獲得大額的款項,沒準市裏麵還能從中分一杯羹。


    不過,韓波最大的收獲,卻是審計局老宋的調查結果。經過老宋的專業分析,韓波沒想到山嶽集團竟然真的像謝偉國所說的那樣,是靠著吞噬大量國有資產而發家。


    而且老宋提醒韓波,信托與銀行不同,信托是融資與融物於一體的理財投資,風險性比較大。一旦乙方達不到既定的要求,賠償杠杆非常巨大,老宋告誡韓波一定要謹慎,不要光看到錢就忘了嚴重的後果。很多國有大型企業,就是吃了這方麵的虧。


    韓波準備招待完關向海一行人之後,晚上召集王友疆等人開一個緊急會議。就在韓波準備前往宴賓樓之時,王友疆卻傳來一個令韓波頭疼的消息,李乘風居然帶著丁薇~失蹤了。


    關向海也無心參加什麽宴會,在貴賓區大廳之外急的來迴徘徊。兩個人的手機都打不通,關向海擔心可別出了什麽事。畢竟這裏是偏遠的小縣城,關向海不擔心別的,而是那個對他外甥女‘虎視眈眈’的李乘風。


    韓波走過來安慰著關向海,他相信李乘風那小子再怎麽混,也不至於做出什麽出格的事。就在韓波打算動用縣局警力去尋找之時,一輛噴著‘執法’二字的車開進了機關招待所的大院。


    看到從車上下來的二人複古的打扮,韓波和關向海等人眼珠子差點沒瞪出來。


    “他們這是~拍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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