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隊長!”

    歐陽平迴過頭,一個身穿警服的人大步流星,從竹林裏走了過來,他就是北門鎮派出所的魏可能魏所長,歐陽平在東門鎮公安分局當刑偵科科長的時候,和他打過交道。他的年齡比歐陽平大五歲。

    “魏所長,您好啊!好久不見了,沒有想到能在北門鎮見到您。”

    “是啊!我也沒有想到你親自過來啊!自從你調到市公安局以後,我們就沒有見過麵。”魏所長右手緊握歐陽平的手,左手拍著歐陽平的肩膀,“東門小鬼巷的案子,我們已經聽說了。真有你的。在咱們荊南市,你已經是家喻戶曉的人物了。”

    “魏所長,走,我們到現場看看。”歐陽平把話題岔開了。

    “歐陽隊長,中午飯我已經安排好了,工作上麵的事情,你盡管吩咐,我們派出所一定全力以赴。我看這樣吧!你們幹脆住在北門鎮吧!這樣會方便許多。鎮公所真好空著幾間房子。”

    “這次來,少不了要麻煩你們了。有您從旁協助,我們就沒有後顧之憂了。至於住不住在鎮上,等我們勘查過現場以後再說。”

    魏所長和其他同誌一一握手。

    門檻是一塊兩米多的長條石,有四十公分高,二十公分寬,但已經裂成兩段——連接處已經有點錯位了。

    走進大門,左右兩邊各有一個耳房,耳房的門上了鎖,門已經完全變形了,門縫,門和門框之間全被蜘蛛網拉扯著,蜘蛛網上有一個大蜘蛛忙得不亦樂乎;黑暗籠罩著整個屋子。牆上的石灰已經脫落得差不多了,磚縫清晰可見,接近地麵的地方,有許多老鼠洞。走在地磚上,要小心謹慎,因為地磚早已經四分五裂,高低不平,有的地方凹陷得很厲害。

    “歐陽隊長,你們小心一點,別崴了腳。”魏所長在前麵引路。

    院子裏麵沒有一個人,所有看熱鬧的人都被請到大門外麵去了。

    走出門廳,迎麵是一個比較大的水池,水池的邊沿已經塌陷和殘缺,從僅存的石頭來看,這個水池原來應該是一個橢圓形的水池,池中橫七豎八地躺著一些假山和磚石,假山磚石之間長著一些雜草,雜草裏麵躺著一些枯黃的銀杏樹葉。

    水池的北邊十幾米遠的地方有一個圓門,圓門的頂部已經少了一大塊,留下一個缺口,兩根木頭成交叉狀頂住了圓門上方岌岌可危的青磚,青磚是用糯米汁和石灰的粘合劑粘在一起的。

    圓門兩邊有五六棵芭蕉樹。還有一棵高大的銀杏樹。

    “魏所長,案發現場就在這個圓門裏麵嗎?”

    “歐陽隊長,圓門裏麵是祭祀的地方,過去,裏麵供奉著毛家祖宗牌位,請走這邊——案發現場在東邊這個門裏麵。”

    魏所長所說的門的位置在水池的東邊,那是一個普通的門,就是比一般人家的門高大一些。

    原來應該是兩扇門的,現在隻剩下一扇門,下麵的門石已經殘缺不全,門軸的上方是用幾根鐵絲固定在一塊木樁上,木樁釘在磚縫裏麵。門板上有幾個洞。

    “這樣的建築格局,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進門之後,看到的全是門。東門有一個吳家祠堂,進門之後,就是大禮堂,兩邊各有一個相對獨立的院落。”歐陽平大惑不解。

    “是啊!沒想到一個小小的祠堂,就有這麽多的門,好像祠堂裏麵藏著什麽奇珍異寶似的。”左向東道。

    “這我們倒沒有注意,不過,毛家祠堂的門確實很多,到裏麵,你們就知道了。毛家祠堂也有禮堂,就在這個圓門裏麵。要不要進去看看,我看這個上麵很危險。”

    “勘查過現場以後再到各處走走。”

    “行。”

    穿過一片竹林,十幾米處有一堆亂石斷磚,有半人多高。上麵稀稀疏疏地長了一些灌木和雜草。有些磚石上還有一些土。

    “這是什麽地方?”

    “歐陽隊長,這堆磚石的下麵有一口深井。”

    “深井?上麵為什麽要堆上這麽多的石頭呢?”

