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


    堅固的城牆上,密密麻麻的弓箭手嚴陣以待,空氣中彌漫著肅殺沉重的氣氛。


    “哎,聽說了嗎,城外袁紹的兵馬好像足有十幾萬呢。”


    “真的假的,太守大人把壽春九江的兵馬都帶來,加上我們才勉強湊了六萬來人。”


    “城外要真有那麽多,那咱們還守個屁啊,洛陽早晚都得失。”


    幾名軍士縮在城角議論紛紛。


    “誰許你們亂言的?”


    清冷的聲音自身後傳來,不帶任何情緒,仿若一尊冷酷無情的魔神,令人不寒而栗。


    那幾名軍士怔住了。


    心髒劇烈跳動,見到聲音主人的麵貌,驚恐的表情浮現在臉上,竟是連話都不敢迴了。


    “每人各打三十軍棍。軍營中如有人再犯,均以軍法處置!”


    孔寧擺擺手,淡然說道。


    情況再危急都沒關係,唯獨軍心不能亂,尤其是在敵方大軍兵臨城下的時候,一點點軍心的動搖,都將直接導致失利。


    幾名軍士被人拖了下去。


    很快,城牆底下響起幾人哭爹喊娘的慘叫聲。


    孔寧心中沒有半分憐憫,動搖軍心者,殺了都不為過,要不是看幾人是孔家的老兵,他絕不會輕饒的。


    “多虧了洛陽堅固的城牆,往年主公多次下令,修繕加固城牆,並且又修築了外城。今日終於派上了用場。”


    孔寧身邊一位年輕的文臣拍了拍牆垛,不由感慨萬千。


    主公終究是主公,未雨綢繆,眼光深遠,我郭奉孝或許永遠也比不上他吧。


    念及此處,郭嘉心中不免生出些許落寞。


    同時,也伴隨著陣陣的慶幸,昔日他曾在瑜曹兩人間猶豫不決,現在看來,好在他選擇追隨主公。


    目光落到遠處。


    灰塵布滿天際,天色暗淡,像是在醞釀著一場大雨。


    “孔寧將軍。”


    “何事?”


    “昨日與今日,敵軍一共攻了多少次城?”


    “四次。”


    “現在第五次來了。”郭嘉淡然的抬起頭,清澈的目光,落在城外一個又一個的敵營上,仿佛已經洞察一切。


    孔寧吃了一驚,忙帶上幾名副將向遠方快步走去。


    城外的袁軍顯然是有備而來,攻城器械一應俱全,雲梯床弩等物堆滿在洛陽的北麵和東麵。


    砰!


    一聲巨響傳來,像是彗星撞到了大地上。


    堅固的牆體微微搖顫,但卻沒有顯露出半分不支的跡象。


    先前那聲巨響像是拉響了某種信號。


    天空中數十枚巨型石塊接踵而至,一塊石頭重量足有百鈞,砸在人的身體上,瞬間血肉模糊。


    “連石弩都用出來了,看來袁軍比我們還要著急。”郭嘉藏在掩體後麵,若有所思的低聲說道。


    “別急不急的了,城牆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快些到內城中去。”孔寧急切的喊道。


    郭嘉沒有理會,仍自顧自的推算,半晌過後,他的雙目陡然劃過一道閃光。


    “袁軍從冀州遠道而來,所攜帶的糧草必定不會太多,再看其那麽多的兵馬,顯然想要在短時間攻克洛陽,否則的話,極有可能會陷入缺糧的局麵。”


    “孔寧將軍,切記不管何時何事,都不能主動出城迎戰,隻需死守就行。”郭嘉鄭重其事的說道。


    從兵力層麵來看,雙方完全不在一個水平上。


    十幾萬大軍,要攻破幾萬人堅守的城池,幾乎沒有任何難度。


    所以,郭嘉口中的死守,需要真的用命去填,不惜一切代價,不擇手段。


    孔寧重重點頭。


    “明白了,我會給各營將領下達命令。”


    與此同時,冀州。


    在拔除袁軍的第二十個據點時,這支數十萬人的大軍終於暴露。


    把守冀州各處關隘的袁軍將領全都被驚嚇的跌坐在地上。


    這些瑜軍不應該全部在樂安附近和張合廝殺麽,怎麽全都湧入了冀州境內?


    還有,前麵那些守關的將領都死了嗎?


    居然讓敵軍這麽龐大的一支隊伍深入到了冀州的腹地?


    把守呂梁關的淳於瓊臉色變得極為難看,常年領軍的他知道,這忽然出現的一大股敵軍的破壞力有多麽大。


    鄴城的大半精銳在審配袁譚的帶領下進攻洛陽,當下留守鄴城的守軍,絕對不超過五萬。


    再雜七雜八算上冀州其他城池的援軍,最多也才能湊出不到十萬人。


    十萬兵馬夠嗎?


    答案顯然是不夠的。


    瑜軍的所有主力都湧入冀州,粗略估測,總兵力不會少於三十萬。


    一想到這裏,淳於瓊更是臉色煞白。


    瑜天的意圖已經很明顯了,想要一鼓作氣攻下鄴城。


    “飛馬傳信平原,告訴主公,瑜軍已經在呂梁關前駐紮。”


    “還有,遣人去鄴,轉告守城將領快速向其他城池借兵。”


    兩道命令下過。


    但淳於瓊覺得這兩道命令沒有任何用處,亡羊補牢,為時已晚,主公收到訊息最快也要兩三日,之後大軍迴防也需要時間。


    呂梁關的後方就是鄴。


    換句話說,他是駐守在鄴前的最後一道防線,一旦呂梁關失守,那麽鄴城就會直麵幾十萬大軍的猛撲。


    鄴城若失,冀州焉能保住。


    屆時整個河北的局勢將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自己就是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堅守數日才行。


    淳於瓊的目光漸漸發狠,裏麵充滿了堅定。


    然而。


    呂梁終究不是函穀關那樣的險關,兩側既無懸崖也無峭壁,隻有低矮的山丘。


    潮水般的敵軍甚至連破關都懶得做,直接從山丘上經過,繞到呂梁關兩側,前後夾擊,隻用了半日時間,呂梁關便失守了。


    “司空,我軍大破呂梁關,俘獲關中敵軍數千,同時生擒了敵軍將領。”


    瑜天擺擺手,淡然道:“帶那將領進來。”


    不出片刻。


    一個被五花大綁的魁梧漢子在士兵押運下進入營中。


    進了營內,淳於瓊的麵龐上沒有任何表情,就那麽直愣愣的瞪著前方。


    “汝是何人,見了司空安敢不跪?”


    戲誌才皺眉指責道。


    “敗將淳於瓊不拜敵主!要殺便殺,悉聽尊便!”淳於瓊淡淡的說道。


    瑜天對淳於瓊僅有的一點印象,貌似還是在官渡之戰中,曹老板奇襲烏巢,當時袁軍守衛糧草的將領,便是淳於瓊。


    後來袁紹得知烏巢被燒,大怒之下令人斬了淳於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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