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台老和尚巨大的虛影法相,凝望著遠處的樹木一動不動,然後他緩緩閉上了眼,仿佛成了雕像。


    欲滅也收迴目光緩緩閉上了眼,似乎有所感悟。


    其餘西域僧人也都沉默不語,雙手合十,閉上眼,一臉的虔誠,似乎在感悟這句話。


    場麵一度出現了詭異的安靜。


    安靜到人們的耳中隻有風聲。


    大新百姓中議論紛紛,楊臨的這番話,讓所有人都參與了進來,尤其是那個風動還是樹動的話題。


    讀書人最喜這種需要動腦子的問題,達官貴人也愛參與這種論道的討論,對此,百姓們更是喜聞樂見。


    普通的老百姓發出了疑問:


    “剛才他們說的啥?我怎麽沒聽白,什麽風動,樹動,心動的。”


    “怎麽會是風動,明明是樹在動嘛!風看不見摸不著,風怎麽會動嘛?”


    立刻就有人反駁:


    “不對不對。如果風不會動,樹又怎麽會動呢?所以風先動,而後推動了樹,樹才會動的。”


    “可是風他不是一種東西啊?不是東西的那麽個東西,他怎麽會動嘛?又怎麽會推動樹動了呢?”


    “你既然說風是一種‘不是東西的’東西,那麽其實你就是在說風是一種東西啊。”


    “不不不,我的意思吧,風它其實是一種...額...總之我突然說不明白了。”


    人們突然發現自己的詞語好匱乏,都不知道該如何去定義風了。


    “可是風確實會動啊,北風就是風從北麵吹向南麵啊。南風就是吹向北麵。風一吹,樹就動了呢,大家都看到了呀。”


    “那風到底是不是一種東西?”


    有人驚唿:


    “呀!好神奇,原來我們身邊有這麽多都無法理解的東西。”


    一名武將打扮的官員,看向自己跟前無知小民,好為人師的解釋道:“其實吧,你們但凡學點基礎武道,就應該知道,風是‘氣’的一種。”


    “氣,又是一種什麽東西?”


    “‘氣’吧,它不是一種東西,而是...額...”武將也說不明白了。


    “敢問這位大人,既然氣不是東西,那麽風也就不是東西。那風又怎麽會從南麵跑到北麵呢?又怎麽能推得動樹呢?”


    武將直接尷尬撓頭:“我特麽還真被你問住了。”


    這個時候讀書人的優勢顯示了出來:“聖人雲,世間萬物皆由五行而來。它們相生相克之間生成了氣,氣又推動了這種轉化,生成了世間萬物。五行就像一個風車,你吹一口氣,風車轉了起來....”


    有的百姓好奇問:“那誰吹得第一口氣呢?”


    讀書人頓時也撓起頭:“聖人雲...臥槽他沒說啊...”


    一直在裝逼的楊臨,很注意傾聽百姓們的討論,此刻心裏直唿臥槽。


    玄幻世界哎,你們在這裏討論哲學基本命題。


    這就很炸裂好吧。


    我恐怕是第一個在玄幻世界帶動哲學討論的穿越者吧。


    不多久,討論終於停止了。


    因為無論是普通百姓,還是身負氣機的江湖豪俠、朝廷文武,亦或者有著浩然正氣的讀書人,慢慢的就發現,這個問題他們討論不下去了。


    隻剩撓頭了。


    因為他們解釋不了的東西太多了。


    帶著疑問,最終所有人都看向場中的楊臨。


    “可是楊爵爺說既不是風動,也不是樹動,而是心動...”


    突然有讀書人激動起來:


    “楊爵爺的意思是不是說,因為心動了,所以風才動,所以樹才動。心動...心動...他解釋了這一切!他解釋了聖人都解釋不了的事情!”


    他越說聲音越發的顫抖。


    有人突然拉住他:“等等,你先別激動。你明白了?”


    那人搖頭:“不明白。”


    “切~~”眾人一陣噓聲。


    可那讀書人的激情不減:“但是我想楊爵爺一定知道。他是聖人一般的存在!”


    一句話驚醒夢中人一般。


    所有人都釋然了。


    對啊。


    我們不懂沒關係。


    這種問題也隻有聖人才能說得清。


    而楊爵爺,他知道!


    這時,楊臨的身影在所有人眼中突然變得更加高大偉岸,而且高深莫測。


    他不光代表了年輕一代大新的武道巔峰,他的思想境界更足以稱聖啊!


    楊臨心裏有點不好意思了都。


    我也沒那麽偉大,也不是聖人,我隻不過跟讀者姥爺一樣,都是站在聖人肩膀上的人。


    而且你們不要誤會,我可是唯物主義者。


    心動,那明顯是唯心主義,那是我說給和尚聽的。


    “咦,那是什麽?”


    突然,楊臨感受到了一股很強的能量波動。


    他望了過去。


    隻見城樓上的法明不知何時已經盤膝而坐,雙手合十,一道佛光從他腦袋上迸發出來。


    “貧僧悟了!”


    臥槽?


    司空圖一驚,看向法明,你悟了?悟了什麽了?


    所有人也都感受到了城樓上的衝天佛光一閃而過。


    眼力極好的江湖俠客驚奇道:“那裏怎麽有個和尚?”


    “臥槽,敵人什麽時候跑到我們身後去了?哦。是中土和尚啊。”


    “他說什麽?”


    “他悟了。”


    “他悟什麽了?”


    蓮台老和尚睜開眼,隻見一團普通人看不到的巨大光團正飄忽不定圍繞著法明。


    這光團讓他感到一種恢弘的莊嚴肅穆。


    竟然下意識的想要膜拜。


    他表情猛然顫抖起來,隨即以一種急切的口吻問道:“這位中土高僧,不知有何感悟?”


    法明心中正激動,有一種不吐不快的感覺,也希望通過論道來驗證自己的感悟。


    於是他緩緩起身,雙手合十,看向司空圖和玄陽:“貧僧修為盡失,聲音不及遠處,可否請兩位助我?”


    司空圖不甚熱心,看了一眼玄陽。


    玄陽古道熱腸,也好奇法明悟到了什麽,隨即一股真氣渡了過去。


    “多謝道首。”


    法明向玄陽道了一聲謝,緩緩走到城牆邊,看向老和尚那巍峨法相,平靜道:“西域無佛!”


    四個字,如洪鍾大呂,響徹數裏。


    所有人都震驚了。


    佛的概念來自西域佛國,你上來就說西域無佛?


    這是何等的臥槽?


    要幹架了麽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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