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古鎮,冷風凜冽。顧長歌身穿輕衫,其上覆蓋著如雪的柔軟布料。


    他的麵容清秀,銀簪挽發,腰間懸掛著一把古劍。


    剃去唇上的短髭後,他看起來就像一個世家翩翩的美少年。


    然而,他一雙眸子卻像秋水般寒星般明亮璀璨,仿佛蘊含著無窮的力量。


    作為一位矚目的武學巨擘,顧長歌漫步在破舊的窮街陋巷中,本身就是一幅令人難以置信的景象。


    小市場破敗不堪,肉攤子隻出售低賤的下水食材,菜販所賣的蔬菜蘿卜都像是脫過水的鹹菜。


    即使是廚藝再高超的廚師看到這些食材,恐怕也很難烹調出美味可口的菜肴。


    顧長歌走到一間肮髒的雜貨鋪門前,輕輕敲了敲門板,試圖叫醒正在打瞌睡的老婦人。


    “唔……”老婦人眼睛都沒睜開,迷糊地迴答道:“午休時間已過,不做生意,請晚點再來。”


    “我是從蓬萊島頂樓來的。”顧長歌輕聲笑道:“我來找老五。”


    衰弱的老婦人瞬間站起身,惺忪睡眼中突然爆發出炯炯有神的光芒,激動地說道:“老夫人不知道是您大駕光臨,實在是罪該萬死……”


    顧長歌微笑著說:“不知者不怪,老婦人請起。”


    目前看來,他最多隻有二十歲左右的樣子。


    即使老婦見多識廣,也從未聽說過哪種內功或藥物能有如此駐顏奇效。


    她很快迴過神來,立刻單膝跪地,行武林晚輩的大禮,肅穆地說道:“恭迎蓬萊島主蒞臨蔽幫,五爺正在後院等候。”


    顧長歌微微點頭,坦然接受,然後邁步走了進去。


    外人難以想象,這個肮髒破敗的胡同雜貨鋪,竟然隱藏著如此奢華的後院。


    每塊地磚都是由漢白玉裁切而成,圓桌是一塊價值連城的極品沉香木製成,酒碗則是冰裂紋青瓷。


    一個穿著麻布衣衫的中年人,正在用油刷刷著一隻烤在炭火上的兔子。


    醬料是由黃酒、蜜糖、岩鹽、蒜汁和雞油等調和而成。


    中年人全神貫注地轉動著烤魚,一麵仔細地刷著調料。


    肉質肥美金黃,煙氣鮮香誘人,聲音如同輕雷般響起,油潤且富有彈性,天下美味莫過於此。


    不久後,中年人將烤好的兔子推入盤中,徒手將其拆成若幹小份,再次刷了一遍醬汁,並灑下一把類似蔥花或芫荽的菜末,以更加凸顯魚肉的鮮味。


    他心滿意足地長舒一口氣,開心地說道:“沒想到你這位忙碌的人會專程來看我,來來來,這魚肉雖然不算什麽好肉,但味道還不錯,快趁熱陪我喝幾杯吧。”


    “你真是天下最懂生活的人。”顧長歌無奈地笑道:“如果你的武功能有你的廚藝那麽好,或許早就成為絕世高手了。”


    中年人大笑著迴答:“武功自然不如廚藝重要。”


    顧長歌好奇地問:“為什麽這麽說?”


    中年人咬了一口肉,喝了一口酒,砸了砸嘴,笑道:“因為美食能帶來愉悅,而武功隻會給人帶來痛苦和不幸。所以武功遠不及廚藝重要。”


    顧長歌微笑著攤開手,放棄了繼續辯論的想法,神態親切而溫暖。


    這位中年的廚師,也就是槽幫之主,白五,親自為顧長歌滿上美酒,好奇地問道:“最近大家都在談論你要和焚天魔主比試一場,為何會找我呢?我自己的武藝平平,除了下廚做些美食為你加油助威,實在無法提供其他幫助。”


    原來,十三年前,顧長歌曾在東海株洲島救下了這位槽幫的領導人。當然,那時他還不是槽幫的領導。


    “將來在雙龍江有事,盡管來槽幫找我白五。”


    在混亂的江湖中,豪傑義士的承諾往往比談論境界修為、道德正義更可靠、更親近人心。


    然而,直到十三年後的今天,顧長歌才首次向槽幫尋求迴報。


    白五在三年前才開始接任槽幫幫主的職務,如今不過三十八歲,他已經幾乎壟斷了雙龍江的船運和價格。他的勢力不僅比一分為九的鹽幫、汙淨二開的丐幫更為雄厚完整,而且他是江湖中最大的幫派,也是首屈一指的大富豪。


    “你要去南疆嗎?現在的情況是南下的船隻都已經停止,這確實是個難題……”白五很快笑了起來:“嘿,對我們槽幫來說,這也不算什麽大事。但是,以你那一身令人震驚的本領,為何會特意請我幫忙處理這種小事呢?”


