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天監。


    一般不參與朝會的司空圖消息並不閉塞。


    楊臨自證清白,打贏複審匡定案最開始隻是讓他有點詫異。


    但是隨之而來的,左保攀被罷官,兩部尚書被降職,就開始讓他有點驚訝了。


    他現在有點懷疑,陳明淵到底有沒有下場。


    如果他下場了,為什麽沒有抓到一絲把柄?


    如果他沒下場,為什麽這件看上去很輕鬆的案子,卻一下子擼倒了三位朝廷大員?目前的楊臨,怎麽看都不可能擁有這麽大的能量。


    把複審匡定案、母豬案,串聯在一起,他思考了片刻沒有任何收獲,最後隻能把問題歸結於一點:楊臨不光聰明,而且真的有氣運加身。


    這件案子雖然沒能撼動鎮妖司,但是還有太廟案。


    司空圖淡淡一笑:這件案子裏,陳明淵總要折個徒弟進去。


    否則,他就隻好去自己背這個鍋,到時候,破壞祭祖大典,罪同謀逆,就算是陳明淵,不死也要扒層皮!


    .......


    浩氣樓。


    吃過午飯大餐的楊臨,蹬蹬蹬爬上樓,去找陳大叔。


    這個時間本來是該午睡一會的,但楊臨心裏有事放不下。


    敲門得到應允之後,楊臨進門,看到陳大叔還在棋盤處坐著,端詳著上午楊臨和他下過的那盤棋,像是在複盤整個過程。


    重大的事情,他會複盤,楊臨聽師兄們說過,這是陳明淵的一個習慣。


    但這都一上午過去了,他還在複盤?


    陳大叔這是魔怔了?


    看來上午給陳大叔的打擊不小。


    楊臨心裏帶著暗暗竊喜躬身行禮之後,直入主題:


    “師父。徒兒想問問,太廟的案子三哥處理的怎麽樣了?”


    提這樁案子,陳大叔從棋盤上迴過神來。


    他的臉色略略沉了下來,招了招手示意楊臨過來坐下:


    “目前沒有很好的辦法,現在陛下正在氣頭上,為師也隻能拖著,再想別的辦法。”


    楊臨有些疑惑:“既然您已推斷是國師司空圖所為,那剩下的就隻是找證據,他沒有留下一點蛛絲馬跡麽?”


    陳明淵緩緩搖頭:“司空圖這等境界,他不會留下任何線索。”


    連一點證據都查不出來麽?


    楊臨暗暗歎了一口氣。


    他知道,神劍自發劍氣的原因,目前看來無外乎兩個。


    第一,就是陳明淵所推測的,是司空圖所為,目的就是給鎮妖司下套。


    第二,那就是自己的頓悟所引發,這純屬意外。


    沒有證據能夠證明前者屬實,那麽楊臨就擺脫不了自己的嫌疑。


    這讓他的心裏壓力很大:


    自己的一時頓悟連累了陳大叔和三哥,三哥如果出了事,他會因此自責一輩子。


    看著陳明淵陰沉的臉色,楊臨突然說道:


    “師父,徒兒已經有了辦法。”


    陳明淵聞言,眼神突然亮了一下。


    他也在苦苦思考方案,但都沒有結果。此時,聽說楊臨想到了主意,他有點激動。


    這個最小的徒弟,總能給他一點驚喜。


    “說說你的主意。”陳明淵迫不及待的問。


    楊臨笑了一下:“既然解決不了問題,就把它扔給提出問題的人。”


    陳明淵疑惑:“把這事拋給陛下?”


    楊臨點頭:“這就是先帝英魂震怒。”


    “玄陽道長說過,現場沒有英魂。”


    啥玩意?


    玄陽道長都看過了啊?


    在這些大佬跟前,拿鬼神說事不好糊弄啊。


    然而,楊臨眼神凜了凜,冷冷說道:“那就讓玄陽道長閉嘴!”


    這種語調、這種表情,直接讓陳明淵變色:“你可真敢想!?”


    意識到,陳大叔誤會了,楊臨尷尬了一下:“額,我也沒想啥,隻不過是想讓他在此事上保持沉默而已。我又沒說殺了他。”


    那是道門一哥,正宗八境的道士,殺他哪有那麽容易。


    他的神魂那麽強大,稍微動點殺心,幾百米外他都能感知到,然後...你還想有然後?


    陳明淵緩緩出了一口氣:“玄陽道長做事不偏不倚,不會幫我們說話的。”


    楊臨眨了眨眼:“這事交給我吧。”


    陳明淵疑惑的看向楊臨,沉默了半晌:“...你能說得動玄陽?”


    楊臨詫異了一下,看向陳大叔:“玄陽道長沒跟您說?”


    陳明淵也詫異:“說啥?”


    “他是我在道門的大師兄啊...”


    “什麽??”陳明淵驚訝道:“你拜入了道門?”


    楊臨心裏對玄陽道長咒罵了幾句:這老貨說過,這事兒他會自己跟陳大叔說明的,拜入道門,純粹屬於被玄陽拐騙進去的。


    可能太廟祭祖那天,出了這麽大的事,他還沒來及說。


    楊臨隻好將那天拜入道門的情況說了一遍,然後略有愧疚的說道:


    “我也不知道為何,那把劍我一拔就拔出來了,玄陽道長看到後,說我跟道門有緣,非要邀我拜入道門。徒兒也正想學習道門的神魂修煉法門,所以...”


    陳明淵聽完突然“哈哈哈”大笑:“原來如此。”


    但他心裏還是略有震驚,他知道那把石劍的傳說,石劍破繭,可開天門。


    大新先皇封天路之後,這可能是唯一可成仙的途徑。


    可那把劍幾百年來,無人能夠拔出來。


    再次看向楊臨,這個自己最小的徒弟在他心中又多了些許神秘。


    這件事要是傳出去,恐怕整個大新國隱藏在深山密林裏,懷著修仙夢的那些老怪物們心情都要為之一震!


    不過,他沒有說破,楊臨向天揮了一劍,並沒有什麽反應,應該是時候未到,他看向楊臨安慰道:


    “你不必心有壓力,能夠得到玄陽道長的親自指點,是你的造化。”


    看來師父沒有怪罪...楊臨心裏稍安了一下。


    思路再次迴到當下的太廟案上,瞬間就打開了局麵。


    楊臨道:“接下來,師父需要提出陛下的失政、失德之處,並且需要義正詞嚴,就怕師父不敢開口。”


    大叔是個保皇派,楊臨是知道的,所以他才這麽說,目的是逼陳明淵下決心。


    陳明淵倒是沒有太多的猶豫:“陛下卻有失政之處,至於失德...”他搖了搖頭。


    楊臨立刻補充道:“身為一代帝王,在後宮養妖做嬪妃,這還算不上失德?”


    陳明淵大驚:“後宮哪裏有妖?”


    他作為鎮妖司首座,出入皇宮是常事,後宮之內的妃嬪什麽情況,他多少也有了解,沒見哪個妃嬪是妖?


    雖然民間百姓,甚至官員有取妖為妻妾的情況,但皇宮之內必然不被允許。


    對於陳明淵的反應,楊臨腦中閃過個一個大大的疑惑:大叔為何如此震驚?


    “師父,這麽明顯的事,您沒看出來?”


    “太廟祭祖當天,虞妃僅次於皇後和池妃之後,地位何其尊崇。而她卻是一頭蛇妖。”


    “什麽?!虞妃竟然是妖?”


    陳明淵表情宛若如遭雷擊。


    楊臨看在眼裏,更加疑惑了:“難道師父真沒看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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