    “聽小鎮上上了年紀的老人說,這口水井裏麵跳下去好幾個女人,很不吉利,後來就被蓋上了。什麽時候蓋上的,誰也不知道。你們看——這就是井沿。”

    魏所長所指之處果然有一個若影若現的弧形井沿。從磚石堆的大小和井沿的弧度來看,這口井是一口很大的井。毛家祠堂的鬼故事,相當一部分可能就和這口井有關。

    距離水井十幾米遠——東西兩邊,靠牆的地方各有一排房子,每一排有六間,但屋簷已經坍塌,廊柱已經傾斜,柱子上有刀砍斧鑿的痕跡,砍鑿過的地方還能看到一些字的筆畫;屋頂上的瓦所剩無幾,露出房梁和椽子,這些房子少窗無門,顯然已經被廢棄多年,雜草已經長到屋子裏麵去了。

    正麵是一個比較氣派高大的建築物,門頭上方一米左右的地方掛著一塊匾,上麵有兩個渾圓遒勁的大字:“積堂”。

    “歐陽隊長,這就是‘積善堂’。”

    “怎麽少了一個‘善’字?”韓玲玲道。

    “文化大革命的時候,中間這個‘善’字被紅衛兵用斧頭砍掉了。”

    “為什麽?”左向東有些不解。

    “那個年代,人們的思想非常混亂,很多事情很難按常理來推斷。你們看——那邊的廊柱上原來都是字,也被砍掉了。”

    陳警官說的是事實。

    陳警官說的沒錯,毛家祠堂的門確實多,“積善堂”的帶窗門一共有十六扇,這些門雖然東倒西歪,色退形翹,但門窗上麵的木雕和鏤空圖案卻十分考究。

    在這個高大建築物的西邊有一條一眼望不到頭的、曲折幽深的巷子。

    “魏所長,這條巷子通什麽地方?”

    “巷子的盡頭是一個門,門外是樹林。等勘查完現場之後,我陪你們到後麵看看,樹林很大——院牆後麵是一座山。”

    “魏所長,這個祠堂的產權屬於誰?”

    “屬於房管所。毛家已經沒有後人了。”

    “有沒有在毛家做事的人?比如說像李得貴這樣的人?或者他們的後代。”

    “有啊!有一個姓茅的。”

    “姓毛?”

    “不是毛主席的毛,是茅草的‘茅’,叫茅長寬,聽說他家祖上在毛家祠堂做事。”

    “茅長寬在什麽地方工作?”

    “在澡堂,是個跑堂的。今年七十歲左右。”

    “隻有這家姓茅的嗎?”

    “過去,小鎮上有不少人在毛家做過事,做一些深入的調查,應該能查出來。”

    “魏所長,這麽好的房子為什麽不修葺呢?”

    “以前也修過,但沒有人來住,後來就沒有人問了。”

    “為什麽沒有人來住,現在房子這麽緊張。”

    “這裏經常鬧鬼,陰氣重,不幹淨,以前住過人,住進來以後,不是身體出問題,就是出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魏所長,都出過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呢?”劉大羽問。

    “丟東西,嘴莫名其妙地歪了,還瘋了兩個人。”

    “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情?”

    “文化大革命。”

    “這兩個瘋子現在何處?”

    “一個死了,一個住進了青龍山精神病院。”

    “姓什麽?叫什麽名字?”

    “姓應,應該的‘應’,叫應最紅。”

    “是一個女人嗎?”

    “對,是一個女人,年齡在四十五歲左右。”

    “她家還有什麽人?”

    “她男人是捏糖人的,姓唐,叫唐拐子,一隻腳不怎麽好使,就在魚市口擺攤子,隻要不下雨,什麽時候都能找到他。”

    照魏所長這麽說,毛家祠堂確實非同尋常。

    “結了婚的女人隻要住進毛家祠堂,是生不出孩子來的。”陳警官補充道,“街坊鄰居都這麽說。”

    “總要有一些事實依據吧!”

    “他們說的有鼻子有眼的。馬老太的兒媳婦,住在毛家祠堂的時候,懷孕兩次,第一次生了一個癱瘓的兒子 ,第二次生一個死胎,搬出祠堂以後,第二年就生了一個白白胖胖的小子。”

    “不錯,確有其事,馬老太家就住在城門口,在高家裁縫鋪的旁邊,馬老太十二歲的孫子整天坐在一個木頭做的車子上,朝大街上張望。馬老太家是開茶水爐的。”魏所長道。

    門外站著兩個警察。

    進門之後,是一個門廳,門廳兩邊是廂房,向裏麵走十幾步,便看到左右兩邊各有一個樓梯口——樓梯比較狹窄,順著樓梯口往上看,上麵黑漆漆,陰森森的,這是一個結構和布局比較複雜的兩層建築。門廳北邊是一個長方形的天井,天井下方是一個長方形的磚砌的池子,池子裏麵沒有水,倒有相當多的樹葉和野草,大概是堆積太久的緣故,人站在天井邊上,能聞到一股幹草樹葉腐敗黴爛的氣味;天井四周是房間,天井上方能看見天空,當然天空被一部分樹枝樹葉遮擋住了,根據這座建築物的高度來判斷,這些樹的曆史已經非常久遠了。本來,這裏的光線就比較暗淡,加上樹枝樹葉的遮擋,所以就顯得十分陰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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