    “這並不是小事,這次的戰鬥將會很艱難。在與魔主見麵之前,我需要時刻保持巔峰狀態,不能浪費一絲一毫的劍氣。所以,我需要你全程協助安排,避免任何衝突。”顧長歌迴答道。


    “原來如此。”白五突然意識到肩負著巨大的責任,這不僅關乎朋友的信任,還涉及到中州生死存亡的命運。他沉思片刻,正色說道:“今天時間緊迫,明早出發。先好好享受美食,然後睡在隔壁樓上,那裏有熱水和炭爐。”


    顧長歌輕輕點頭,表示讚許:“你的武功或許不足,但機智過人,俠義之心深厚,是一個真正的好漢。因此,這件事交給你辦理,我非常放心。”


    被人指責武功不行本是一件令人不快的事情,但白五並未動怒。聽到被稱為好漢子的稱讚時,他內心熱血沸騰,無比自豪。他隨手一揮,盆景和假山後麵立刻出現了幾個精壯威猛的漢子。


    “這位顧掌門是蓬萊島之主,此行關係到整個中州生死存亡的命運。”白五嚴肅地說道:


    “你們六人都是我最親密的兄弟,但我寧願你們身死道消,也不能讓顧掌門中途出手幹預,影響與焚天魔主的決戰。”


    這些壯漢們震驚的表情一閃而過,隨後被興奮所取代——跟隨顧長歌?與魔主決戰?這簡直是他們幾代人修行的光榮!


    “不要說得這麽可怕。”顧長歌溫和地笑道:“大家遇到事情務必保持冷靜,聽從我義妹指揮,誰都不會死。”


    眾人一愣,白五疑惑地問:“義妹?無極魔刀——獨孤玉!”


    “進來吧。”顧長歌苦笑道:“我本來已經日夜兼程、馬不停蹄了,沒想到你的速度更加驚人,真是不愧是能乘小舟渡過東海的仙女。”


    “哼……”


    隨著一聲嬌哼,獨孤玉優雅地走進院子。她身著深紫裙裳,在微風中飄逸而動,更顯得美麗無比,宛如不染塵埃的仙女。


    白五見多識廣,憑借敏銳的洞察力,瞬間就認出了這位女子正是獨孤玉。


    然而,六個漢子卻不免心生疑惑:以顧長歌俊美的相貌、威望、身份和神功,身邊自然不會缺少絕色美女侍候,這並沒有什麽可奇怪的。


    “居然敢撇下我……我們……”獨孤玉語氣冷漠地說道:“本來我想先去會會焚天魔主的魔功……”


    “不要再說了,你若失手出事,四哥定會傷心欲絕,屆時必被魔主輕鬆擊潰。”顧長歌不顧旁人的目光,輕輕摸了摸獨孤玉頭頂秀發,柔聲道:“二哥過世後我發誓,不再讓任何人為我犧牲,無論多麽光鮮亮麗的理由都不行。”


    獨孤玉那絕麗的異色眼眸中充滿了哀傷。


    “哎。”白五揉了揉有些發酸的鼻子,感歎道:“我怎麽突然有種你們再迴不來的感覺?這次行動似乎不像是決鬥,反而有點像是火中取栗啊。”


    獨孤玉冷淡地迴答道:“火中取栗哪有這次行動的危險萬分之一。”


    “好吧好吧,算我讀書少,用詞不準確。”白五明白與女人爭論是不明智的,於是轉頭道:“我聽說青鬆子已經帶著澹台皓月的轉生之身迴到了玉清觀。”


    “沒錯。”顧長歌點頭道:“你的消息一向很靈通,怪不得師道也經常麻煩你。”


    白五又道:“我還聽說焚天魔主沒有費太多力氣就打敗了雪寒生和貪狼?”


    顧長歌讚同地說:“確實如此,他天賦異稟,武功從小就深不可測。”


    “我也是剛剛才想明白。”白五說道:“為何不先讓他們相互爭鬥一番,你再從旁觀察,或許可以大大增加勝算呢?”


    “我並沒有逞英雄的癖好,去冒無謂的生命危險。”顧長歌微笑著,停頓了一會兒,然後繼續說:“如今玉清道人已經年老體衰,澹台皓月修為不足,天下間隻有我能有三分勝算,盡管勝算不大,但足夠我冒險一試。這就是劍客的命運,也是中州武林的命運。”


    “我等願意為蓬萊島主奉獻生命!”槽幫的眾人被深深地感動了,他們一同跪在地上,狂吼著。


    “我早就告訴過你們,我們都不會死。”顧長歌左手輕輕一揮,六個大漢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


    獨孤玉沉默不語,但她的心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堅韌:無論是生是死,我都不想再和你分開,絕不!絕不!絕不!


    “我承認我隻知道如何賣炭和建窯,我對讀書知之甚少。”白五滿上一杯美酒,撇了撇嘴說:“在雙龍江,你可以安心。無論魔劫之戰的結果如何,槽幫永遠會站在蓬萊島的前麵。”


    “太好了!”顧長歌一口喝下美酒,豪情萬丈,高聲說:“來,讓我們一起幹杯,我們一定會活著迴到這裏,到時候我們一起醉三天三夜!”


    魔劫之戰的消息已經開始在中州傳播,武林和朝廷的軍隊逐漸向南方移動,百姓們人心惶惶。


    而那些雞鳴狗盜、偷竊行人、被正道追殺多年的妖魔鬼怪等卻開始活躍起來,他們在沿途多次發生搶糧、民變等爭端,形勢非常不穩定。


    幸好有槽幫的兄弟們處處關照,顧長歌一路過來幾乎沒有與人發生衝突,也沒有受到騷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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